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语，你说什么？！”顾修远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到墙壁上，咬牙道：“你再说一次！”
“去找你的苏颜吧。”她靠着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你爱她也好，怎么样都好，跟我没关系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的每个字都很平静，却也每一个字都很认真。
这是顾修远从未在她脸上看见过的表情。
他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故意，就如昨天那般故意刺激他，可是却失败了。
这一刻他竟然感觉了一丝慌。
“小语……”
“当初是你选择了我，带我离开那个鬼地方，所以你利用、欺骗我，我认了。”她说着声音突然哽了一声。
她紧握着拳，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口腔里血腥味蔓延，才稳住自己的声音，然后继续缓声道：“就当是我欠你的……”
顾修远的心因为那明显的哽咽声而抽痛。
她，知道了？！
“事情不是那样……”
“是什么样都没关系了。”她看着他，努力地露出一丝微笑。“但是，你我真的就到这吧！”
“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如果你还顾念一点我们相识多年的情分……”她说着顿住。
算了，她们之间，哪有什么情分呢？
全都是她的单恋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低下头看着被他紧紧攥着的手腕，然后一点点掰开。
随着最后一根手指的力道分开，她的手从他是掌心中脱落。
那一刻，好像有一只无形的箭，直接穿透心脏，疼得她呼吸都有些抖动。
顾修远，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看着空掉的掌心，顾修远的心头突然抽了一下，而这个时候纪舒语已经推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走进自己的小书房，关了门，然后上锁。
咔——
随着声音落下，纪舒语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她陡然脱力几乎是扑到地上的。
她微微地张着嘴巴呼吸，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死死地按着胸口，好像这样就可以压制里边那撕裂般的疼痛。
纪舒语，没关系的，疼一阵子就好了，会好的！
都会好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越是这样说，越是痛得无法忍受。
怎么会这么难忍啊……
纪舒语不知道自己在书房呆了多久，直到阿姨来敲门。
“小姐，你怎么了？”阿姨担心地看着她。
昨天见她那样的情绪要去找夫人，她担心有事才赶紧告诉先生的，哪想到后边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没事。”
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她洗过澡，换过衣服，准备去医院看一下顾修文，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请问，是纪舒语小姐吗……”
……
观澜湾
苏颜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因为昨天的美妙心情，这一觉她睡得极好。
昨天的宴会，她原本是计划着自己摔下楼梯的。届时修远一定不会原谅那个贱人，整个云城的豪门都会知道，她纪舒语是个毒妇！
可没想到那个贱人对自己也够狠，竟然眼睛都不眨地就敢往下摔。
以为这样就能博取同情，拉回修远的心吗？
笑话！
在关键的时候，修远还不是选择了她！
只是可惜，滚下去怎么就没摔残了她呢！！
都怪顾修文那个多事的东西。
她拿过手机，各大媒体争相报导的都是顾家的宴会，她看着眼底的喜气却慢慢消失。
她费尽心思精心准备，还刻意穿了红色，就是让众人记住自己，结果新闻里竟然没有一点她的消息？！
这一定是夏玫和媒体打过招呼的结果。
呵，你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修远可以为了保护她，维持着那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甚至用公开做交换送她离开，他为她牺牲至此，那她还怕什么？
不过，她不能像从前那样掉以轻心了。
从昨天修远的反应来看，纪舒语在他心中，绝对不是毫无分量的。
所以，她得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
纪舒语接到面试电话，按着地址找到一家工作室。对方说是从她的作品里看见‘刺绣’的元素，觉得很有兴趣，想约她见一面。
这对于工作一筹莫展的纪舒语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对方问她时间，当即表示现在就可以。
舍予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纪舒语走进去，接待她的是一位年轻女士，看起来比她大四五岁的样子。
这间工作室不大，开办也不久，可纪舒语却很珍惜这次次机会。
她将自己设计图带来给对方看，生怕自己的水平可能会让对方不满意。
“纪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笑。“我是真的欣赏你的作品。”她认真道。“我能从里边感受到，你的心意。”
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欣赏。
“谢谢。”不管对方是不是客气，她都很感激这两个字。
对方给她说了一下工作室的大概情况，说如果有疑惑，可以再考虑一下。
其实，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她很珍惜这次机会。
从写字楼里出来，她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
慢慢仰起头深深吸口气，马上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出去，可打开对话框，她突然顿住了。
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分享。
他，从来不在意。
打开聊天记录，从高中开始用手机，她就仔细备份和他的每一条消息。
时间记录上，从灰蒙蒙的一片，到偶尔有个时间标记，到现在时间标记占大半，可无一例外的每次都是她主动。
唯一的一次他主动发消息，是那天，她的“新生”日。
往上滑动，她看见十四周年那晚他发来的烟花照片。
当时她觉得好感动，可现在想来，他哪里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呢！
为了苏颜，他真的什么都可以。
看着那张照片，她沉重地按下删除。
当她想要将对话框也删掉的时候，看到删除两个字，手指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删掉那张照片，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深吸口气，她收回没出息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的微信名字从“小语”换成‘纪舒语’。
为什么自己从前那么傻，执念于自己在他的通讯录里叫什么呢？这样骗自己就能改变什么吗？
显然不能。
所以，别傻了！
街边，黑色的幻影久久停在那里。
看着她从喜悦到哀伤，然后落寞转身。
车窗缓缓落下，直至那道身影消失不见，才听见他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