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来打斗之处,玉桑远远看到前面的树林里站了一个人,周围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匪人的尸身,阴暗的光从树枝间照下来,将那人的身量映出个大概的模样,分辨着身高跟赵邑容很像,玉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道:“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那人转身,玉桑的话嘎然止住,这不是赵邑容,竟然是紫凤。

“你怎么在此。”玉桑惊讶。

“昨日做了恶梦,梦见你出事,有些不放心就想来看看。”

“我很好,没事的。”玉桑笑着扬起脸。

“那个燕七歌呢,现在何处?”

玉桑脸上的笑意僵硬后消失,微垂下头,有些没落地道:“我不知,那日他和他一道的,后来下雨了,再然后我好像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只有我自己。”

“他既然自己离开了,那也是好,上次你走的匆忙忘了告诉你,我在为燕七歌治伤时发现他身中有奇怪的封印,像是毒又像是诅咒,他如此年轻便修为惊人应该当就是与此有关。”

“那会如何?”

“也许他每使用法术一次便会让毒或诅咒浸入经脉骨血一分,直到最后化骨扬尘也不一定。”

玉桑愕然,微张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迟早是要死的,那引魂灯笼你若想要我就去替你取过来,你随我回大靖城,以后这凡间还是少来的好。”

“紫凤,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件事我要自己做,你不要插手。”

紫凤脸色微变,显得有些生气,可这次他没发火,似是强忍着咽下一口气,道:“这么说,你是铁定了心要找到四件魂器让神树复活,再次打开冥渡之门?”

“嗯。”

“你真是被白芷愦坏了,你若出个什么差池,看我回头不去找他算帐,我非烧了他的霁雾山,还有那个燕七歌,他若是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虽不喜杀生,但亦绝不手软。”

玉桑低头忍笑,余光扫过发现

赵邑容正昏靠在旁边的树下,就走过去蹲身拭了拭他的鼻息,紫凤就在这个空当里一声不吭地拂袖移形离开了。

随着些细细的哗哗声,天上又开始下雨,赵邑容皱了皱眉头后睁开眼,看到蹲身在自己面前的玉桑她愣了一下后慵懒笑道:“就知道美人儿舍不得我。”

“真是厚颜无耻。”玉桑白了赵邑容一眼,扭头就要起身,不想赵邑容一伸手就拉住她的胳膊不放。

“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玉桑还从没被个凡人这般调戏,不禁有些薄嗔。

“不松又如何。”赵邑容颇有痞意地挑眉。

“你……”玉桑怒气一窜,扬手就要施法,却被一个从背后传来清亮温和的声音打住。

玉桑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手上动作瞬间止住,慢慢回头看去,就看到有一群举着火把的人马正朝她们靠近,才眨眼功夫,身边暗沉的树林被火光照亮,一群身着软甲手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人群退开一条缝隙,一匹黑马驮着个兰芝玉树般的人走了出来,火光阑珊,树影婆娑之下,来者一身披黑色斗篷,丰神俊朗,犹如天人,嘴角微弯却又不像是笑,冷清淡漠,正是数月不见的燕七歌。

燕七歌扯马行过前行几步,低身看向玉桑,露出少有的微笑道:“你还好吗?”

“我醒来发现你不在,以为你死了。”玉桑愣了半晌才出声,声音哽咽沙哑,眼睛也酸酸涩涩。

“我无事,夜雨伤身,披上吧。”燕七歌解下肩上的斗篷轻轻一扬就落在玉桑的肩上,还亲自帮她将结带系好。

“燕王殿下,能否先将这种风月调情之事先缓上一缓?”赵邑容非常不合时的插了一句话,语气怪异。

燕七歌却不气,侧头挥手示意身后的马队退后一些,道:“数年未见,别来无恙。”

赵邑容懒散地从树下站起走过几步,笑道:“无恙无恙,就是方才遇上的美人就又要被你骗去了,着实有些心痛。”

燕七歌看向旁边的玉桑,忽然伸手一探就揽腰将玉桑托上马背稳坐到了自己前面,然后弯唇轻笑看向赵邑容,慢声道:“玉桑本就是我未过门的燕王妃,又何来骗字一说。”

玉桑如闻惊雷,侧头看向燕七歌就要说话,哪知燕七歌已经先下手为强她背后贴了一纸定身符咒,她就只能乖乖坐在成前不动不语。

赵邑容也哑然吃惊,随后又挥袖一笑,挑了挑眉道:“原来还是我唐突了。”

燕七歌不置可否,拉着马缰调转马离开,道:“我已经吩咐花都城外驿馆行宫管事打理好一切,今夜就先去那里落脚。”

“不愧是燕王,当真是名头好使。”赵邑容慢悠悠地拱了拱手,随后跃身落到旁边备好的马上,目光扫过玉桑的脸后,一踢马肚急驰而去。

“我把符撕下来,但你不许吵闹。”燕七歌边拉动马缰朝前走动,边提醒玉桑。

玉桑眨了眨眼以示应允,燕七歌这才取下符纸,玉桑长呼出一口气,扭过头就要责问燕七歌,却发现他正用一种温笑的姿态看着自己,这让她到嘴边的话一下子都忘记了。

“这样看着我做甚?”玉桑有些脸红心虚地小声问。

“无事,分别许久,今日再见心中欣慰。”燕七歌伸出手握上玉桑垂在身侧的玉腕,温柔而怜惜。

玉桑微睁双目,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燕七歌忽然就烧红了脸,扭捏地侧过头去,可就在她想着要回句什么话时,燕七歌忽然松开了手,如从前一般冷漠淡然地道:“就是如此,进了花都城后人前要温婉些,少说话。”

玉桑脸上的笑容僵住,这才明白刚才那些不过都是燕七歌人前做样子,自己又被耍了,可刚想扭头发火,燕七歌却猛然一踢马肚打马向前,把玉桑的话全吓回去了。

“我们此行收什么妖?”

“谁告诉你我来花都是为了收妖?”

“那是什么?”

“一个十年之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