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步轻寒早在昨夜的时候,就确认柏影一定是知晓了。

“我没有想过要瞒着柏影瞒着你们,只是我的喜脉方显,只是想着养几日再说出来。”

陌归手搭在纤细的手腕上,脉搏跳动的已经瞧不出病态了。

“昨日,你去见了师父,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师父同你说了什么?”

师兄就是师兄,犀利不减当年。

她抿了一口茶:“师兄,也没什么,只是知晓了些旧事?”

“何为旧事?”陌归知晓,每每她有不想说或者不愿意说的时候,总会找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品茶。

面对师兄的咄咄相逼,她和盘托出:“苏显是师父的故人。”

“仅此而已?”陌归显然不信,目光中带了几分逼视:“或许还有些你愿意说的原因吧?”

她点头。

霜雪降是师父交给苏显的,而苏显将剧毒之物用在养子身上。

此事同师父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不论出于怎样的心理,她并不远让师兄知晓。

事与愿违,且陌归聪明如斯,一阵见血的点破了:“王爷身上最早的毒,是霜雪降,你说毒从何来?”

步轻寒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主子,表姑娘到了,途中遇袭。”

她立时起身,袖子扫到了茶盏,杯倒茶流。

陌归缓慢的咽下最后一口茶,长腿一迈人就已经站在小舟上了,随后展臂将她抱到小舟上。

“我同你一道去看看,此事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此事算是杠上了,若是说不清楚,就没完没了。

她如今已经顾不得了,只有心急如焚,若是表姐都受伤了,那舅父舅母怕也不会毫发无损。

苗府。

意料之外的空旷,并没有主子归来的喜悦,也没有主子受伤的慌乱。

穿过几个抄手游廊,绕过假山池塘,在一处雅静的小院中嗅到了血腥。

那并非是表姐的院子,但浓烈的血腥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苗意阑守在榻前,榻上躺着的男子面上毫无血色,满身血淋淋的。

大表兄:苗韬。

“轻寒,陌公子,阿兄受伤了,救救他。”

师兄妹二人一起下针,先给江韬止血,随后两个姑娘就被陌归赶出门外了。

‘男女有别,既有我在,你们等着便是。’

苗意阑说,舅父的旧伤犯了,但碍于皇帝传召的日子将近,便有他们兄妹先一步回京。

苗家跟着不少护卫,但苗意阑还是不放心:“轻寒,你派些人去迎一迎吧。”

他们的势力在怀州,绥京算是抓瞎,且远水解不了近火。

“放心,我这便让静安堂拨人先去接。”

时光消逝,不成想这一等就从正午等到了暮色四合。

陌归推门而出,额上汗珠还未拭净。

苗意阑递上帕子,声音有些哑:“陌公子,我阿兄如何了?”

“无碍,好生将养着就是了,少则月余,多则三月,就可大安了。”

劲风袭来,武功上乘的两人纹丝未动,半吊子苗意阑倒是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来人一前一后,前者是临渊履冰整日回府后却见不到娇妻的醋缸王爷。

后者是风尘仆仆外出数日前脚踏进绥京后脚就知晓出事的卜轻尘。

“寒寒……”

“你没事吧?”向来冷清的卜轻尘此刻也急出了一头汗。

苗意阑摇头安抚:“无妨,是阿兄受伤了,我无恙的。”

“无事便好。”合着只听到了后半句,对江韬受伤一事置若罔闻。

苏鸣舟开口:“师兄,表兄如何了,可有大碍?”

“有我在,能有什么大碍,无事,放心即可,带寒寒回去吧。”

临别之际,卜轻尘有些别扭地问:“阿兄这些日子在忙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呃……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卜轻辉此刻正在王府。

莫说苗家的事情他不知情,就连今夕何夕都快忘了。

乐不思蜀?

这个词并不适合榆木疙瘩,他是被妹妹给种在了绿梅居。

“轻辉笑一嘛!”出身高贵的安康长公主此刻比嘉和郡主更像是个纨绔,尤其是在调戏美男子的时候。

卜轻辉艰难地牵起了唇角,活像是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一样。

“你若是亲本宫一下,本宫就告诉你一些秘辛可好?”

那身着红衣的女子瘦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极美,美得有些扎眼。

卜轻辉知晓眼前人同王爷只有名分没有夫妻之实,但规矩礼法在前。

他听不得这些轻佻的话,足尖一点,又上树了。

“卜公子,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我,那本宫也不勉强了,你走吧。”

这些天求之不得的话终于得到了,他却没有半点的喜悦轻松。

卜轻辉将自己反常的想法归咎于轻寒和王爷需要这位异国长公主。

空气中传来清冽好听的嗓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在下便是长公主的暗卫。”

片刻后又补充道:“只是暗卫,仅负责长公主的安全。”

树下的红衣女子嗤笑一声,随后进了房间。

自那日起,那位红衣长公主换回妾室装扮,也再无轻佻之语,也不曾在唤他下来说笑。

暖珠院。

溶溶月色下,身着寝衣的女子仰面吸收月华。

华服公子以一件厚实的披风遮挡了娇躯:“莫要着凉。”

她坐起身来,握住了那只握过刀枪剑戟,也折过满院蝶翼灯的手。

一点点拉近,在静脉纵横的大手上轻轻一吻,随后放到了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是不是饿了?”苏鸣舟装傻的揉了揉。

她轻笑,双眼亮晶晶的,似是装满了璀璨星子。

“柏影,我有了。”

“有什么?”苏鸣舟明知故问,虽然寒寒已经知晓了,但他依旧得绷着,不能露馅。

步轻寒的笑意逐渐褪去,松开那只手,裹紧了披风:“没什么。”

她给过柏影机会了,但那个混账居然装傻,这时候装傻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鸣舟慌了,将人拦腰抱起,仅仅的拥入怀中。

“寒寒,时局动**,且我羽翼未丰,怕是护不住你万全,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