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出亦复何苦,入亦复何愁。边地多悲风,树木何修修!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听着福临读罢,莲依待在一旁直吐舌头,这诗她只能看懂一半,好多字都不认识,福临的才学真不是虚的。

“佟妃啊,据朕所知,你额娘阿玛都是满人,怎么会懂这么多的汉文呢?”

“臣妾自幼便喜欢诗词,只是刚才这首诗里,大多字其实是不认识也不理解的,只觉得字里行间奇妙,才试着读的。还是皇上博学多才,臣妾还应多多学习才是。”这话算是拍对了马屁,但也是莲依的真心话,自打来了古代,课程倒是落下了。也许照这样再带个三两年,宫斗能补上也说不定,回去还能写个惊天地泣鬼神,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网络小说也说不定。当然,前提是有命回去。

“佟妃,朕不是叫你去沐浴了么?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皇上的意思是,今夜翻了臣妾的绿牌子?”莲依眨着眼睛询问。

唐吉顺站在一旁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朕没翻你的绿牌子,但要你今夜侍寝,懂了吗?”

“哦……”

莲依,加油,你不是今日刚刚决定要争宠,要晋封接三阿哥回来的么,怎么可以临阵退缩呢!

“皇上您先忙着。”莲依嘟囔了一句,伸手把流苏和花雏拽进内殿,还拉上了帘子。

福临一转头,看见这内外殿被那帘子阻隔的严严实实,不禁笑出了声,问唐吉顺道:“唐子,你猜猜这是哪出戏?害羞还是勾引?”

唐吉顺想了想刚才佟妃脸上的一抹红云,也带着笑意回答:“奴才猜,是害羞。”

“主子,奴婢们给您备水去。”花雏以为主子进来是要沐浴,于是老实地说。

“流苏,花雏,到底怎么侍寝啊,我没经验啊。”此刻的莲依完全慌乱成了一个孩子,脸红心跳的,乱了章法。

“奴婢们也没经验啊。”流苏和花雏说到这儿,也脸红了。

她们的声音着实太大,福临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打趣地在殿外接道:“莫怕,朕有经验。”

这下可糟糕了,莲依的心跳的更快了,花盆底在地上踩来踩去,外殿听起来就是“咚咚咚”的声音。

“呼……”莲依呼了一口气,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吩咐流苏、花雏道:“去准备水和木桶吧,快着点,帘子别全掀开,我紧张。

这时候,她早忘记自称,不过外殿的福临似乎也没在意。

热水端来,莲依见帘子一点缝隙没有,才褪去衣裳,钻进水中,今晚上她就要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了吗?还是跟三百年前的古人……想到这儿,不禁觉得又可悲又好笑。

脖子上系的“求凰”映入眼帘,她想起上次福临见到这玉佩的时候很激动,于是这次特意将它解下来,嘱咐流苏找个地方收好,千万别丢了。

两柱香的功夫,莲依洗好了,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穿衣服,是就这么爬上床呢还是先换上衣服聊聊天呢?

“要不奴婢去问问皇上?”花雏可真是实惠,这种事怎么好开口啊。

“磨磨蹭蹭的,好了没有。就把朕一个人扔在外面,孤孤单单的,多没趣。”福临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掀了帘子走进来,见到坐在木桶里光溜溜的莲依,摆手让两个侍婢离开。

“皇上……”莲依咬着唇挤出这样两个字,顿时间羞得不成样子。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朕扶你出来?”

莲依一咬牙从木桶里站起来,扶着木桶沿,踩着凳子走了下来,身上的水珠滴在了地毯上,瞬间消失。就当做人体模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不起眼,身材还不错。

“你帮朕宽衣。”莲依听到这话上前,伸手正欲去解他的纽扣,手触及那明黄刺绣,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

“臣妾不敢碰,怕碰坏了赔不起。”莲依撇着嘴回答,那模样看着有点委屈。

福临听见倒是笑开了,自己伸手去解这龙袍:“爱妃是嫌朕给的俸禄少了,不够花?”

“臣妾可没有这样的意思。”

福临褪了外袍,只剩下一件中衣的时候,把莲依拽上床,然后道:“长夜漫漫,不急的,先陪朕聊聊天。”

这话开始让莲依的小脑袋浮想联翩,拖延时间,是不行还是?

“朕怎么总觉得你心里头惦记着什么人,那个人还不是朕呢。”

福临的这一句话,让莲依顷刻间抽回了思绪,遗忘了羞涩,只剩下苦笑。“皇上想听实话?”

“自然,天下人谁都不可欺君。”

“那听了实话能不能不治臣妾的罪?”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实话。”不得不说,福临的话说的可真圆满。

莲依抿了抿唇,扯过床榻旁的锦绣被子盖在身上,然后轻轻回答:“臣妾从来都不奢望能够得到什么‘一生一世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但臣妾知道,皇上想过。臣妾虽然这辈子也巴望着,能有个男子宠着,爱着,放在手心里呵护着,可臣妾这辈子等不得。臣妾还知道,皇上已经遇见了那个一心人,但那个女子,不是臣妾。”

彗星,莲依的话说着说着,自己倒也懂了。

“你怎知晓?”

“皇上,真的爱上一个人,不需多言,闻近,已是春风满面。这辈子能做皇上的女人,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求皇上的爱,只求皇上的怜。”莲依知道自己的话有点酸,但第一印象都错过了,以后还想争宠,总要努力改变福临对自己的印象啊。

“佟妃,遇见你,许也是朕的福。”福临说这话的时候让莲依心里一动,虽说伴君如伴虎,但想起历史上的福临,他那么痴情,对董鄂氏那么念念不忘,若自己穿越为董鄂氏该有多好。若自己从未遇上博果尔,也是好的啊。因为单相思,也比相恋的等待,要好受得多。

他的唇,从上至下游移,当感觉到莲依的生涩,福临的唇边便挡开了一抹笑意。“你轻一点,我怕疼。”那柔情似水的声音得到了应允,身子也放松了下来,这一夜的翻云覆雨,在他们的疲惫中,安静下来。

翌日清早,福临起身看着床榻上已变深的一抹红,轻轻吻了吻还在熟睡中莲依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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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的眼神在扫到莲依脖颈上的那一刻,愣了一下,那玉佩怎么不见了?

“皇上,到上朝的时辰了。”唐吉顺早为福临准备好了干净的中衣,伺候他换上,又叫流苏准备了漱口水,让福临洗漱用。

“敬事房记上了?”

“回皇上,记上了。”唐吉顺偷偷望了一眼皇上的眼神,就知道佟妃日后的命运肯定跟那宁贵人不一样,这咸福宫,皇上还是要来过夜的。

福临用帕子抹了一把脸,抬步要走,忽然想起昨晚上莲依的那句碰坏了我赔不起,笑出了声,转头吩咐流苏她们:“你们好好伺候着主子,缺什么少什么的,跟内务府要,就说朕准的。”

“奴婢们明白,恭送皇上。”福临一走,花雏冲着流苏眨眨眼,示意咱们主子这是熬到头了?

流苏微微一笑,但心里却琢磨,为什么三阿哥在这儿的时候皇上不来,三阿哥刚送走皇上却要主子侍寝呢?当真是因为安慰?看那语气跟眼神,都不像啊。

正思虑着,便听到莲依翻身的声音,连忙赶到床边,见她眨着眼睛,似半梦半醒环视着屋子。“主子,怎么了?”

“去烧水,本宫一会洗洗。”莲依用手臂拄着床沿坐起来,身上好些地方都酸疼酸疼的,那有点像小时候跑完八百米的感觉。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身上,那青一片紫一片的印记让她不禁咂舌,福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也如此凶猛?

坤宁宫大公公来报:”皇后娘娘说了,佟妃娘娘昨夜侍寝有功,今儿个身子必然疲倦,便不用去请安了。”

莲依缩在被子里道:“臣妾多谢娘娘恩典。本宫不方便,便不下床送公公了,劳烦您这一趟,流苏啊,你送送吧。”说这话的时候莲依使了使眼色,让流苏取了圈红玛瑙的手串递给过去。

“奴才谢谢佟妃娘娘了。”

这话肯定不是皇后说的,以乌兰的性子,还能这般周全?八成是静妃告诉的,也不知道我的灼儿在静妃那儿睡的安不安稳。莲依这样想着,揉了揉鼻子。

“阿嚏、阿嚏……”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的打着,莲依刚开始以为有人念叨自己,后来才察觉到,是感冒了。

“大热天的怎么还能感冒呢。”莲依嘟囔了一句。

“主子,这是热伤风,奴婢都明白。”花雏刚备好了水,笑嘻嘻地回应道。

“你个死丫头,我这儿感冒了,你还笑得出,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莲依光着身子跳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桶里。“把**该换的都赶紧换掉,看着脏。”

温热的水轻轻亲吻着莲依的肌肤,让她不禁眯起眼睛去感受。有些事情,你越是抗拒,反而结果越恶劣。相反地,你坦然去对待,便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博果尔,我们是无缘了对么?我知道在此刻还有这样的想法,有些蠢,但我已经在竭力忘掉你了,只是时间的问题吧,只是时间。

“流苏,你说咱们宫里,谁能出宫啊?”莲依趴在木桶边上,闷闷地问。

“谁都不能。”

“哦……”也不知道博果尔的病好了没有,原先他没成亲的时候,住在阿哥所,托奴才们打探消息也方便。如今成了亲,也搬去宫外住了,想知道点他的事情,真是难上加难。

“流苏,花雏,你俩过来些。”莲依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主子有事儿,尽管吩咐。”

“你们平日闲的功夫,都去各宫娘娘的贴身侍婢那儿打探打探,谁爱穿什么,爱吃什么,都记着点,然后汇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