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纪舒语头痛欲裂，她撑着太阳穴爬起来，抓过床边的水杯咕嘟嘟地喝了一大口。
早知道就不喝了。
“少夫人你醒啦。”阿姨端着醒酒汤上来。“喝点汤吧！”
“谢谢。”她起身喝了两口。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少夫人洗漱好就可以吃饭了，先生正等着呢。”阿姨笑。
小夫妻俩最近的关系看着有点紧张，不过看着先生好像有意示好的样子，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吧。
“顾修远没去上班。”
“没有。”阿姨摇头，有些吃惊于她叫先生的全名。
从前，她提到‘修远’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都带着笑意。
“好。”纪舒语洗了澡，换了衣服后下楼。
餐厅里。
顾修远正认真地看着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他抬头。
“醒了。”顾修远走过来。“有没有不舒服？”
他如此自然的对话，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从来没有一刻她这样清晰地感觉到他和夏玫的相像。
好像只要他们想，就永远可以风轻云淡地自己掌握节奏。让人觉得自己的所有的憋闷、怒火，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此时，她认真、严肃的模样，好像已经做了慎重考虑之后的决定。
“你想说什么？”
“我要搬出去住。”她在餐桌前坐下。
“你说什么？”顾修远皱眉。
“这边去工作室不方便，我打算搬出去住。”她更清晰地重复。
“我每天送你。”顾修远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这是你家，你不住家里，要去哪儿？”
“不用麻烦了！”她摇头。“工作室附近有家青旅，环境还不错。”
“青旅？！！”
顾修远险些被这两个字气得被过去气去。所以，她想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事，就过不去了，是吗？”
尽管知道错在自己，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竟然说他送她，是麻烦？！
“你暂时没办法违逆你母亲，想拖一拖，我理解。”纪舒语面上一片平静，“你家那边，我会暂时帮你应付，奶奶那边，我也会尽量说服她同意我留学的事情……”
“然后呢？”
顾修远看着她深思熟虑很久了的模样，气得胃都扭到一起。
“那两个字说多了，真的挺没劲的。”纪舒语抬眼。
“纪舒语！！”顾修远怒喝。“你到底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说离婚。嗯？”
“这段时间以来，你说过多少次，你自己记得吗？”
“你明明放不下苏颜，为什么不同意呢？”纪舒语不解于他的愤怒。“我这不是在成全你吗？”
明明痛苦的是她，明明被伤害的是她，为什么他要反过来质问她？
顾修远紧紧地握着拳，有些难以相信，曾经那个乖巧的小姑娘，有朝一日会专门往他的怒点上踩。
“其实你应该清楚，你妈妈在乎的从来不是你离不离婚，只是不想你和苏颜在一起而已。”
“你们三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把我也牵扯进去。”
“纪舒语，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我没有背叛过我们的婚姻。”他近乎无奈，又气恼，恨不能狠狠教训这个小丫头。
身体不背叛，就不算背叛吗？
“责任、道德底线，我要这个有什么用呢。”她笑。
“你家里我会帮你应付，但是我不想等太久，这期间……，你随意吧！”她说着起身。
顾修远两步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我真的不想和你吵，这也是我退到不能再退的让步了。”她抬头看着他。
“纪舒语！！”他咬牙，他紧紧地攥着另一只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怒气抓疼了她。
不！
应该说他怕自己会失手掐死她。
“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拖着我不放？”她说着，忽然笑了，“别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占有欲吧！”
顾修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好像有些不认识她了。
就在两人气氛紧张的时候，门突然被拍响。阿姨跑去开门，接着就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小语……”
听到这声音，两人皆是一怔，双双往门口跑。
“奶奶？”
两人到门口，白淑岚已经拖着箱子进来了。
“奶奶，您怎么来了？”顾修远惊异。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能来吗？”老太太瞪眼，然后一脸委屈地看向纪舒语，“小语~”
纪舒语扶着老太太，往后看，可她身后却空无一人。
“奶奶，您怎么自己过来了？”
“我要来跟你们一起住，我再也不想理他爹那个混小子了。”
咳~
顾修远有些呛到。
纪舒语赶紧扶着“受了委屈”老太太坐下，然后赶紧示意：“阿姨，快去把客卧收拾一下。”
阿姨麻利地上楼，去毁灭两人“分居”的证据。
“您怎么阿姨也不带就自己跑来。”纪舒语嗔怪。“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老人被批评了，心中委屈，然后扁嘴道：“还不是你，都好久没回去看我了。”老人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在家里都没人陪我。”
纪舒语听着顿时自责起来，这段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苦闷里，完全忽略了奶奶。
“奶奶~”纪舒语倾身抱住老，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看着因为奶奶低落而自责的纪舒语，顾修远揉揉眉心。
奶奶这点伎俩，也就能骗骗她了，偏偏还百试不爽。
顾修远哄了奶奶几句，然后提着箱子上楼。
箱子很重，哪里像是临时起意，匆忙过来的。
从上次她住院，应该就已经怀疑他们的关系了，加上之前宴会又发生那样的事，奶奶看着孩子气，心里明白得很。
……
老人的突然到来打乱了纪舒语所有的节奏。
她一点点地将奶奶的东西放好，尽量按着家里她习惯的位置放。
原本她想，短期内找个青旅过渡一下，等工作一段时间，就和小V一样找个合租，这样也不至于下班了没地方可以去。
她想，万家灯火，总归有一处是属于她的了，可是……
她只是想重新开始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顾修远走进客房的时候，纪舒语正看着窗外出神。
看出她心中所想，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
她似乎很急于逃离这里，很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心里竟然已经规划了那么多。
她是很早就开始计划着离开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