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的,估计到祁筝的颜面,福全只能架着她走。幸好客栈也就几步路,祁筝到还撑得住。先行一步打点的侍卫特地找了间幽静的雅房让主子照顾佳人。他虽是好心却出了个难题,这雅房在二楼,祁筝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何况是走楼梯呢。
福全叹了口气,好在客栈内人不多,他附在祁筝耳边道:“姑娘,唐突了。”
还不待祁筝反应,他打横里一把抱起她便往楼上去。祁筝惊讶之下紧紧地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死命的低着头不敢看他,她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胸膛内,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走进屋子,福全小心翼翼地将她搁在软塌上。他蹲在她身前看着她道:“忍着点,我现在要褪下你的鞋袜替你看看。”
祁筝一双美目半含着泪,她咬着唇点了点头,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叫福全心里一阵心疼。他小心翼翼地退下祁筝的鞋袜,露出那半截洁白纤细的小腿。福全的大手摸上她的脚,手中那细腻小巧的触感让他的心一阵慌乱。他赶紧微微调整呼吸,摒弃那杂乱的念头。福全轻轻转过祁筝的脚背,果然在她的脚裸处见到一片瘀红。
尽管他小心再小心,祁筝还是觉着一阵刺骨的疼。她忍不住小声呻吟了下,那眼泪就霎时便往下掉。
“好痛……”
福全眼见弄疼了她手足无措之余只能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他掏出帕子给祁筝擦着眼泪,情急之下手上失了分寸较之刚才更大力,脸上虽然是微微的刺疼,祁筝却觉得心上暖暖的。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心里道,他真的待我很好……
没过多久,虎子就找来了大夫。大夫看疹后拿出膏药仔细吩咐道:“姑娘的脚没什么,只是稍微扭到而已。现在什么都不要动,过了十二个时辰贴上膏药,再揉开淤血就可以了。”
福全打赏完大夫又给虎子钱叫他去雇辆马车,以祁筝现在的情况是万万走不得了。祁筝略感抱歉,她低着头道:“都是奴才自个儿不小心,给王爷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书铺不会跑,下次吧。”福全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鞋袜。虎子上来说车已经备好了。福全便又抱起祁筝一步步走下楼。祁筝偎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他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觉得很安心。仔细想来,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帮她了。
马车驶回吴雅家,得到消息的威武慌慌张张地出来迎接。
“裕王爷,这……”
福全将祁筝抱下车,将她交还给一同迎出门的家仆。祁筝满怀感激地看了看福全之后,便在家仆的搀扶下踏进家门。
福全直到目送她平安无事地进门,这才将视线调转回身前的威武。
“小姐受了伤,刚才已经看过大夫了。十二时辰后贴上膏药将淤血揉散便无大碍。”福全看出威武有话要说先他一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往后再说吧,先让小姐回去好好休息。”
威武咽下一肚子的疑惑跪下道:“是,奴才恭送王爷。”
福全微微点头,他转身走开了几步,忽地又折返回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交还到威武手中。
“这样东西麻烦转交给小姐。”他说罢翻身上马离去。
威武低头瞧清手里的帕子,他的手不禁一哆嗦。这帕上的字迹正是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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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威武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他想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愁着一张脸在女儿闺房外来来回回走了半天也没进去。李氏老远就瞧见了夫君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心里觉得好笑,在安抚了夫君几句后一转身踏进了女儿的屋子。有些事终究只能由做娘的来问。
“筝儿,脚还疼吗?”李氏撩高女儿的裙摆,一双天足平放在床榻上。脚裸上是有些红肿,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太严重。
“没事了,额娘。”
祁筝往里挪了挪,将外侧留给李氏。
李氏握住女儿的手道:“你阿玛在你屋外都转了半天了,今儿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只是巧合。”祁筝将事情经过详说了一遍。
李氏知道女儿有所隐瞒。她微微一笑,取出之前威武慌慌张张塞给她的帕子,递到女儿眼前。
“那你告诉额娘,这方帕子怎么会在裕王爷那里。”
祁筝腾地一下涨红了脸。那日自裕王府回来后,她就再也找不到这方帕子了,她起初猜想是掉在哪儿了,没想到竟是换衣服时落在了王府。
李氏拉着女儿的手,她细细地打量着女儿,越看越是自豪。女儿继承了她源自江南的秀丽,又承袭了她父亲北方民族的大气,比起自己年轻时的娇弱更加动人。
“好了,你就老实交待吧,为什么你的帕子会在王爷那里?是他拾到的,还是你送他的?”
“不不!”祁筝慌慌张张地摇头,她知道再也瞒不住,只能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额娘。
李氏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又是欣慰。当夫君将帕子交给她时她也有过种种猜测,没想到撇开那些儿女情长之事,王爷对女儿还有如此大恩。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听你提起。”
“我……我怕额娘担心,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李氏叹了口气,女儿这般懂事她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她略一沉吟,又对祁筝道,“王爷送你的那套衣服呢?”
“我怕额娘瞧见,所以就收在柜子的最里面。”
李氏瞧着女儿无奈地一笑。她打开柜子翻找,果然在最里面找着了。她细看了样式,又伸手摸了摸上头刺绣的针法和针脚,心里暗自为福全的大手笔感慨。李氏出生江南世家,从小爹爹就为她请来了苏绣高手做老师,做工的好坏她一摸一看便心中有数。
“看来王爷待你很好。”
“这……额娘,你别胡说了。”
祁筝害羞地低下头,双手绞着帕子不敢看娘亲。李氏扑哧一笑拉着女儿的手道:“好了好了,别再用力了,这帕子都皱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既然不用入宫,我和你阿玛商量过了也是该为你找个婆家了。你现在老实告诉额娘,你喜欢王爷吗?”
祁筝听额娘这么问,一张俏脸更是红得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日福全英勇救她的那一幕。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每次一想到他,她的心就会跳得好快,她的脸就觉得很热,看到他的眼睛,她就会无法思考,整个人都晕晕的。
“女儿不知道……”
李氏是过来人,她一看女儿这幅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立刻就明白了。看来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若是女儿真的能和王爷两情相悦,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她退至屋外,威武等不及迎上去张嘴就要问。李氏朝威武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回他们夫妇俩自己的屋子。
“如何?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武迫不及待,几乎是一关上门,他便扯住夫人细问。
李氏笑着将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威武又是惊讶又是感激,到了这会儿反到是完全没了主意。过了半晌,他看着夫人有些迟疑地道:“玉儿,你说……你说裕王爷他会不会对咱们家筝儿……”
他自觉接下来的话有些不敬,便没有再说下去。
李氏笑着道:“爷觉着不好吗?”
“唉,不是不好。”威武尴尬地笑了笑。“咱们家祁筝不小了,选秀也在三年前选过了。既然不用入宫服侍皇上,我也是打算该给她找户人家嫁了。这位裕亲王是皇上唯一的兄长,在皇族中声望甚高。他的老实本分也是出了名的。如今他府上既没有嫡福晋,膝下也无一儿半女的,祁筝若是有幸被王爷看中,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只怕是我想多了。”
李氏在夫君身边坐下握紧他的手道:“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就算想多也不是错。爷也不用担心,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我们想拦也拦不住的,就由他们年轻人去吧。王爷若是有心,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吧。”
夫人的话让威武想起了当年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的事,他深觉夫人说的有理于是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稍微休息了几日后,威武就重回内务府三旗营报导。他方才远征归来,如今所作的只是些琐碎的工作等候皇帝的指示。结束一日的操练回到家,温柔娴淑的夫人迎上前柔柔地道一声:“相公,你回来啦。”威武微微一笑,这种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李氏服侍夫君换下衣服,她亲自奉上沏好的茶,她绕到夫君背后轻柔地按着他的肩膀舒缓他一日的疲劳。
“今日忙吗?”
“还好,这几日也都是在休整,就等着皇上的意思了。”威武喝了口茶,他看着身边低头刺绣的夫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老爷,夫人,不好了。”
家仆火急火燎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威武夫妇心怀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地走出屋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仆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王……王爷,裕亲王递了拜帖正在门外呢!”
威武心里一震,若说上次送女儿回来是凑巧,那今日特意上门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他转头看着李氏,在她眼里也看见了相同的疑惑。李氏微微点头道:“爷,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怠慢不得,我看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威武连连点头回道:“夫人说的是,咱们这就去门口迎王爷进门稍息。”
“等等,爷。”李氏拦住了威武,转头吩咐仆人道:“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沏上招待王爷,再叫人去杏花楼买些最好的点心,知道了吗?”
“是……是……”
仆人得了吩咐转身跑开。李氏这才对威武道:“爷,咱们这就去吧。”
“夫人,还是你想得周到。”威武感激地一笑,当下便领着李氏赶往门口迎接。
福全一身便服身边只有一个侍从跟着。威武夫妇迎出家门双双跪下一并行礼。
“奴才威武给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