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的段成枫当场愣住。

他以为……

有父辈们的交情,有昨晚的爷爷病况的交流,起码来说,他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是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相识了。

却不曾想。

扁栀会这样干脆果断的拒绝,并且将话说的这样不留情面。

“我,没有别的意思,”段成枫有些懊恼,“就是,觉得……”

有些话,越说,越没说头。

扁栀从前在欧家的冷遇,他一清二楚。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段成枫神色懊恼,“知道了,我就是觉得要起码要过来走一趟,对不住了。”

身后林氏大门打开,林野懒懒的斜靠在门口喊扁栀吃饭,扁栀神色淡淡回知道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转头直接走。

连基本的敷衍都没有。

段成枫再次愣住,林野朝他的方向抬着下巴问扁栀,“他来干嘛?”

下一秒。

他听见扁栀很冷淡的回,“不知道。”

那一刻,他发觉,扁栀要比想象中的更难以靠近。

吃过早饭,扁栀去上班。

还不等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席深色西装的欧墨渊。

她看着他欣长的站立着等她的模样,忽的觉得有些好笑。

从前,结婚的时候,她只有去陈语嫣的病房才能看见他。

如今,他倒是几乎日日来她这里报到。

可现在,她已经不再对他怀有期待,从前得不到,如今都不想要了。

“有事?”

扁栀相当干脆直接,她不愿意天天纠缠这些事情,话还是说开了的好。

“我的时间很宝贵,”扁栀不带一点情绪的说:“所以,希望你一次性把话说完,并且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我没有时间应付你。”

欧墨渊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扁栀单刀直入,一点迂回都没有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像是对他厌恶极了。

但是,又因为想着要以绝后患,所以勉为其难的停下脚步,来听一听他接下来要说的废话。

“陈嫂……跟我说了,”欧墨渊看着扁栀瓷白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想提陈语嫣的事情了,“我之前不知道,那些都是你默默为我做的,我从前,没注意。”

扁栀没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欧墨渊。

像是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就这么站着,等他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然后从此不再有一丝牵扯。

扁栀的反应,让欧墨渊觉得烦闷。

“效果,挺好的,”欧墨渊顿了顿,语调不知不觉的放软了些,“所以……”

“不行。”

欧墨渊听着扁栀干脆利落的这两个字,惊诧的看她,还不等开口,便听见扁栀又说。

“没时间。”

欧墨渊下意识的皱眉,“可我,还没说我想要做什么。”

“无论什么,都不行,”扁栀看了眼时间,“我很忙,我没空去照顾你心里觉得很重要的人,因为我有我自己重要的事情,陈语嫣亦或者是你们调理身体的汤药,我都没有时间去处理。”

“这样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扁栀尽量让自己的话干脆且直白。

她喜欢欧墨渊,她嫁给他,心甘情愿的对他好,这些都是基于自愿的基础。

要说这些付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馈,会不会失望。

那肯定是有的。

但是,不多。

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怨气,只是单纯觉得不想在这个身上浪费时间罢了。

“说完了吗?”

扁栀淡淡开口,“有些话,你重复了很多遍,你不觉得累,但是我听着已经很累了,我的答案不会因为你的重复而改变,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出现,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事实,请你牢牢记在心里,可以吗?”

“可能这三年我的任劳任怨给了你一些错觉,我的脾气,跟耐心对不在意的人都不太好,能动手解决的事情,我一般都不会开口。”

扁栀仰头直直看着欧墨渊,隐隐提醒他那一日欧正浩尿失禁的惨状。

“作为欧氏总裁,我想,如果当街出现不可控的丑态,会很难看的吧?”

扁栀把话说的很绝,静静看着欧墨渊的神色里也充满危险。

“你……”

“沈听肆跟林野不会是好的选择,”对于这样冷淡的扁栀,欧墨渊是陌生的,抗拒的,也是难以接受的。

曾经那个心心念念看着自己,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笑出来的人,如今却对他避之不及。

欧墨渊很不习惯这样的扁栀。

“我们是离婚了,但是多少是会比他们两个关系要更近一些,起码将来遇到事情,我不会完全不考虑你,”欧墨渊说:“陈语嫣的病情很严重,无论是基于从前的感情,还是医生的角度,你都没有理由见死不救。”

扁栀觉得可笑,她勾着唇,冷淡的看着欧墨渊。

反问,“感情?”

“你现在是说我单方面付出的感情?”

还是在提醒她,过去的她在他眼里有多么愚蠢?

“欧墨渊,别欺人太甚。”扁栀的眼里滑过冷然之色。

看着扁栀疏离的模样,欧墨渊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喜欢我不是吗?”

扁栀眉尖狠狠一压。

她抬眸,不可思议的看向欧墨渊。

侧在身体两侧的手狠狠攥紧,握成了拳,“所以呢?”

扁栀浑身都在发抖,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曾经的以诚相待,她曾经的一片赤诚,会成为别人挟持跟看轻的理由跟借口。

“喜欢你,所以我就要做一辈子的傻子?”

“就活该没日没夜,没有自我的照顾陈语嫣?”

“就因为喜欢你,我要忍受着你们全家人乃至你对我的漠视跟冷暴力?”

“喜欢你,所以要没有任何自我的,即便是在离婚后,也要依旧对你掏心掏肺,穷尽一切吗?”

扁栀声音颤抖。

她从前一直觉得,他是没有发觉她的爱恋。

他是还没有感受到她的喜欢。

所以才会理所当然的漠视。

却不曾想,他其实早就知道。

他知道她的喜欢,明白她的委曲求全。

却残忍地站在旁观者的绝佳位置,看她犯傻,看她卑微的做尽一切。

扁栀甚至想。

他是不是看到这一切后,在背后嘲笑她的愚蠢跟可怜她无足轻重的真心。

“滚,”扁栀咬着牙,忍着发颤的声音,“别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