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刚发生过那样的危险，她是不该一个人在外面晃的，可是郁园……她真的不想回去。
没有方向，她在江岸的台阶上坐下来。
台阶的另一侧坐着两个职场打扮的女孩子，看样子也是下班后跑来散心的。她们在喝酒，纪舒语这才想起，她也有。
这原本是小V说晚上吹夜风，聊天时喝的，现在倒是方便她了。
打开来，小小地喝了一口。
咳咳~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些，因为口感不好，也因为十几岁开始，顾修远就告诉她，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的良知底线上。所以，在外边她很少会碰酒类，最多就是和慕苒去秦川的店里玩玩。
看着那两个女孩子好像在庆祝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她遥遥和她们碰了碰杯。
酒，还真是个好东西，不管心情是好或是不好，都可以用它来应景。可是……它是真难喝啊，难喝到她想哭。
包包里手机响起，她的心毫无征兆地狠狠一抽，易拉罐瞬间在自己的手里变了形状。
这是专属铃声，专属于顾修远的……
她痛得受不了，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挂断，直到声音停止，那令人窒息的痛感才消失，她也终于得以喘息……
她捂着胸口，贪婪地喘息着，可那种锥心蚀骨的痛，却好像随着空气进入血液，流遍全身……
手机又响起，她几乎是本能地想把手机丢出去，可是动作做到一半，又停住。
问题的根源，根本就不是这部手机啊！
光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手机已经换了几部了，可是每换一次，她还是习惯性地用他录给她的曲子做铃声。
根源，是这个曲子啊！
从网盘里找到那首曲子，只要一下，她就解脱了。
可手指却悬着久久落不下去……
纪舒语，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她努力了很久，却怎么样都无法做到，手无力地垂下，把脸埋到膝间。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靠近，随即一件外套落到她肩上。
纪舒语看看肩上的外套，然后抬头
“贺……先生？”
纪舒语先是一愣，随即把脸撇到一边，擦掉眼泪。
“好巧。”她艰难地笑一笑。
“是啊，好巧。”
贺衍之看了看，在她身侧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太远，也不至于太近引起她的不适。
“心情不好？”
纪舒语垂眸，然后摇头：“就是走累了，想坐一会儿。”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儿。
纪舒语看着倒在脚边的易拉罐，从包里拿出另一罐，然后问：“你要吗？”
贺衍之笑着摇头，纪舒语似乎也只是随意问一句，打开来喝了一口。
“一个人在外喝酒，很不安全的。”
“再坐一会儿，我就给朋友打电话，我有谱的。”她只是想再喝一点，真的只喝一点。
仰起头来的时候，泪珠从眼角滑下去。
贺衍之看着，心头一抽。“你很不开心？”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一个人的时候，多疼、多苦都可以扛，可是一旦有人关心，情绪很快就会崩溃。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不熟悉的人。
她把酒放在脚边，下巴垫在手臂上看着对岸的灯火。
“没有，就是觉得……今晚的风很舒服。”
她伸出手指，隔空去触摸那点点的光亮。万家灯火，像是一条璀璨的星河，可却没有一处灯光，是属于她的……
看着她哀伤的样子，贺衍之心头揪痛。
“小鱼儿！”
正在贺衍之起身想要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秦川稳步顺着台阶下来，他听人说在这看见了顾少的妹妹，便猜到是纪舒语，只是没想到和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
看着秦川，纪舒语起身，明明没喝几口，脚下却有些虚浮。
“三哥？”
她给慕苒打电话了吗？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有啊……
看出她的醉意贺衍之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浅笑。
这一幕自然是没逃过秦川的眼睛，他看她肩上的外套，又看看贺衍之。
“贺总，好巧。”秦川笑着上前，“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遇见。”
“是啊，很巧。”
纪舒语看着两人，觉得他们好像认识，又不太对付的样子。
“贺总，认识我妹妹？”
“我还以为，秦少对我的事情很清楚。”贺衍之淡笑不达眼底，周遭的气压好像就那么降了几分。
自赵家的事情之后，秦川就一直很关注贺衍之，如今被当面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从他不意外于纪舒语喊他“三哥”，就看得出，贺衍之对纪舒语的生活，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果然没猜错。
“今天麻烦贺总照顾她。”秦川笑，“改天请贺总吃饭答谢，还请赏光。”
他说着，抓住纪舒语的手臂，防止她摇晃；“小鱼儿，我送你回去。”
纪舒语酒劲有些上来，但还是可以思考的，“贺先生再见。”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了问贺衍之什么事，却一时想不起来。
看着她喝醉了还那样乖巧的模样，贺衍之轻笑，“再见。”
那宠溺的笑，看得秦川心里直呼：不好。
顾修远这条狗，你们家小兔子被惦记上了。
贺衍之转身离开，秦川也将纪舒语扶进自己车里，没人注意到刚刚的一幕，正巧被人给拍了下来……
……
顾修远一直忙于处理赵家的事情，等有时间喘口气天都黑了。
他知道纪舒语今天要和同事吃饭，所以只是和阿姨询问她回家了没有。
在得知她没回去，打电话又不通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慌了。正在他要去手下汇报的位置去找的时候，秦川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修远赶紧过去接人。
看着醉倒的纪舒语，他蹙眉，竟然一个人在外边喝酒？
“我遇见的时候醒着呢，上车才睡的。”秦川解释。
顾修远的气并未消减几分，将人抱回到自己车上。
原本他想问问之前秦川那天没说完的话，但看着车里的小丫头难受的样子，还是作罢。
顾修远把车子放到最低限速，生怕她觉得一点不适，这一路纪舒语也都迷迷糊糊地睡着，嘴里不停地嘟哝着什么。
顾修远又气又心疼。
回到家里，他嘱咐阿姨煮醒酒汤，然后直接抱着上楼。
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却在她的衣服上嗅到了一丝陌生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