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算我求你了，放过她吧。”

顾修远似是愤怒又无奈。

可是她是他的母亲，他什么都不能做……

纪舒语抬起来去开门的手僵了一下。

他们在说谁，苏颜吗？

“你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可结果呢？”夏玫不为所动。“修远，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不该骗我！”

她的声音轻轻的，不恼不怒，可压下来却好像有千斤重。这种风轻云淡的窒息感，充斥在周遭的每一寸空气里。

“我骗你什么了？！”顾修远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你真以为自己打避孕针的事，可以瞒住所有人吗？”夏玫轻嗤。

纪舒语猛然一惊，好像被雷击中，她说……什么？

“妈！”顾修远的声调陡然拔高，像是被揭穿心事一样，又羞又恼。“你调查我？！”

啪！

手里的东西陡然脱落。

纪舒语惊得瞪大眼睛，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没意识地往外滚。

他们在说什么啊，是她听错了吧！

“这就是你跟我的保证？嗯？”夏玫淡然问。“这，就是你说的，会尽快生个孩子？”

“你避孕时间，有多久了？一年，两年？你今天来医院，是做什么的，嗯？”

夏玫的声声逼问，重重地凿在纪舒语的心上。

身子瞬间有些脱力，她跌跌撞撞地后退着，一下撞到了身后过来的护士推车上。

哗啦——

东西撒了一地，上边的药瓶落在地上，她也随之倒了下去，摔在那片狼藉里。

“小姐你没事吧！”护士被吓坏了。

纪舒语怔愣地看着她，手撑下去的时候，按到了碎玻璃，血瞬间和地上流淌的**融合到一起。

护士吓得叫了一声，赶紧把她的手抓起来，一边脱下自己的护士服将碎玻璃扫到一边，生怕再伤了人。

纪舒语看看自己流血的手，却反应迟钝般地捂住被撞的腰部，然后失神地嗫喏。“没事，我没事……”

这边的声音惊到了里边的争吵的母子。

顾修远快步出来，看着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纪舒语，心头骤然一缩……

“小语！”

纪舒语坐在地上，往后躲。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她紧紧地抓着胸口，只有血水沾在白色的衣襟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顾修远想上前扶起她，纪舒语害怕地往后挪蹭，哽着的那口气终于提上来。

“为什么啊……”她颤声问着，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坠落。

她像是猜不出问题的孩子，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顾修远心头微颤，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

“先起来。”他上前想扶起她，她更激动地避开……

“别过来。”她无助地摇着头。

不要再过来，不要再说话了……

好痛。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但仍然觉得窒息，支撑着想起来，但是两次都失败了。

她呜呜地低声哭着，委屈、崩溃、又无助。

顾修远想扶起她，可上前的脚步，却不慎将刚刚脱手的药踢到她面前。

透过模糊的泪眼，她看着那几盒药，好像看着自己那可笑的真心落在地上，被践踏、被踢来踢去。

呵，哈哈哈……

她咯咯笑出声，笑得流出眼泪，笑得全身发抖。

“小语？”顾修远叫她。

“我还小呢？”她拿起地上的药，然后抬头看着顾修远。“我们不急？”

哈哈……

看着她的样子，顾修远的心头一阵紧缩，也不管她的挣扎直接将人扶起来。

“小语，你听我说……”

“别碰我！！”她厉声吼着，狠狠将他推开，然后她自己踉跄着退后，撞到身后墙壁才站稳。

顾修远因为她的反应激烈而意识到：她都听见了。

纪舒语痛得无法呼吸，她死死地攥着拳让自己一点点挺直身体，不想在他面前弯下身去。可是……真的好痛啊！

她歪着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昨晚他还抱着她，他还……

滴答、滴答！

血从指缝里流淌出来，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顾修远心头一缩，正要上前。

“修远……”苏颜的声音传来。

纪舒语看着苏颜，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药。

真的是好丢脸啊！

之前她说的“睡的是自己合法老公”的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脸上。

纪舒语，你怎么会这么好笑。

就在前一刻，她还悄悄幻想，他来医院是为了她！还以为他和夏玫争执是为了她。

他爱的是苏颜啊，怎可能把你放在眼里呢？

你还感动的主动献吻？

她用力蹭着自己的嘴唇，用力蹭着，血液都粘在脸上，狼狈又可怜。

他心里想的别人，爱的是别人，你却心心念念想要跟他生一个孩子。

“哈哈……”

“小语，你怎么了……”苏颜扶着墙壁过来。

看着苏颜过来，纪舒语狼狈地把药藏在身后。她不想这卑微的一面展露人前，可却拿反了袋子，药直接掉到地上……

啪——

那些药，连同她的自尊，一起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苏颜看去，地上的药，看起来真是好眼熟啊！在国外时，她为上位，曾吃过很多这种药，只是可惜……

她看了一眼那盒药，又同情地看看纪舒语。

苏颜眼中的戏谑像是匕首，疯狂凌迟着她的心脏。她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忽然明白：他是为了苏颜啊！

他为了苏颜，才避孕，他是为了苏颜才答应夏玫生个孩子。

昨晚的亲密无间，也是为了苏颜……

她突然有些恶心。

“小语，你冷静点……”顾修远上前来。

纪舒语疯了一样的避开，此时她只想逃离。

“小语。”苏颜见状上前来拦她，却被狠狠推开。

啊——

苏颜尖叫着摔了出去，后边传来顾修远担忧的呼声：“颜颜！！”

纪舒语跑得跌跌撞撞，几次都撞到路人，险些摔倒。

她的耳边不断回响着顾修远和母亲的对话，回**着他说‘我们还年轻’‘我们不着急’。

原来他不是不急，只是不想而已……

她一口气冲出医院，没有注意到急速冲过来的车子，等她听见鸣笛那辆车已经撞了过来。

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曾经遭遇车祸的恐惧袭来，让她忘记如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