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视线轻轻带过,周岁淮心里却狠狠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

好像被看穿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不露痕迹的侧过身子,抬手抵在唇瓣,轻咳了两声。

扁栀看着他。

敛了敛眼睫。

然后下楼。

元一宁跟着下来送扁栀,看到周岁淮时,咬着压根“呦——”了一声,开始阴阳怪气,“这不是我那半个月都不回家的儿子么,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舍得回来了?”

“哦,”元一宁瞪着周岁淮,“岁淮是来拜见他亲姐姐的是吧?”

周岁寒在一旁听见姐姐两个字,差点没当场咳出血来。

真是亲妈啊。

真会往自己儿子心窝子里捅刀子啊。

周岁淮也是身子狠狠一抖,看了眼元一宁,眼神灰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扁栀。

扁栀嘴角勾着轻轻的笑意,周岁淮随时收回眼眸。

“哈哈哈——”周岁寒赶紧尬笑出场,勾着周岁淮的肩膀,对扁栀笑,“什么姐姐弟弟的,本来就是一家人,别搞什么认亲这么俗气的东西,我们周家一直是拿栀栀当一家人的对吧。”

周岁淮这话是对着客厅里站着的一堆周家人说的。

众人齐刷刷:“是!”

声音洪亮,差点吓了扁栀一跳。

周岁淮下意识想过去捂住扁栀的耳朵,可紧了紧手,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余光看着扁栀,低低淡淡,心里一遍遍的发紧。

扁栀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对周家人点头,然后礼貌道:“那我先回去了,大家,晚安。”

众人闻言,急了。

元一宁看着周岁淮那没出息的样子,到底是自己儿子,叹了口气,笑盈盈的走到扁栀身边,指着周岁淮:“栀栀若有空,替岁淮把个脉?他最近瘦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脾胃失调,你看着能不能替他调理一下?”

调理什么的,都是扯。

就是想留人久一点。

这一次,扁栀的视线正大光明的落向了周岁淮的手腕处,在抬头时,她探究看着周岁淮,问,“要把脉么?”

若是平日。

周岁淮必定乖乖巧巧的伸出手。

众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周岁淮眼神闪了一下,垂了垂眸,将两只手放到了身后。

“哎呀——磨磨蹭蹭什么,不就是——”

周岁寒的手抓住了周岁淮的手腕,在他要拆下周岁淮的腕表时,忽的,眼神狠狠一震。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岁淮,“岁淮,你……”

“不用了,”周岁淮稳了稳呼吸,将渗血的手腕放到了身后拉了拉白色衬衣,然后才轻轻看着看向扁栀,“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我这,不是什么大毛病。”

扁栀闻言,唇瓣扯了扯,她点头,“行,随你。”

说完,她跟周家人告辞,提着药箱往外走。

身后是周家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扁栀大步超前,打开了车门,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周岁淮要去取车再回公司时,周岁寒急匆匆的从房子出来。

“周岁淮,你疯了是不是!”

“你要是不舍得,你就去追,你怎么都行,你怎么,怎么能……”

周岁淮眸光从扁栀走后,再无波动,“没事,公司还有事,我走了。”

说完,直接离开。

周岁寒气的在原地破口大骂周岁淮是疯了!

从周家离开的周岁淮没有回公司,他去了郊区外的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内,只有一盏很暗的灯,里面血腥味浓重,被捆绑着的男人掉在中央,血迹从他嘴角不受控的滴落地面。

周岁淮扯了张椅子,坐下,眸光毫无情绪的看着被捆绑着凌虐的张垚。

炙热的钢铁在皮肤上烙下印记,发出人肉熟头的味道,张垚原本枯竭的喉咙里挤出惨烈的哀嚎。

张垚后悔了!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不怕死的去招惹了周岁淮。

他以为像周岁淮这样的大人物,觊觎的事情很多,所以,即便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下死手。

可他错了。

他为了扁栀,彻底疯了!

张垚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周岁淮是要一点一点的折磨死他!

“周岁淮,你不怕我死了,你承担法律责任吗?!”

周家,扁栀,所有他拥有的,他都可以舍弃吗?

“怕?”周岁淮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对,我怕,”周岁淮点头,“我更悔,”周岁淮抬起阴冷戾气的眸子,直直跟张垚对视,“当年,在你做了那件猪狗不如的事情时,我就应该,杀了你!”

“跟你一起下地狱!”

他若带走了她的噩梦,她如今就不用因为那些极其乌糟的陈年往事遭人诟病!

也不会因为担忧这些有的没的,而去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他就应该带着张垚,一起去死!

可,张垚的求生意识却非常强烈,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周岁淮身上的杀戮,也看穿了他的无所顾忌。

“周岁淮,你就是个疯子!”

周岁淮低低冷冷的点燃一支烟,“我是疯了,我只觉得,自己疯的晚了,才让你蹦跶这么久。”

抽完手里的眼,周岁淮从兜里掏出匕首。

在张垚的惊惧中,他走到张垚的面前,利刃插入胸口,鲜血涓涓流出,张垚瞪大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几乎要以强有力的姿态没入胸口。

“我!我手里有证据,周岁淮,我有当年王珍杀扁妖妖的证据,我拍了照片,对,我拍了好多照片,你放过我,我把那些证据给你,你给扁栀的话,她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说不定就因此以身相许了呢?”

张垚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事情转机的突破口,带着血的脸上露着希翼。

周岁淮插刀的动作顿住,冷眼看他。

“真的,我真的有证据,我可以给你,我可以跟扁栀忏悔,当年她还是小姑娘,遇到那种事情,一定是一辈子的噩梦,我可以跟她忏悔,然后把照片给他,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求你了!”

作为人的求生意志叫张垚无所不用其极。

周岁淮没有继续手里的动作,他停顿了好久,张垚胸口的血滴滴答答,可没有人在意,包括张垚自己,他的性命,就在周岁淮的一念之间。

忽的。

周岁淮抬了眸,他眼底的弑杀气息散了些,“张垚,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你知道的,我这人其实没什么道德标准,如果你中间出现什么纰漏,我让你全家陪葬,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张垚这人混蛋,可对待家人,那也摊的上一个好字。

他也是真怕死。

听见周岁淮这么一说,急切点头,“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弄什么幺蛾子,”他确信,若刚刚不是他提了扁栀,周岁淮真的会弄死他,“我保证,我一定老实交出证据,老老实实的忏悔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