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什么事,需要我去安抚封子骥,逻辑有点不通,但我都已经顾不上了。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堆的问号。
“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告别仪式?”
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谁亡故了?
封夫人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你还不知道啊?唉,就是盛家那个二少爷,盛天哲啊,他不会根本没告诉你他生病的事吧?他得了骨癌,今天早上去了。他才刚满三十岁呢,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不可能的!
后边的话,我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
“虽然您是我干妈,但你也不能空口白舌地咒别人死吧?盛天哲他好好的呢,我前不久还见过他!”
大半夜的,这么咒别人,真是太过分了。
我不高兴地直接挂了电话,但心里的忐忑却越来越深。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大半夜的走进了医院里。
他跟我说,以后就不见我了。
我顾不得现在已经是大半夜,就把电话给盛天哲拨了过去。
他的彩铃是《道别》。
雨水回到麦田,倦鸟回到屋檐。
岁月将你牵入流年,将我还给时间。
……
一首曲终,也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应答,最后只听见机械的声音重复着:“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
把这首彩铃起码听了十遍,我终于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仔细想来,我和盛天哲认识这几个月的时间,好像大多数时间都是两个人独处,勉强能算得上共同好友的,只有邵薇亦。
我蹲在地上,给邵薇亦打电话。
已经这么晚了,我以为她不会接。
但是电话只响了一声,她就接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
“喂,贺槿。”
我不跟她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邵律师,你最近有见过哲哥吗,他没事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好好的,是不是?怎么会有人那么无聊,要咒他……”
电话那头的邵薇亦深呼吸了好几次,也没说出话来。沉默了片刻以后,低低地哭出了声。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从低声啜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哲哥他……今天,走了。骨癌,晚期。”
我只觉得心口陡然一痛,如利箭瞬间穿透。
手一松,手机“啪哒”一声掉了下来,电话挂断了。
怎么可能?
他明明好好的!
上一次见面,他让我请他吃饭,坐在路边摊一张油腻得几乎包浆的桌子前,吃了一顿烧烤。
他说,人能活着,感受每一种滋味,都是幸福的感觉。
吃完以后,他让我送他回去。
他说,每次都是我送你,看着你离开,这次轮到你送我。
他还说,这些年,我吃遍了省城和港城大街小巷的美食,看过了人间烟火。我何其幸运,最后还遇见了一个心动的人。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想告诉他,我跟顾准领证结婚的事,但他不让我说。
一直到他的话都说完,我陪他走完了那段路,送了他最后一程,然后他才问我,顾准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认真地迎娶你吗?
我说会,他像是放下心来,就笑着跟我告别了。
还有他说把邵薇亦欠他的三个案子送给我,反正他也用不到了。
回想起来,其实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次,他都有在暗示我。
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我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捂着脸,忍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