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文抬头,看到顾修远的时候怔了一下,动动唇,却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谁许你碰她。”顾修远用力攥着他的手腕。
顾修文疼得微微蹙眉,“我,我没有……”
他试图解释,却在顾修远的气势压迫下渐渐收回了声音。
“放开。”
纪舒语抬手握住顾修远的手腕,平静开口。
顾修远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放开他。”纪舒语起身。“如果没有他,那现在骨折的,就是我。”
“……”
顾修远的身子狠狠一僵,抓着顾修文的手就那么放开了。
“小语。”他懊悔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没能护住她。
其实,他心中是感谢救顾修文的,同时也很痛。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另一个人不顾一切地救下,那种滋味,不会比伤在身上更好受。
纪舒语疲惫地闭眼,话都不想说一句。
“跟我回去。”顾修远攥住她的手腕。
“修文哥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医药费、病房、护工,很快就会有人安排。”他紧紧拉着她不放手,“跟我回去。”
“我说我要留下来。”
“我说跟我回家!”顾修远大声道。
显然,他已经快要压抑控制不住怒气了。
她漠视他,在他面前维护另一个男人,甚至叫他哥?
“小语,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顾修文轻声劝着。“这几天你也一定很忙,回去好好休息。”
顾修远压制着怒气,今天是他救了小语,所以他忍了。
“今天谢谢你救了小语,半小时后,会有人来安排一切的。”他说着,拽下纪舒语身上碍眼的外套,丢还给他,然后将自己外套披在她肩上,直接将人抱起来。
纪舒语没做无谓挣扎。
从筹办宴会开始,就各种各样的折腾,又经过今天这么一番,她一丝多余的力气都使不出了,就那么任由顾修远将她抱出医院,放进车里。
嘭——
车门关起。
纪舒语侧靠着车窗,疲惫地闭起眼睛。
顾修远伸手去拉安全带,却明显地感觉到她缩着身体躲避。
她又在躲他。
顾修远借着窗外的昏暗的光线,看着她满脸疲惫的样子,手握紧又放松,却不敢轻易去触碰。
他深吸口气,然后开口道:“今晚的烟花你没看到,我叫人搬了一些回郁园,回头再定制……”
“不必了。”纪舒语睁开眼睛看他。“我其实,从来都不喜欢什么烟花。”
只是那年,从孤儿院到顾家的路上,她被车窗外的烟花的声音吸引,转过脸便看见的他的侧脸。
那时,他揉着她的头发问好看吗?
她说好看……
后来,因为苏颜喜欢烟花,所以每年春节回老宅过年的时候,他都会买很多过去。
这种习惯到苏颜走也没间断,之所以说喜欢,只是喜欢和他一起看。
顾修远看了她片刻,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然后坐回去发动车子。
车一路平稳地回了郁园。
纪舒语从车子里下来的时候,身子有些踉跄,不知是在摔下来的时候拉伤、还是扭到了,脚踝疼得厉害。
因为宴会上需要人手,家里的阿姨还没回来,此时家里有些空**。
进门,纪舒语直接甩掉脚上的鞋子。
实在累得没力气,抓着楼梯扶手费力地爬上楼,甚至澡都不想洗,直接钻进书房,从书柜底层拽出被子,直接在地板上躺下来。
连日的身心俱疲,让她一闭起眼睛就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
顾修远跟在她身后进来,看着她的反应顿时皱起来。
“纪舒语……”
“我不想和你吵,我真的没力气了。”她疲惫得眼睛都没睁开。“让我睡一下,行吗?”
顾修远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然后直接扯着她的手臂将人抱起来,大步回了卧室。
力气这方面,她从来都不是对手,所以也不做无谓挣扎。
被放到**的时候,她背过身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半睡半醒间,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涌进梦里。
她的身体慢慢地蜷成一团,手捂住胸口,泪滴缓缓在眼角聚集,然后啪嗒一声落进床单里。
嗡嗡——
她好像听见手机的震动声。
因为梦里的东西太过压抑、心痛,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终于从梦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她直接从**摔了下去。
摔得闷哼一声。
此时,天已经放亮,床的另一侧空空的,洗手间里也没声音。
想来她听见的真的是手机的震动声,而顾修远应该是在那之后离开的。
她口干得厉害,揉揉有些红肿的脚踝,起身走出卧室。
早上四五点的郁园,安静得有些压抑。
她走到楼梯上,看着她住了两年,心里把她当做家的地方,忽然停住脚步,然后在之前常坐的地方坐下来。
此时从这里看下去,好像还能看见那个傻傻忙碌的自己。
为了他的一个笑容,为了他可以哪怕多吃一口,伤口再痛也愿意。
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疤,最后视线落到无名指松动的戒指上。
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瘦了才不合适,为此,她还在内侧涂了指甲油。
她低笑一声,像是在笑自己傻,轻轻地转动了几圈,然后手指抽出来。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深吸口气闭起眼睛,然后缓缓松开手。
叮——
戒指从楼梯上弹跳的声音好像撞到胸口,一下、一下,又重又痛,疼得她眉心都在抖。
随着滚动的声音消失,一滴泪水滑落……
顾修远从书房回到卧室没看见纪舒语,正想下楼去找,刚到楼梯口就看见她将戒指丢了出去。
“纪舒语!”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不着痕迹地拭去泪水,回头看了一眼顾修远,然后起身。
“你什么意思?”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竟然……
“一个戒指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一个戒指而已?!
顾修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竟然这么无所谓。
“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差不多行了。”纪舒语好笑道。“戏再多,就过了。”
顾修远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你什么意思?”
明明被欺骗利用的是她,他为什么要做出这副难以置信的受伤模样。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她挣开他的手。
“……”
“那句话,我不会再说了。”她深吸口气。“既然你不介意你的爱人做小三,那就这么耗着吧!反正……委屈的是你自己。”
“顾修远,从今以后,你我互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