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子煜之前进屋的时候注意到有年轻的女眷在,但碍于礼数没有细看。

此时闻言看向白时锦,坐在白母身边的白时锦眉目浓艳精致,红唇含珠,整个人张扬明媚,像是一朵绽放开来的红蔷薇,看起来美的有些灼人眼球。

庞子煜和眼眸平静看着自己的白时锦对视了一眼,移开视线。

这样张扬的长相,他其实不算喜欢,真要说他喜好的,庞子煜回忆起刚刚进院子前看到的那个白衣少女。

那样秀气干净,半掩着脸害羞偷看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就让人想起江南水乡那般,烟雨朦胧温婉内敛的女子,才是他喜好的。

但眼下科举在即,自己要是去做工还债,不知还要几年,科举可是三年一次,要是能多出读书的时间,中了举人,自然会有地方官员的赏银和富户们的讨好。

到时候积累的欠债自然可以直接还清。

不如先答应下来……

这么想着,庞子煜微微点头:“承蒙伯父看重,子煜自然是愿意……”

白时锦淡淡出声打断:“等等,父亲,我不愿意。”

看着有些讶异的庞子煜,白时锦垂下眼睛,忍住杀意:“我这人粗鄙的很,配不上庞公子,还是算了吧。”

比起嫁给对方,白时锦更想把庞子煜的心肝脾肺大肠小肠之类的都掏出来喂狗。

唔,有些脏,狗可能不愿意吃。

委屈狗了。

白父本来听庞子煜说愿意,都已经笑眯了眼睛。

正准备听自己女儿兴奋的欢呼雀跃,打算张开手迎接女儿等会的拥抱了,毕竟自己女儿之前就见过庞子煜,对他的模样是很满意的,模样俊俏年轻的秀才可不多,眼下成了,女儿还不得崇拜自己?

白父本以为这事难在庞子煜不一定愿意,毕竟他还年轻,以后要是中举,就可以相看那些世家出身的小姐了。

没成想,这会是庞子煜不怎么犹豫的答应了,而自己的女儿反而不愿意?

白父捋胡子的手顿住,一时间哑然起来。

庞子煜答应后,心里已经在盘算。

瞧这白家的富裕,白时锦的嫁妆应该很是不菲,戏文里说过富贵人家的十里红妆,他很快会在现实中看到得到。

但听到白时锦的拒绝,那人人钦羡的画面又变了,成了众人斜眼对着自己的窃窃私语。

那路人眼中的钦羡,是对自己,还是对白家的?

但对读书人娶了商户女的鄙夷,一定是朝着自己的。

白父很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贤侄,是老夫看到贤侄太高兴了,没和家里人说好,突然就提这个,老夫的女儿一时羞怯实在是……”

他不想说自己女儿的不是,但确实是自己先提的婚约,人家都同意了自己女儿又不愿意的,搞得跟在戏耍对方似的。

庞子煜还有些出神。

他虽然不喜欢白时锦,在白时锦拒绝后,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没了美艳妻子是一方面,消失的十里红妆才更让他心痛。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不再去想白时锦。

是了,男儿的颜面,该靠自己去挣得的,与其娶个十里红妆的商户女,哪有蟾宫折桂,骑马游街来的得意?更别说商户的女儿能提供的不过些许银钱,若要更进一步,还得是世家女子……

庞子煜回神:“没事,伯父,白小姐如此美艳动人,想来自是百家求娶,不是我该惦记的。”

自己并不心仪白时锦,本也是打算在中举后悔婚的,那嫁妆如何和自己其实也没甚关系,而世家女也不是现在的自己该惦记的。

现在想这些铜臭物,可不是他一个迟早锦绣前程在身的秀才该做的,真是白白污糟了自己的心境。

果然这白家就不该多来。

“伯父与我玩笑一下罢了,子煜并不在意。”

庞子煜神色依旧淡淡,仿佛泥人菩萨一般,没有半点气性。

白父看他并不气恼,松了一口气,即便是当不成亲家,他也不想得罪这个迟早能考上功名,最少是个举人老爷的读书人。

回头看白时锦已经起身,并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便挥挥手,示意白母带她离开。

自己继续和庞子煜攀谈。

“贤侄,唉,这事闹得……都是我的女儿不好,这样,你这次需要的银钱我这就让人给你包好,也不提什么做工偿还了,就当是伯父为你读书搏前程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就是。”

说着,招来个仆从低语几句,仆从跑开,在白父拉着庞子煜坐下闲聊,问问他目前写的文章,喝了不到一盏茶后,就捧着个包裹回来了。

白父接过沉甸甸的包裹,递向庞子煜。

“子煜你专心读书,眼看今年一过就该考举人了,伯父看你一定没问题的啊,哈哈。”

庞子煜连连摆手:“这不合适吧伯父,要是不需要子煜做工的话,不如还是如以前一般,写下一个欠条,子煜日后定然偿还。”

白父做出一副要生气了的样子,一把把包裹塞了过去。

“好了,收下吧,老夫都是你的长辈了,帮助你哪里还要什么欠条,上次就不想要的,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心眼,回去好好读书吧。”

庞子煜确实需要这些,银钱和时间都能得到自是最好的。

他抱着包裹,感受着银子的重量,空落落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就谢过伯父了。”

又和白父说了几句,拒绝了白父留下一起用晚饭的邀请,庞子煜抱着包裹跟着仆从离开。

在经过一处花园的时候,远远的,看到白时锦正和白母在花丛围绕间笑闹着什么。

距离的远听不清,但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听的很清楚。

娇俏精致的脸,在花丛的拥簇里似乎更加娇媚动人了。

跟着仆从行走的庞子煜脚步渐渐慢下,心里有些痒意,他确实没见过比白时锦更漂亮的女子,此时才有了些许迟来的懊恼,但很快又想起了白时锦的拒绝,那点痒立即散去,他转过头不再看那边,快步和仆从离开。

白时锦没注意其他,她正和母亲撒娇:“娘~时锦还小呢,想在母亲身边多侍奉几年,别那么急着把女儿往外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