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文睡的很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那一场惊心动魄身心俱疲,吃了点顾之时准备的芝麻糊和一点甜点喝了杯牛奶就睡了过去。

还不到十点半,天色尚早,他倦的厉害,整个人睁不开眼睛,很快就沉睡了起来。

他并不是一个多梦的人,这一觉竟做了三个连环梦。

满地血迹的房间里,残忍的凶杀现场,林瀚文眼睁睁的看着秦淑兰被迫变成了一条大鱼,养在绿色狭小的玻璃钢里,眼睛泛着一层惨白的颜色,而他爸已然被剁成了一堆残躯。

梦里他好像还很小,带着小武躲在柜子里,捂着走路都费劲的弟弟的嘴,怕极了生怕被外头的凶手逮着。

披头散发的说不清事人是鬼的凶手,提着滴着血的砍刀脸上的表情极度的狰狞,刀尖划过地板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凶手越走越紧,越走越紧,林瀚文和小武互相牵着的两个小手不住的在抖动。

终于,柜门砰的被人捅开,极度的恐惧,把他活活吓醒。

林瀚文从**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家中,彼时秦淑兰把从厨房里洗干净的水果端出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受了惊吓的人,本能的向妈妈靠近。

母亲的脸上散发着柔和又慈爱的光芒,让林瀚文稍微能舒心了一些。

“我爸呢?”

“在阳台晾衣服了吧。”秦淑兰说。

林瀚文当时没觉着什么,下意识往阳台上望过去,便见林信鸿一瘸一拐的从另一个门里走了出来,带着攻击力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抖落开衣服来往晾衣绳上晾。

他当时就咯噔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扎了起来,林信鸿身骄肉贵的什么时候晾过衣服,他从来也没有伤过腿脚,那么眼前这个爸爸......

那张熟悉又恐怖的脸狞笑着,把人手伸向正坐在角落里玩橡皮泥的还是个小奶娃的小武。

“不要!”

他又猛然惊醒,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从**爬起来已经天光大亮了,林瀚文着急忙慌的把自己的噩梦跟爸妈和弟弟说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得去买块玉驱一驱邪,可事实上他又不是个封建迷信的人。

他们一家人坐在商场的休息区里,这次他终于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每个人都是他熟悉的和善贴心,笑着说让他不用太担心。

逛了一会子街,林信鸿忽然跟他说,给他找了个兼职,让暑期他先去干一下。

林瀚文没觉着有什么奇怪,可他这样的家庭,可从来没让他暑期打过工,又何况林瀚文早已经不是学校的学生了,哪里有什么暑期。

过来领他的是个西装革履、眉目周正的男人,他只觉着面善,一时没想起来是谁,便跟着去了。

被要求洗的干干净净的,换上男人给准备的衣服,走过通道,之后就坐在一个类似法庭,又像是电影院的地方,从天亮到天黑。

他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偷偷的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找出去的出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兜兜转转半天,终于摸到了出去的门。

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一层层的打着卷,看不清里面是怎么样的深渊。

“你干什么?”带他过来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轻声问他。

林瀚文猛的扭头,看见了他藏在嘴里的两颗尖牙后猛然惊醒。

醒来的时候才凌晨五点钟,快入冬了,夜晚渐渐长了起来,远方的天幕上,微微吐了一点鱼肚白。

他困的厉害,可也不敢再睡了,只得自己摸出了手机,半坐在床头上。

这些梦实在有些荒唐,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无端端的梦见了这些,更不明白顾云城怎么长了一对尖牙。

在惊吓中清醒,冷静下来之后,人的思维是最活跃了,林瀚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隐约之间对昨晚上的事情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他摩挲着手机,上头顾云城没有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也没有打过来一个电话,那种感觉便更确定了。

**的人拧着眉头,拨打了王连发的手机:“喂,连发,你帮我准备两份离婚协议,等你查出结果后,一起拿给我。”

顾之时让人精心准备了早餐,牛肉馅的小笼包,带着一点奶酪的土司片,皮蛋瘦肉粥、加了糖的牛奶、清脆爽口的小咸菜和煮鸡蛋,这些都是林瀚文以前爱吃的。

之前瀚文还是个小傻子的时候,总以为每次来时哥这里总能心满意足的吃到好吃的,后来才反应过来人家是照顾他的口味,专门准备的。

不知道也就罢了,无知者无畏,可若知道了,免不得有些不大好意思让人费这么些功夫。

“小文,你尽管在这里好好养着,想吃什么玩什么告诉刘嫂和小橙,让她们去准备。”

林瀚文咀嚼着小笼包点了点头,“好,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一会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有什么需要我捎回来的吗?”

“没有。”

等顾之时走后,林瀚文不禁开始思考顾之时对他的态度问题,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地方越界,瞧着不像是打他的主意,很像是对朋友,可..,在那之前的很多年他也像朋友,滴水不漏......

他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王连发接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一趟之后,刘嫂就见林瀚文脸色有些不好,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尽量把午饭做的更有滋味一些,让他能多吃两口。

下午四点,伴随着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进来了一个穿着休闲款皮衣的年轻男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头发天生有些卷,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栗色,有张漂亮的脸,嘴角含着一点微微翘起的弧度,看上去心情很好。

小橙当时正在擦瓶子,见了他立马亮了眼睛,“夫...项北哥,你怎么过来了?”

年轻男人手上抬了抬手上的塑料袋,“买了点好东西,时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