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起幸福的事,眼角眉梢都吊着笑意,是一个处于甜蜜中的姑娘最真实的模样。

“你要的完美无缺的主上,本妃给不了,他若三妻四妾,他若后宫三千,本妃绝不在其中。”

此言已经很明白了,苏鸣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妾室了,除非,苏鸣舟想要失去她。

二选其一,往往都是最难的。

傅隐自幼同鸣舟相识,有同窗之谊,有袍泽之情,有救命之恩,更有相伴前行。

若当真要苏鸣舟二选其一,那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

“王爷,王妃,待到来日,为我傅家昭雪,我要三媒六聘,迎娶陆氏,请王妃不要将她嫁给旁人。”

她摆摆手:“本妃应了,起来吧,回去好生歇息,这算什么事,不值得你如此费心。”

“陆家七姑娘…”

“本妃有孕,身子不好,需要那姑娘的生辰八字相伴,护我腹中胎儿平安降生。”

言罢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一家之主,晶亮的眸子飞了个媚眼:“相公,妾身想养个妹妹,你不会不答应吧?”

失重感袭来,身后之人绕过藤蔓,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主屋走去。

“你们王妃已经答应了,就别出杵着了,去陵湘园瞧一眼去吧。”

云霄楼。

灰蒙蒙的天空,不多时零零星星的散落了晶莹的雪花。

三楼雅间儿,打开窗子也看不到那如画卷般的场景了。

“时间真快啊。”身着粉色长裙的妇人面色有几分惆怅。

步轻寒吃了一口甜腻腻的乳酪:“王府无岁月,闲暇还是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就好多了。”

“听说你在着人打听一个姑娘?”司徒凝调整了下情绪,询问起一些琐事。

她笑得眉眼弯弯,天真烂漫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就好像世上值得她关心的只有手中的一碗乳酪:“阿凝还听说了什么?”

司徒凝也跟着笑起来,愉悦的:“听说那姑娘姓陆。”

她挑眉:“出来玩就是要这样笑的嘛,继续。”

“好巧不巧这个姓陆的姑娘,同咱们王府上的侧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更巧的是,这姑娘有些木讷,不受宠爱,陆大人有意将她送入庵堂,落发为尼。”

她为司徒凝拍手叫好:“不错不错,看来阿凝的人,真的不是吃白饭的。”

两人以乳酪代酒,轻轻一碰,各自吃了一大口。

“本宫从未听说,王妃待陆氏有何不同?”

她似笑非笑:“阿凝很聪明,合该知晓,本妃这么做看的不是陆氏的面子,是另一位贵人的面子。”

采菱匆忙而至,雅间儿的交谈戛然而止。

“主子,步国公府的那一位要生了。”

司徒凝是个知情识趣儿的,且是个有手段有消息来源的女子:“王妃先行一步吧,本宫就爱吃这里的乳酪,多吃几碗,顺便欣赏欣赏绥京的雪。”

步国公府,玉兰苑。

痛叫声此起彼伏,院中丫鬟们进进出出,好一个手忙脚乱。

院中却干净的很,偌大国公府,大小多少主子,而这个最需要人鼓里的院中,却没有一个。

步轻寒抬眸,在转角处,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眸子。

冲着那个方向颔首,目光坚定,随后抬步踏入了产房。

薛姨娘的身子虽然羸弱,却在每月的安胎药中小心温补着,如今养的起色还不错。

“五姑娘。”薛姨娘在剧痛中还有力气掀开眼皮看了看她,有些气力不足的唤了一声。

她含笑探脉,脉象正常。

随后站在床头,给薛姨娘按摩头部穴位:“姨娘不必紧张,你这一胎到日子了,你只要好好配合稳婆,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她将参片放在薛姨娘口中:“不用说话,我在这陪着你,等着孩子出生。”

薛姨娘是双十年华,比崔静姝的身体更成熟,且薛姨娘这一胎顺风顺水,并没有难产。

一声啼哭响起,一个男婴呱呱坠地。

“两位嬷嬷辛苦了,采菱,赏。”

两个稳婆每人都得了一块金锭子,一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吉祥话更是一套接着一套。

“王妃好福气,有王妃在,小郎君顺利降生,王妃是小郎君和姨娘的贵人啊!”

……

其实都是些奉承话,她也没有那么爱听,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将人打发了。

她抱着男婴去了外室,着人将薛恒唤了进来。

寻常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男子,不知温柔是何物的侍卫。

软绵绵的小东西放在手中都不知道怎么抱。

薛恒很是紧张,连怎么好好说话都给忘了:“王妃我怕我手劲儿大了,把这玩意儿给掐死了。”

采菱倒是逾越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什么玩意儿?这是你外甥,你是他舅舅,这是人,不是玩意儿。”

“我姐……”

“放心吧,母子平安,采菱你帮忙看着,我去看看姨娘。”

半个时辰后,步惊山才姗姗来迟。

抱着男婴好一顿稀罕,演的像模像样的,像是对待宝贝一样,像是一个真正的慈父。

步惊山已过不惑之年,也算老来得子,欢喜是一定的,但并没有太过欢喜就是了。

“寒儿,多亏有你了。”这句话倒是有几分真心。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父亲应该好生安慰姨娘才是,如今姨娘可是功臣。”

步惊山倒是很是大方的,当场就许诺了一万两银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

抚远王府。

“王妃,绿梅居有请。”

带着满身疲惫归来,前脚踏入府门,后脚就已经有人来请了,她还真是忙啊!

后知后觉,她今儿是将阿凝一个人丢在了凌霄楼,还有些未尽之言没有宣之于口。

折过脚步,就打算往绿梅居而去。

热浪扑面而来,将她裹挟其中,熟悉的木香将她包裹,那是一种旁人给不了,却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跌入怀抱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只是在大氅下闷闷的说:“送我去绿梅居。”

然而入了梦乡的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大梦一场,不知今夕何夕,醒来发现天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