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光亮中，他看见她的眼角还有泪湿。
一时间他说不出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想到她昨天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起身将她拉入怀中。
“对不起。”他低低道。“我真的不知道，妈一直这样逼你。”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纪舒语的心也随之轻颤。
“都是我不好。”他低喃着，不断拥紧她。
直到这一刻，纪舒语才后直觉地发现：两次在医院、两次的紧紧相拥，都是源自于愧疚，愧疚……
呵……
她心中苦笑。
“没关系。”她淡淡道。“放开吧。”
顾修远一僵，纪舒语已经推开他。
她说没关系，可传递出来的信息，却是……无所谓了。
纪舒语回到**躺下来。
道歉？
那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说了对不起，那些伤、那些苦就会消失吗？过去的时间，那些忐忑、自责，那些期待、那些药，都是她一点一滴独自吞下去的……
顾修远心中难受得厉害，他走到床边躺下，将要起身的纪舒语搂进怀里。
担心惊到奶奶，纪舒语不敢大力挣扎。
只听见他在耳边说，“小语，我真的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她一直在吃药，真的不知道她那样期待一个孩子。
想到昨天掉在医院地上的药，想到她崩溃的模样，想到昨夜厨房里的那一幕，他就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使劲揉捏。
听得出，他是真的不知道，是真的在愧疚。
可说到底，他不想要，还是因为怕“麻烦”，还是为了苏颜。
“我说了，没关系。”她淡淡道。“以后，你都不用那么辛苦了。”她推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没有起身，却慢慢往床边移了一点。
……
苏颜坐在病**摸着自己的耳朵，眼中尽是怒意。
贱人，下手这么狠！
不过，她相信修远会给她出气的。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可是难看得很呢！
若不是脚上有伤，若不是怕遇上夏玫，她真想过去围观一下。
等了一夜，她已经在心中写好了剧本，只等……纪舒语来道歉了。
小语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大度地原谅你的。
她紧紧握着拳，这笔账，加上昨晚的一切，我都给你记着……
走廊里，传来护工和人聊天的声音。
听着她喋喋不休、殷勤地汇报情况，她便猜到是顾修远来了。
她们这种人，一向很会看人眼色。
她迅速背对门口躺下，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
咔~
听着病房门打开，她的眼泪准时落下。
“苏小姐，周先生来了。”
“……”
什么？
苏颜猛地转身，回头看见周锐的时候，脸上布满震惊和错愕。所以，当那滴“柔弱”的泪珠坠下的时候，怎么看都满是违和。
“周助理？”苏颜坐起来。“你……，修远呢？”
“Boss在陪老太太聊天。”周锐道。“董事长和夫人也都在。”
苏颜微微蹙眉，他这是在提醒，还是警告她？
“那你来是……”苏颜看着他。
上次他来送钥匙之后，她对他就没什么好感。
一个助理而已，等她和修远确定关系，一定第一时间开了他！
“Boss说因为老太太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让我给苏小姐送点东西过来。”周锐道。“Boss还说要您下午出院，好好回家休养。”
苏颜被子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所以，他是没想过要那个贱人给自己一个说法吗？！
纪舒语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他就这么算了？送东西，算是给她的补偿吗？
“好，我知道了。”明明恨到牙痒，可还是保持着微笑。
因为周锐是顾修远的“眼睛”，她不能不善解人意。
周锐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本来恼火的苏颜，看着Logo眼睛都亮了一下，这个品牌价值不菲，等打开，她更是整个人惊了，甚至忍不住失态惊呼。
“这是……”
“这是Boss的意思。”周锐道。
Boss吩咐他买套贵一点的首饰，女人不都喜欢这个吗！
她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帮我谢谢修远。”
此刻，心里所有的不满、恼恨都消失不见，如果顾修远在，她一定会扑到他怀里。
她知道这个手链，它的，隐意是“唯一”。
所以，这是他的表示，他说她是唯一……
苏颜，你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误会修远呢！
那个老不死的和夏玫都在医院，他怎么可能违逆奶奶的意思，让纪舒语道歉。
他让你出院，也是不想你被夏玫那个疯女人欺负。
修远，我就知道你只是不善于表达，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周锐离开，苏颜欣喜地将手链拿出来，戴在手上。
纪舒语，只要修远的心在我身上，其他的账……我们慢慢算。
……
白淑岚住院，顾家一家人都陪在医院。
纪舒语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顾修远小心翼翼地陪着，就连顾斌夫妇也“融洽”尽孝床前，看着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小语啊！”
午后，老太太将儿孙都支了出去，独留下纪舒语。
“奶奶~”她笑得一如以往般温柔、乖巧。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也许，她早就察觉了不对，昨天才会突然过去。
关于昨晚的事情，她不确定奶奶到底听见了多少，但她受到那样的刺激，绝对是听见‘离婚’了。
想着，她又开始自责。
“小语，你是不是和修远吵架了？”老太太担心地看着她。
她苍白的小脸，看着比前几天回去的时候更瘦了一些。
“没有啊，奶奶。”纪舒语避开老人的目光。
“我都听见了，还骗我。”白淑岚说着掉下眼泪，“所以，你说要我哄小重孙的话，都是哄我的，是不是……”
“……”
咳咳——
见她没否认，老太太忽然咳嗽起来。
“是不是因为我当初病了，你才答应的，咳咳……”老人咳得更厉害，“是奶奶害你过得不幸福……”
“奶奶不是的！！”
纪舒语急忙否认，可是老人剧烈的咳嗽怎么都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