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直接让纪舒语有些懵。
自己愿意走出走一步,答应家里人见面的前提是因为是‘相亲’,是因为彼此陌生,聚散好谈。
可她是真的怎么也没想到,出师如此不利。
“丞洲,我把你当朋友。”纪舒语认真道。
朋友?
有时候,这真的是好残忍的界定,是好远的一个距离。
两个字,就界定了身份,好像难以跨越,可以切断很多可能。
“干嘛要拒绝得这么干脆。”他的笑容温和,“既然打算重新开始,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其实说出这番话,他也是用了勇气的,毕竟……他回国初期,跟霍家有过那样的不愉快。
虽然近年因为霍家的几个宝宝,走动颇多,可总归还是有些尴尬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她认真又直接。
“可这样不是刚好吗?”柯丞洲笑,“正因为我们是朋友,对彼此更熟悉了解,不是比初次见面的人要合适?”
“丞洲,我的朋友掰着手指,一只手就数得完。所以,每一个朋友我都很珍惜。”她用更认真的态度表明自己的意思,“我不想把这种纯粹的关系变得复杂。”
“我用了太久的时间去爱过一个人。从懵懂到少年,再到长大成人,不管是爱,还是伤都太过深刻。”
她垂眸顿了片刻。
“我可能,再也没有那样去爱的力气和勇气。”
她不会说什么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这种话,她和顾修远的分开,也伤不到那个程度。
“我不确定这一步会走到哪里,不确定自己可以付出的感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她说认真,“所以,我不想考虑认识的人,尤其是朋友。”
以后她可能会遇见一个让她想要携手度过余生的人,可那个人……不会在她的朋友里出现。
“为什么要用上一段情感比较呢!”柯丞洲看着她,忽然有些心疼。
“其实在这之前,我多次考虑过自己的这份感情。”柯丞洲说得认真。“我也担心你的担心。”
一直不曾表露,除了以为她还没放下,另一个就是对自己的顾虑。
他也用许多年喜欢、默默陪伴过一个人,他怕自己踏出这一步,却无法像从前那样去付出自己的感情,怕到头来对她造成伤害……
“可既然决定放下过去,那些就都过去。”柯丞洲认真地看着她,“一切在你踏出的这一步,才是新的开始。”
“因为我不想最后朋友都没得做。”
“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他笑。“我自问秉性、样貌、社会地位,都不比别人差,我们还有相互的了解,还有和晨晨的私交。我觉得这些都是我的优势。”
“小语,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考虑看看。”他说得认真,“就算我们没能走到最后,最多我退回原位,我们也依然是朋友!”
可是感情的事,哪有那么简单呢!
“你可以先不用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或者,是希望你可以优先考虑我一下。”
“在你考虑之好之前,我不会有任何超越朋友界限的举止。”
纪舒语垂眸,这次,她没再做声。
……
霍家
贺婉言从主宅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本来说有个会议的霍大少正站在窗口出神。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霍邵骞回头。
“老婆。”他转身欲上前。
“别过来。”
贺婉言轻呵,声音里还带着嘶哑。
霍大少忍着笑意,贺婉言更怒!
还好阿姨都主宅那边,没人听见她这令人浮想连篇的声调。
他咯咯低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婆,你……也不能怪我嘛~”
他从后面环住她的腰,然后在她肩上轻轻咬一下。
“不怪你,怪我吗?”贺婉言怒。
怪她安慰他?!
想到昨晚,她恨不能把这个狗男人踢墙里去!!
……
前一晚
贺婉言哄好了宝宝回房的时候,霍邵骞正在窗口,看起来不大开心。
“怎么了?”贺婉言上前,手柔柔地覆在丈夫的小臂上,“担心小语?”
“嗯。”
霍邵骞点头,心中越发烦躁。
他总觉得妹妹同意,是受了他的影响。
贺婉言轻叹,这几天家里的气氛都是这样。
妹妹离婚之初,伤情过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她的脸上、眼中不再有肉眼可见的‘伤’,又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孩子和工作上。
这些年她不知道拒绝了多少追求者,其中也不乏优秀的、真心的,可她却好像一点考虑感情的事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
家人一直担心她还沉浸在过去里,这才商量要不要让她认识一些新朋友。
她不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他们担心,如今答应相亲,他们又觉得是他们的催促,推使着她走出这一步。
“别这么担心嘛!”贺婉言安抚道,“丞洲,其实挺不错的。”
贺婉言满心以为老公是担心妹妹,她柔声安抚着,却没察觉,自家老公已经变了脸色。
“你说他,不错?”霍邵骞微微眯眸。
“是挺不错的啊!”贺婉言认真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家里没有勾心斗角的关系,长辈也不古板,没有不良嗜好,工作领域能力也出众。”
为了安抚老公,她例数着他的好处,想说如果真的能成,他一定可以给妹妹幸福。
“这些年,他对小语和孩子,咱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真的能成,是很好事……啊——”
唇瓣上突然一痛,贺婉言顿时痛呼,眼里泪花都冒出来了。
“干嘛?!”
贺婉言捶他,下一秒就被搂紧腰肢,紧紧贴进他怀里。
“你说什么?”他抵着她的额头,“危险”的气息呵在脸上。
贺婉言看着惊了一下。
她吞了吞口水,“不是,不是你问我的吗……”
这个眼神让她有些怂了。
他问的?!
哈!
“老公,那个,我好像听见儿子叫……”贺婉言转身想跑,下一秒便被拉了回来,唇被狠狠堵住。
唔……
他霸道闯入,在她口中肆地纠缠,很快她便被他霸道的吻缠得没了力气。
贺婉言有些慌,她微微挣扎。
佣人们都没谁没睡呢!
可眼前的男人刚打翻了醋缸,此时哪里会管这些。
他只想狠狠收拾她,在他面前夸别人不错?
真是反了她了!!
贺婉言身体落到**,他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山,很快就倾覆过来,略带“惩罚”意味的吻直接落下。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可是,不是他先提的吗……
“啊!”颈间忽然一痛。
这个混蛋,竟然咬她。
“这个时候,还敢想东想西?”霍邵骞咬牙。
“老公,我没有啊~”
贺婉言识相服软,可是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多的是欺负她的借口。
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是能找到理由!
时间尚早,屋子里有灯火通明,婉言有些紧张,而她的这种紧张……对霍邵骞来讲又是一种别样的刺激。
“不行,门没……锁。”她声音微微颤抖。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打扰的。”他在她耳边呵气,恶意地轻咬她的耳朵,“不过,你还是小点声……”
贺婉言一缩,心里更慌了。
“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他在她耳边这样说。
可每次听见这番话,她都觉得自己听见的是:‘受死吧’……
一边在她耳边哄着她,小声点,一面行动上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他恶趣味地欺负得她求饶,然后又在她受不住,真的求饶时,更狠地欺负她。
厚重的窗帘将一切,都阻隔在外,让她无从判断时间过了多久。
她软软求饶,好听的话都说尽了,好不容易哄得男人带她去了浴室。
本以为要结束,不想在里边折腾一大圈,又折腾回来…
……
昨夜的回忆涌入脑海,贺婉言咬牙抬脚踩他,没想到却弄得自己不适。
嘶~
她难受地皱眉,霍邵骞低笑。
眼见自己的笑声惹怒了妻子,立马把声音收了回来。
他们家的小猫,多数的时候都很温顺,可是真的发起脾气,他也是得……掂量一下的。
咳……
……
纪舒语在回到家里的时候几个宝宝正在泳池里玩水。
早早被贺婉言抱在怀里,咚咚则叼着奶嘴坐在她的腿边,看着泳池里的两个哥哥扑扇着小手臂,像振翅欲飞的小鸟。
“妈妈。”
看见妈妈过来,早早欢快地摆着小手,往她这边使劲儿。
“抱抱~”
贺婉言招招手,却没敢起身迎接,因为身体实在不舒服。
纪舒语听见了自家嫂子的轻轻的抽气声,心中了然。
把女儿抱进怀里,解救嫂子于危难,默默吐槽哥哥是个混蛋。
看出她的小心思,贺婉言心里尴尬。
她咬牙,火气来得后知后觉。
霍邵骞,你今晚等着睡地板吧!
纪舒语忍不住笑意,然后逗弄怀里的小宝贝。
早早咯咯地笑着,然后往妈妈的怀里蹭了蹭,“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也是。”在她的肩窝蹭了蹭,然后深深嗅了嗅宝贝身上的乳香味道,用来抚平内心杂乱。
贺婉言打量着小姑,看着不轻松,所以……是没拒绝?
她稍稍松了口气,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但她愿意跨出这一步,就是好事。
她是真的担心,怕这个傻孩子放不下过去,怕她一直沉浸在过去里。
她和顾修远的分开,不是什么痛彻心扉、至死难忘的伤害。
可也是因为这样,曾经深刻、炽烈的感情被时间慢慢消磨、一寸寸抹杀,反而更痛……
“小语,感情的事随心就好。”贺婉言心疼地抱抱她,“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纪舒语听着,轻轻点头。
她会认真考虑的。
……
奶奶临时回云城探望病重的好友。
纪舒语不放心宝宝独自和阿姨在碧水湾,就将她们送回父母那里。
连着几天的忙碌,陪伴宝宝的时间很少,小家伙们不太开心了。
纪舒语打算烤小蛋糕补偿宝贝们。
下班后,她来到商场。
早早几天前就嚷着要吃蛋糕了,可是小家伙每次发烧都坏嗓子,她不敢让她吃甜食。
在挑选食材的时候,从货架的缝隙里看到一个人影。
那个瞬间她整个人都呆住。
安安?
她动着唇,可是不待发出声音,那道人影已经闪开。
纪舒语一时发不出声音,循着这道影子追过去,慌乱间踢到货架上,再抬头人影已经不见了。
“安安!!”
纪舒语大声喊着,可是息壤的人群里,哪里有那道身影。
是自己又看错了吗?
不可能……
“小姐!”保镖听见声音,匆匆上前,“你没事吧!”
“那边,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人。”
纪舒语指着身影消失的方向。
可是周末的商场人来人往,放眼人群,要在里边找到那抹“白”,太不容易了。
“叫人调监控。”纪舒语道,“快!”
脚尖踢到货架上,她疼得声音都有些颤。
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那道身影,她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身影是熟悉的,可是却没拍到正脸。她好像是在故意避开监控,且很有经验……
“这个人,沿途找,一定要给我找到她。”
“是。”
保镖追开始分头追寻。
纪舒语从商场出来,脚趾受伤,她一时走得有些艰难。
“小语。”
柯丞洲走上前来,看一眼她流血的脚趾,蹙眉。
“怎么搞的?”他蹙眉,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事。”她摇摇头,“倒是你,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戴着口罩的柯丞洲。
“有点感冒。”他说着抓住她的小臂,“来,先坐下。”
柯丞洲扶着纪舒语纪坐下,然后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检查她的伤。
“我没事……”纪舒语想躲。
“别动。”柯丞洲严厉出声,看着她被踢翻的指甲皱眉。“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种感觉,才是她熟悉的柯丞洲样子。
“你也说了,是不小心的啊!”
她有些局促地想把腿收回来,却被抓住。
“现在把我当医生,OK?”他严肃,真的好像是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患者。
柯丞洲刚从药店出来,从袋子里了拿出碘伏和创可贴,帮她清理指甲。
纪舒语疼得一缩,柯丞洲抬头瞪她一眼,像是在说:叫你不小心。
医生这个气场,是真的。
“怎么搞成这样?”
纪舒语暂时没敢把看见的说出来,想等一切都查清楚,免得空欢喜一场。
“踢到货架了,没事。”纪舒语笑,“你怎么来这边了,小林呢?”
“云城有点临时工作,我让他回去处理一下。”
柯丞洲帮她包好伤口,将医用垃圾收好,又擦擦手。
“你是不是发烧了啊?”纪舒语看着他。
刚刚觉得他的手心有些烫。
“看过医生了吗?”
“不要又说自己就是医生。”纪舒语在他开口之前抢断。
被抢了台词,柯丞洲笑,“没关系,吃点药就好了。”
他在她身旁坐下,扭开水瓶,直接吞了两片药。
“你这是又加班了吧!”纪舒语看着他,“之后要去哪?我送你吧!”
看他这样,自己估计是开不了车了。
“没事,我叫个车就行了。”
“这个时候就别客气了吧?”纪舒语起身。
“那就有劳了。”
柯丞洲点点头,然后拆开一只口罩。
“我不用……”
“戴上吧!”他抬手将口罩挂到她耳朵上,“你若是病了,传染宝宝怎么办?”
口罩戴好,柯丞洲捏捏她的鼻梁,调整好口罩的位置。
“好了。”他笑。
……
坐进车里,柯丞洲在导航上输入了家里的地址。
纪舒语掏口袋的时候,带出了口袋里的一条红丝带。
那是刚刚街上收到的,预防HIV的宣传活动。
纪舒语看着,忽然顿了一下。
“小语,怎么了?”柯丞洲出声。
纪舒语好像听见他叫自己,但一时没听清,“嗯?”她回神。
“安全带。”
他有些无奈,伸手拉过帮她扣好。
“谢谢。”
纪舒语启动车子,抬头就看见了车子对面,满脸阴寒的顾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