一场接风宴玉桑都不记得自己吃了些什么,也一句未听进众人的谈话,她一直在打量桑公子的一举一动,试图寻找出破绽或是异样,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使用法术密音他,但是燕七歌却丝毫没有反应,看他与众人谈笑客套,时不时与旁边的赫连雨默契对视,玉桑讶异而郁闷。

日头偏西的时候宴散,赫连云说晚上还请了杂技班子和舞姬表演,请紫凤和玉桑晚些时候去后厅。在赫连雨安排下人收拾散宴后的桌椅时,玉桑找准了时机,突然出手将桑公子拉到大厅外的墙边。

“姑娘你这是何意?”桑公子脸满惊讶地看着玉桑。

“别装了,这里没人。”

“姑娘说什么?”

“我承认,当初我不辞而别的确是有些不够情义,但你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装作不认识我,也算是报复过了。”

“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姑娘。”

桑公子说得认真,玉桑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直视桑公子的眼睛,皱眉问:“你不记得我了?”

“我们见过?”

桑公子疑惑的反问让玉桑愣住,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抬起手腕将燕七歌送她的那只玉镯递到他面前,问:“那你记不记得这个。”

“此鐲乃是古玉精品,不过在下不曾见过。”

“那红珠村呢,花都城,还有碎云城,你记不记得。”

桑公子摇头,露出尴尬的笑意,那笑容是玉桑在燕七歌脸上从未见过的那种茫然和一眼就可看明白的毫无心机。

这不是燕七歌,燕七歌不会像这样笑。玉桑被自己这个认知想法吓了一大跳,可她还是不死心,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问:“引魂灯笼呢。”

“什么灯笼?天色尚早,姑娘要灯笼作甚。”

桑公子的回答让玉桑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她不敢置信地看他,想起燕七歌平日会将收妖的法器放在腰间,伸手就要朝他腰间去摸,吓得这个桑公子脸色煞白地后退了数步,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向玉桑,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

“阿桑在与玉桑姑娘聊些什么呢?”从大厅出来的赫连雨巧笑着发问,挽上桑公子的胳膊。

玉桑与赫连雨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气升出,匆匆别开眼睛,道:“没什么。看桑公子并非西域之人,有些好奇赫连小姐是如何与桑公子相遇的。”

赫连雨笑着侧身看了一眼桑公子,温柔地慢声道:“阿桑是半年前我在北府之地相遇的,当时他生了场大病昏倒在路边,是我救了他,他醒来后便不记得前事了,不过他对我甚好,他是个好人,我们就有了婚约。”

“玉桑姑娘,你觉得我们可配?”赫连雨侧过对笑着问玉桑。

玉桑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赫连小姐与桑公子才子佳人,自然极配。”紫凤摇着纸扇自后面走出来开口,这才解了玉桑的尴尬。

“玉桑姑娘与紫凤公子亦是男才女貌,相得益彰。”赫连雨看向紫凤,眼神带笑。

“玉桑有些累了,我带她稍作休息。”紫凤不动声色地笑着周旋,随后轻揽玉桑的腰离开。

走出一段路,玉桑不自觉地回头去看,发现桑公子正笑着为赫连雨拭过额角的细发,模样温柔,显然与身边的女子正值情浓。

“看样子,他这是被人封了记忆。”紫凤出声。

“他虽是凡人,可法术修为不凡,谁能封他的记忆。”玉桑转身看向紫凤。

紫凤摇着扇子向后院走,道:“六道之中强人如云,虽说这种法术罕有,可会的人却着实不少。不过,眼下引魂灯笼已不在他身上,那我们就不要管他了,先找到这里的魂器,然后我们再去找引魂灯笼,和他就半点干系都没有了。”

紫凤说完一通话,却未听到玉桑的回应,收扇侧头去看,这才发现她正低着头兀自出神走着。紫凤的扇角落上玉桑的额角,玉桑这才猛然抬头回神报怨吃痛,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唠叨,我们今晚就找魂器,找到就走,只要你舍得那赫连小姐就行。”

“好你个宇文桑,竟敢笑话到我头上了。”紫凤扬

扇朝玉桑打过去,玉桑笑着一侧身躲过,随后跑着领先朝后院去。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赫连堡去后院的路上,整个赫连堡的前院忽然就陷入了安静,连风声都没了半点,仿佛死寂,立在门外的桑公子静止在当下,脸上的笑容僵止,双目呆滞无神,如同没有知觉的泥塑。

不经意间,一声轻微的响动发出,方才他们站过的墙角处某处窗户发出轻微的崩裂,一双妙目眨了两下,一管青玉制成的羌笛在两根修长白皙的玉指间轻轻一旋后被收起,大厅里屋内华丽装饰露出风化残败的模样,桌椅一切化成了沙尘。

当夜赫连堡热闹异常,楼兰的杂耍班子表演十分精彩,楼兰舞姬更是个个姿容艳丽,热情奔放。玉桑坐在紫凤一侧,却无心看台上表演,心思总在隔了数个席位的桑公子身上。

歌舞表演完毕,一只胡琴被弹起,随后是鼓声响动,数十个身配各色兵器的男子跃上高台,开始在上面一一比起招式,招式漂亮,乐声激昂动人心魄。

忽然,台上乐声一变,原本高亢的乐声忽然变得如游丝一般,所有乐器停止,仅有一声羌笛在夜色中飘**,虽轻缓细柔,却如一根带着弯钩的细针牵动人心,听着听着,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乐声失神,受其牵引。玉桑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眼皮变沉,脑袋变得昏沉不能思考,似乎就要睡去。

“稳住心神,不要被迷了心智。”紫凤用扇角狠狠点了一下玉桑的后颈,玉桑吃痛,如被人扇过一巴掌般猛然回神。

意识到自己见才的反应,玉桑觉得冷汗在自己背后渗了出来,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恐又有些惊喜地地抬头看向紫凤,紫凤也如面露喜色地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点头。

“能有这般勾魂摄魄之力的,除了魂器再无其他。这下不用你我再费心去找,它到是自己送上了门。”玉桑低声开口。

就在两人低声谈话间,忽然有一块白纱从前面的屋檐上垂下,一个身着碧色长裙的女子落上白纱朝下飞落,那女子面覆红纱,手中一管羌笛正在唇边轻吹,正是方才那段摄魂乐声的由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