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夫妻俩质问的眼神，纪舒语无力地撇开目光，并不予理会。

明明被欺负的是她，被羞辱的是她，他们有什么资格用质问的眼神瞪她？

顾修远办完手续匆匆回来，看着坐在地上的纪舒语，心头瞬间一抽。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快步过去，盖在她身上。

纪舒语生硬地推开，又往旁边缩了一点，好像此时他们三个都是她敌人。

“小语，先起来……”顾修远轻声说着，担心声音高一点又刺激到她。

纪舒语不出声，只是推拒着，拒绝他的触碰。

“奶奶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顾修远的声音也有些微颤，却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顾斌夫妇去找医生询问情况，纪舒语不肯离开病房门口，顾修远将她抱到门口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示意阿姨跟她离开。

“少夫人为什么失控？”刚刚她的样子她太反常了。

阿姨回想了一下。

“也没什么啊，就是苏小姐问老太太怎么样……，其他的我也没太听清。”阿姨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怎么会突然那么吓人，看得出，她是真的有杀心。

顾修远听着蹙眉，眼神中染上几分凉意……

……

纪舒语一直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额头侧抵着墙壁，眼睛一直看着紧闭的房门，一直坐到天亮……

次日。

经过一晚的观察，老太太已经没什么危险，但医生说这段时间都需要住院观察，并嘱咐不能再受刺激。

一家人都在病房里等老太太醒来，为防止吓到奶奶，纪舒语专门换了衣服，重新包扎了伤口，还找护士借了化妆包，掩去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老人干枯却温暖的手，见她有醒来迹象，赶紧起来。

“奶奶~”

听见纪舒语的声音，几个人都围上来。

白淑岚刚刚醒来，还很虚弱，看着围在床边的儿孙，和双眼通红的纪舒语无力地抬起手来。

纪舒语见她没力气，急忙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奶奶……”

“哎呦，这是怎么了？”白淑岚满眼心疼。

“奶奶您怎么样？”纪舒语红着眼睛，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往外掉。“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不好……”

她哽得厉害。

“奶奶没事，别怕。”她说着，“奶奶还要看小重孙呢，怎么会让自己有事。”

纪舒语的身子重重一颤，瞬间心脏疼得气都透不过来，但还是笑着抬起头来，更紧地贴着奶奶的手。

“嗯！”她点头。“那您可要说话算话，以后都不要生病了。”

顾修远在一边听着，心中刺得厉害，手也紧紧地握起来。他知道，这道伤烙在她心头，也许……再也去不掉了。

“奶奶说话算话。”白淑岚一边轻抚她的头发，一边瞪着孙子。

昨晚的事情显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含糊过去的。白淑岚年轻时被丈夫宠着，年纪大了儿孙又孝顺，有些小孩子心性，但这不表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另一边病房里。

苏颜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肿起的脸颊和脖子上的痕迹，那里真的有一圈掐痕。想到纪舒语疯狂的样子，她后背就一阵泛凉。

如果没人拦着，她可能真的会掐死她。

贱人！

若不是为了在修远面前做戏，我会让你得逞？

这巴掌，我一定要加倍还你。

心中恨意翻涌，病房的门推开，是护工回来了。

“怎么样了？”收起眼中的恼恨，她马上换上柔弱的表情。

这个护工是顾修远找的，所以在她面前她要时刻注意形象。

“顾先生一家都在，老太太也转到普通病房，现在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

醒了？！

不是受刺激晕倒了吗？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苏小姐，你没事吧……”护工看着她，心里担忧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是不是又要发火了。

“没，没事。”她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现在，她倒是想知道，那个老东西听见了什么，会被刺激得晕倒。

不会……是修远要离婚吧！！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喜，瞬间连疼都忘了。

她看了看自己扭伤的脚，突然觉得自己那个电话是不是打错了！

如果昨天他是在说离婚，那老东西现在病了，不是一切都被打乱了！

该死！她恨恨地在腿上捶了一下。

“顾先生。”护工打了声招呼，然后退出病房。

顾修远进门，苏颜立刻换上柔弱、无措，还有伤心的模样。

昨天她差点被那个疯女人掐死，他竟然只是叫医护人员送她回病房？

她心里还暗暗期待顾修远会给她一个说法，可对于她的这份柔弱，顾修远却并未像想象中那样心疼、甚至有一些怀疑的成分在……

“修远，昨天看见了照顾奶奶的阿姨。”她柔柔开口。“是奶奶生病了吗？她怎么样……”

她知道他怀疑她为什么会知道急救的是那个老东西，所以主动给他完美的解释。

这就是老天帮忙，谁让陪诊的是伺候白淑岚的人呢！

顾修远一言不发地看着苏颜。

苏颜被看得有些心虚，然后委屈地捂着脖子低下头。

她刚刚不是很好地解释了么？为什么他还是这样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顾修远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从慕苒那件事开始，他好像对她就没有以前相信了！

都怪那个没用的废物，她在心里又把之前那个阿姨骂一遍！

“修远，小语为什么那样对我啊！”苏颜捂着脖子，眼底尽是泪意。“她是不是真的想我死……”

他不出声，她主动转移了话题。

“她只是因为奶奶的事情太激动了。”顾修远收回打量的目光。“你别放心上。”

苏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他说什么？

那个疯子打她、甚至差点掐死她，他叫她别放心上？

所以，他是要这么算了吗？

“修远……”

“我给你安排了出院，下午会有人接你，你回家休养吧！”

苏颜一怔。

就在十分钟前，她还想扭脚也算值了，现在那个老东西住院，她见修远会更方便！

现在他是让她回家？

“好。”她失落点头，忽然捂住耳朵，痛苦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