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几次,盛天哲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都有表现出不舒服的样子。
只是我没有在意。
跟他在海边的小渔船吃海鲜出来,明明很平坦的大马路,他却忽然摔倒了,就好像整个人忽然宕机一样。
他每次带我出去散心,几乎都是在不会有太大活动量的地方,小坐一会,或者吃点东西。
有时候会明显感觉到他状态忽然不对,姿态特别慵懒,有那么一会似乎会失去反应。
上次陪我去省城,原本是他开车,中途忽然要换我,然后提前让我把他送到目的地就下车了。
还有最后一次让我送他去医院,他坐在副驾驶的时候,姿态也有些怪异。
也难怪,一段时间不见,会觉得他瘦得厉害。
骨癌!
我知道这种病,到了晚期可能会很痛苦。
也许每一次,他都是强忍着痛苦,却用最轻松的语气和看似嘴上跑火车的调侃,掩盖掉了那些铺天盖地的痛苦。
而我,却根本就不知道。
那一次他凌晨四五点钟给我发消息,他说刚从医院出来。
明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大半夜的跑医院,一定是非常痛苦难以忍受了。
而我却以为他是去看林芊羽的!
我问他林芊羽怎么样了,还问他顾准怎么样了,唯独没有问他自己好不好。
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一条软软的毯子披到我肩上。
我才惊觉,自己现在坐在地板上,手脚一片冰凉。
顾准沉默地在我旁边坐下,我刚才打电话他应该是听见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我双臂抱着膝盖坐着,顾准轻轻揽过我的肩。
我没有拒绝,靠在他肩膀上。
“顾准,你都知道了,是吗?”
“嗯。有朋友给我打电话了。”
我想起来,顾准一直都不太喜欢盛天哲跟我见面的,也不喜欢我接受他的帮助。
可上一次我们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回来很晚,但顾准什么都没说,甚至连问都没问。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我说得不够明白,但顾准听明白了。
“有共同的朋友,看见他在医院频繁去找一个肿瘤科很有威望的教授,就跟教授打听了一下。”
“什么时候?”
“我父亲寿宴以后。”
顾准沉默了片刻,声音有几分压抑:“你现在也许会怪我,即使知道了这件事,我依然想阻止你跟他过多接触。是我的私心,我怕你会离开我……”
“他帮了我很多。”
“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尽量提前跟你沟通好。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也可以尽我所能给你。”
……
我在黑暗中沉默地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天亮以后,我给邵薇亦发消息:“哲哥的告别仪式是在哪里举行,具体时间你知道吗?”
虽然事情是封夫人透露给我的,但我不想去问她,还不如问邵薇亦。
邵薇亦也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秒回:“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面谈。哲哥走之前交代了几件事,托我转达。”
听到盛天哲还有遗言要告诉我,我连忙回复:“有空,我去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