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没想过一大早的就看到了坐在家门口的周岁淮。
一脸的沧桑,眼底窝着腥红的血丝,脸上颓丧,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
他的身上还带着点点的血迹,眼底的杀戮残存,僵硬的坐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看见她出来,缓慢的站起身,安静的跟她对视。
“小乖,”不远处响了车声,是路遥的车子进来了,周岁淮的声音在听见身后的皮鞋落地声后,压得更低了,“我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说。”
单独两个字,周岁淮音调放的重了些。
“岁淮,这么早?”路遥像是没有听见周岁淮刻意放大的连个字,大步走到周岁淮的身侧,哥两好的勾着周岁淮的肩膀,笑着看向扁栀,“师妹,我来接你上班,顺便跟你说说我最近的心理学研究成果。”
这几日,他看的清楚,扁栀似乎真的要放下周岁淮了。
他想了整整一夜,他一大早过来,就是鼓足了勇气,想将自己向扁栀和盘托出。
他想跟她说,我之前催眠过你,日后,我再不会控制你的意识,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走近你的机会。
他一定会守护好她。
可一大早,他就看到了不属于这里的周岁淮!
路遥身上的戾气几乎要压制不过,不过,面具戴久了,他便能够很好的维系,他依旧在笑,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他一眼都没有再看周岁淮,而是直直看着扁栀,问,“师妹,可以走了么?”
语调也重。
带着男人间都明白的占有欲跟攻击性。
周岁淮有点急,他担心扁栀不愿意听他说,于是,急切的拉住了扁栀的手。
“小乖,我不用多久,你给我一个小时,”周岁淮不太愿意把扁栀的家事让外人知道,于是,他顿了顿后,轻声几乎哀求般对扁栀道:“就,只要一个小时,小乖,我保证,你给我这一个小时,之后……”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低落又艰难的似许诺般,“之后,我绝不烦你。”
扁栀从始至终没有吭声。
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周岁淮。
眼神里是淡淡的失望。
周岁淮,你,还是不懂。
扁栀微微叹了口气,在路遥想出声阻止时,扁栀缓慢的从两人面前穿过往停车方向走。
而后,她在车子旁停下,“不是要一个小时么,走吧。”
周岁淮面上一喜,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不过这个笑很快在扁栀接下来的话中凝滞。
“今天之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车子驶向宽阔的油柏马路。
扁栀驾驶车子,车后桌坐着周岁淮跟非要跟过来的路遥。
一路上,周岁淮拿眼神看扁栀,可她却一眼都不曾看向自己,她的侧颜沉默,疏离,有那么一刻,周岁淮觉得扁栀离自己好远。
他好像又做错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扁栀认得出来,这里是周岁淮的私产。
“周岁淮,你叫师妹来这里做什么,还带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路遥有些不满的问。
周岁淮没说话,扁栀明白他心里顾忌路遥,她心里坦**,没什么顾忌,或者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
“你说吧,什么事情,”扁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你还有半小时。”
周岁淮垂了垂眸,眼底划过苦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扁栀才能高兴,她跟路遥也已经到了,彼此没有一点秘密的程度了么。
在抬头时,周岁淮眼底有哀伤,“张垚,在里面。”
扁栀:“嗯,”
周岁淮:“他说,手里有你母亲被害的证据,是一些照片,他说要亲自告诉你,那些照片放在哪里。”
扁栀点头,直接进入别墅。
张垚被捆绑在椅子上,面目全非,身上紧急处理过,似乎是怕会吓到谁而做的特别处理。
张垚见到扁栀开始声泪俱下的忏悔,他告知扁栀让她走近些,告知她照片的下落,并且只告诉她。
扁栀刚要过去,路遥抬手拦住,他先一步走到了张垚的身边,上下检查着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好了,没问题了,”路遥检查完张垚的身上后,安心的对着扁栀笑。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在担心张垚身上会携带什么不安全武器。
路遥检查完后,周岁淮就明显感觉到了张垚身上情绪的不同了。
路遥没有靠近之前,张垚是害怕的,是惊惧的,小心翼翼的像只惊弓之鸟,他面对扁栀时的忏悔真心实意,声泪俱下,可路遥近距离接触了之后。
张垚眼底的忏悔居然一点点退却了,变成了他熟悉的执狂,浓烈的颠覆暴力。
他是躁郁症患者,在面对这些情绪起伏变化时,他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感知到。
周岁淮要阻扁栀上前时,路遥忽然替张垚松了绑。
美其名曰:“既然你身上没有伤人利器,那么,我松开你,你就好好跪下忏悔的同时交代照片的事情吧。”
张垚顺从的点头,周岁淮的眉头狠狠的蹙起,他抬手,拦住了扁栀。
松绑这个举动在此刻看来,太危险。
“咣”的一声,张垚顺着路遥的话猛的跪下,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
“扁栀,我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我对我曾经给你造成的伤害道歉!我不恳求你原谅我,但是我会将手里的照片交给你,以此来赎罪!”
张垚眼神低垂,没有像刚刚一般看向扁栀。
扁栀是医生,虽然不及周岁淮敏感,可她也依旧感受到了张垚情绪上的不同,跟语速上的变化。
周岁淮抬起的手始终没有放下,他牢牢的将扁栀护在身上,路遥退却一旁,冷眼旁观。
“小乖,照片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过去听他废话,先回去吧。”周岁淮说着,直接抓住扁栀的手,带着人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
原本跪在地上的路遥忽然迅猛起身,他眼底的所有惧怕情绪完全退却,变成了浓烈执狂杀戮,他直接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在周岁淮跟扁栀背过身子准备离开时,提着刀,直冲冲的对准了扁栀。
几秒钟后。
室内响起隐忍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