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的房门阻隔了一切的声音和光源。
瞬间陷入一片漆黑的密闭环境，纪舒语下意识就想尖叫。
“别怕，是我……”
熟悉低喃在耳边响起，是顾修远。
“！！”
高高悬起的心瞬间落下，可随即惊惧就化作恼怒，
“顾修远！！”
她真的吓坏了，现在腿都有些软。
纪舒语怒极，她伸手去推身前的人，却被紧紧抱住。
鼻息间浓重的酒气，让她无法喘息，心脏更是因为惊吓而咚咚地跳着，几乎要破口而出。
挣扎不开，心里更是恼怒。
“为什么？”顾修远开口。
为什么不来看他，他等了很久很久，等的心都痛了。
“为什么骗我？”
他问着，声音却透着欣喜，欣喜中又带着委屈。
明明跟柯丞洲没有关系，明明那天的出现在警局是因为交通事故，为什么就是不解释一下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的！”他笑着，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你那么爱我，怎了可能不要我。”
纪舒语的心因为惊吓而跳个不停，听着他的话更是火大，一把推将他推开。
顾修远被推得一晃，后退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盒子，险些绊倒。
窗外的灯光透进来，纪舒语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
此刻，顾修远满心欢喜。
本来醉得头疼欲裂，在听到小语和柯丞洲没有任何关系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和不快都不见了。
听秦川说她在这，便一刻也不停地赶来了。
他想见她，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只是，这个小女人真的好狠心啊！
竟然放任他胡思乱想，任他心痛！
纪舒语揉揉太阳穴，真是心累，累到一句废话都懒得再说。
她稳了稳自己的呼吸，抚平凌乱的衣服，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药。
“苒苒身体不舒服，别再跟过来闹。”她扭开门把，然后微微停顿一下，“顾修远，我想请你清楚一点，我和谁有没有关系，都不会是因为你。”
“往前看吧！你我都该有各自的新生活了！”
……
纪舒语回到房里的时候，慕苒蜷成一团，汗水把衣服都打湿了。
她叫好友起来吃了药，又给她换衣服。
解开她扣子的时候，她看见了好友左胸口处的纹身。
那是一只蝴蝶，看着像是想要盖住什么，可苒苒说这叫‘化茧’。
纪舒语看着，鼻子一酸，泪水就那么湿了眼眶。
“干嘛？”慕苒嘴唇苍白，笑容都很虚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肚子疼都是老毛病了，没事。”
纪舒语揉揉她汗湿的头发，“苒苒，别怕！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
这一晚，纪舒语几乎没怎么睡。
她知道慕苒也没睡着。
慕苒有小组会议，要尽快赶回工作酒店，天才刚亮就出了门，纪舒语送她到门口。
“这两天你们跟着慕小姐，一定保护好她。”
“是。”
从酒店离开，纪舒语回了碧水湾换衣服。
虽然以前熬夜也是常态，好像从来没这样心累过。
工作室
纪舒语进门，桌上放着一大束玫瑰花，看着Logo又是那个玫瑰园，不过这次倒是有些特别，黄玫瑰。
“总监。”Ada端着咖啡进来。
“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她将花放到一边。
Ada摇头。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休息，别把自己绷那么紧。”
纪舒语这样一说吧，Ada就更愧疚了。
她咬咬嘴唇，“总监，我有点事想说……”
纪舒语的电话在这时响起，是陆清怡打来的。
Ada见状，先退出办公室。
那就再找时间吧，她也需要再斟酌一下语言。
“妈。”纪舒语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对着设计稿子头疼。
“在忙吗？”陆清怡的声音柔柔的，“声音怎么这样，是不是没休息好？”
“没有。”她笑，“这个周末，我回家陪你们。
知道自己忽略了父母，她赶紧安慰。
自从奶奶来D市区，她就一直没回家里住过，回去吃一次饭也是匆匆就离开了。
“你这孩子。”陆清怡笑，“妈妈知道你忙，难道还会在这个时候计较吗？就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
现在顾老太太在，虽然生活上阿姨会照顾，可是两个孩子一个老人，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从前也就罢了，现在还多了一个顾修远。
当初他那样不留情地离开，现在又回来纠缠，她实在是担心女儿。
“我真的没事，苒苒来D市了，昨晚和她聊得晚了一点。”
“小语，有事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
纪舒语为了让妈妈放心，跟她聊了许久，这边电话刚挂断，哥哥的电话就过来。
看，他们果然都开始为她担心了。
纪舒语直接跟哥哥约在了外面，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是真的没事。
为此，她还专门出去化了个妆。
两晚没睡，她的脸色是在是没法看。
咖啡厅里，霍邵骞一看见妹妹的妆容就察觉到了问题。
“你这是什么眼神？”纪舒语笑，“跟哥哥喝咖啡，当然得正式一点。”
“信你才有鬼。”霍邵骞嫌弃，“是不是他纠缠你？”
当初他在写字楼下闹那么一出，若不是妻子拦着，他非狠狠教训顾修远一顿。可她说感情的事情，要妹妹自己处理。
“没有。”纪舒语摇头。
妹妹不承认，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妈妈今天是不是打电话了？”
纪舒语点头，不过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最后说等她回家再聊。
“怎么，有小道消息？”她笑。
“有个朋友的孩子，她们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霍邵骞道，“但她们没想好要不要说。”
“这是相亲？”纪舒语笑。
“那人，我也认识，还不错。”霍邵骞难得夸奖一个人。
这三年，身边追求者无数，可却没一个能如入他霍大少的眼。
“小语，其实哥希望你能见一见。”霍邵骞说得认真。
这几年，在他这里，只有妹妹‘想做’或者‘不想做’，他从未说过希望她去做什么。
“好啊！”纪舒语点头。
咳……
霍邵骞震惊，“小语？！”
他不是听错吧！
“这么看着我干嘛。”纪舒语笑。
“那个，哥不是要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妹妹突然同意，他反而慌了。
他以为妹妹会拒绝的。
“小语，这个就是咱们家里人一说，打算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不喜欢……”
“见一见又没什么。”她笑，“连我哥都要夸不错的人，肯定错不了。”
“……”
“你干嘛一副我是冲动答应的样子。”纪舒语看着哥哥。
怎么好像每个人都觉得，她是放不下过去一样？
“哥，我不是在原地停驻不前，也不是沉浸在过去里，只是太忙了……”
叮——
另一侧的隔间里，柯丞洲正和一位同事聊天。
听着那边的话，搅动咖啡的勺子滑落，磕到杯沿儿上。
“柯医生，怎么了？”
“哦，没什么。”
柯丞洲回神，微微偏头，唇边勾起一丝柔和的弧度……
……
纪舒语跟哥哥聊了许久，一再地表示自己真的不是冲动、不是置气，可他好像还是放不下心。
一路把她送回工作室，妹妹下车前他还一副是不是自己操之过急了的担心模样。
“好了哥，我不是小孩子，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的。”
“你这丫头。”霍邵骞笑。“好了，上去吧！”
“拜拜～”
“小语。”霍邵骞又叫她。
“嗯？”她回身。
“你只要记得，只要有哥在，你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言外之意，只要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做。
纪舒语心头一暖，倾身抱抱哥哥。
“所以啊，你们给我撑腰，我干嘛做违心的事情。”她笑，“放心吧！”
霍邵骞揉揉妹妹的头发，“去吧！”
回到办公室，纪舒语给慕苒发视频。
在这遇见尉迟磊，她总是个有些不放心。
尉迟家的地位在A国首屈一指，虽然……这里不是A国，可近两年，他们的势力已经在向国内发展。
“苒苒，怎么样，身体有没有舒服一点。”
慕苒的脸色依旧惨白着，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没事，已经好多了。”
“苒苒，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慕苒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好吗！”
是啊，从前她不是好欺负的。
曾经热烈、泼辣，眼里不揉沙子的小公主，却被生活磨平了菱角，学会了‘忍’。
“苒苒……”
“放心吧！等我忙完眼下的事情，就去找你。”
“好。”
纪舒语又嘱咐了好几句才放心……
通话结束，她叫人收拾了自己的公寓，以备苒苒工作调动入住，还叫人买了许多幼儿用品。
苒苒过来，她的小宝贝也一定是要跟着的。
起初她还担心，可之后的几天保镖那边的答复都是慕小姐身边没有异常，她也就放下心来。
……
许是她的态度真的让家人意外，她们反复确认几次，才相信她不是开玩笑。很快，时间地点就发到了手机里。
纪舒语看一眼，没和日程冲突，她就答应下来。
周末，纪舒语按着约定的时间出现。
露天的西餐厅，颇有格调。
她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意外地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柯丞洲。
“这么巧。”纪舒语上前打招呼。
柯丞洲穿得格外正式。
虽说医生都多少有那么一些洁癖，可今天……他应该用精致来形容。
“是啊，好巧。”他笑意温柔。
字面上，像是在回应，可听起来，好像又有点别的意思。
“看起来心情不错，有开心的事？”
“算是吧！”他笑
纪舒语看着他精心打扮的过的模样，心中了然。
想必，是有重要约会吧！
她笑，“那你先坐，我就……”
纪舒语话还没说完，一枝香槟玫瑰已经放到了桌面上。
先……走了？
“纪小姐，你好。”他起身，笑着伸出手，“我是，柯丞洲。”
“……”
纪舒语了愣了片刻，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又不确定地看看周围，不会搞错了吧！
“没错。”看出她的心思，柯丞洲笑，“我就是纪小姐的相亲对象。”
他的手还悬着，纪舒语慢半拍地握住他的手。
柯丞洲笑着为她拉出椅子。
她的样子，和自己想的，倒真是没差别。
不对，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她也有打扮过，不说多精致，但是有认真对待，没有敷衍的。
他看着，也更放心了几分。
纪舒语落座，还是觉得有哪里搞错了。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哥哥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对柯丞洲，绝对不会有‘不错’这个评价。
看着她难以相信的模样，柯丞洲笑。
“怎么，我这个相亲对象，让你很失望？”
所以，他知道是她？
“不是。”纪舒语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亲遇见熟人这事，太尴尬了！
哥哥说他认识的时候，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那么熟。
纪舒语笑笑，“就是……有点……震惊。”
她已经很久都没语塞过了，不过他应该也是被逼的吧！
这样想着她轻松了一些，只把这次当朋友吃饭，反正她之前说过要请他吃饭的。
看出她的现心思，柯丞洲唇角勾起。
纪舒语看他一眼。
他今天看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看着怪反常的，认识也三年多了，还没见他这样笑过。
“是，晨晨又给讲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小语。”柯丞洲认真地叫她，“我以为，我们之间可以聊的话题，不只有晨晨。”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只是那个小家伙嘴甜，总是不能把性子淡漠的柯医生哄得眉眼带笑。
“这次来，我是真心的。”
咳……
他，说……真心？
“其实，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毫无准备地听见这番话，纪舒语的感觉不亚于被雷霹了。
这么久以来，他们的确因为晨晨的事情来往很多，可是……她觉得，她们至多算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自己这样说很突然。”柯丞洲继续认真道，“从前没有表露过心思，是因为，我以为……你在等他。”
直到那天在咖啡厅，听见她说不是在等，是因为忙，是孩子还小。
直到听见她说，愿意开始新的生活。
“小语，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