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找死！”
顾修远骂着，挥拳便打过来。
嘭——
这一拳极为迅速，可是车祸重伤，即便他用足了力气，这一拳落下也没能伤到贺衍之几分。
“你竟然怂恿她堕胎，你是不是人？！”
顾修远恨极、怒极，眼中的怒意像是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堕胎……
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纪舒语反射地捂住胸口，疼得身子都弓了起来。
泪珠像断线珠子般往外滚，她颤抖、哽咽，好像气都透不过来……
“小语！”
顾修远一把扶住她，见她这样，好像心脏都要被撕裂了。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
“别碰我……”她护着小腹。
不要说话。
离我远一点……
纪舒语想要推开他，可是她没有力气。
想往后缩又无处躲避，只能求救地抓着身侧贺衍之。
“带我走，带我走……”她无力地嗫喏着。
她不想听见他声音，不想看见他，他一靠近，她就好痛……
顾修远狠狠一震，“小语？”
“放开她。”贺衍之冷冷开口，“你没听见她说别碰她吗！”
顾修远在那句“带我走”中痛得回不过神，就这么被推了出去。
脱离了他的“控制”，纪舒语狼狈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然后大口呼吸。
她好像听见他在吼，可是他说的是什么她听不清，只觉得那道声音让她头疼欲裂。
明明是他造成的，为什么他又要怪别人？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她的宝宝来承担后果。
“小语！”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顾修远想上前，可她却害怕地往旁边缩，往……贺衍之的身旁躲。
心脏剧痛，顾修远闷闷咳了一声，眼眶又酸又胀。
看纪舒语颤抖的模样，贺衍之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我送你回去？”
纪舒语无力地点头，好。
“小语！！”
顾修远紧急地叫着她的名字。
不可以，她怎么可以和贺衍之离开呢！
可是对于他的呼唤，她置若罔闻，转身走向敞开门的副驾驶。
“小语！”顾修远见状，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走……”
他的声音有些抖，望着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乞求。
别跟他走。
雨滴渐渐密集，打在脸上又冷又痛。
纪舒语疲惫地挣了挣，“放开。”
顾修远望着她，努力扯出一丝笑，
“小语，我们回家吧……”他说着，手指又收紧一些，不会弄疼她，却也不给她机会挣脱。
“我再也不惹你伤心了。”
“别走，好不好？”
纪舒语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然后生硬地、用尽全力地推开，随即走向打开的车门。
“小语！”
顾修远伸手去拉。
“别碰我！！”
像是隐忍许久终于爆发，她一巴掌打过，吼得声嘶力竭。
啪——
这一巴掌和雷声同时响起，顾修远的耳朵一片嗡鸣。
不知是雷声太响，她的声音太刺耳，还是……这巴掌，太疼。
顾修远强撑着的身子重重一晃，所有之前未察觉的疼痛一起来袭，他差点撑不住。
他强忍下咳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满眼受伤。
“小语？”
此时，她眼中充满了恨意……
她，恨他？
顾修远的身子陡然一晃。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对他流露出这样的恨意！
他怔愣着，她已经坐进车里。
顾修远想要将她抢回来，却被贺衍之拦住。
“让开！！”顾修远咬牙吼着，眼底一片阴寒。
之前剧烈的动作使得伤口裂开，血一点点濡湿衬衫，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
“顾修远，你我原本可以不用弄得这么难看。”贺衍之凉凉道。
“是啊！”顾修远咬牙，“我们原本……可以不用这么难看。”
纵然两边不对付，可也从未有正面冲突。
“可你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怂恿小语伤害我们的孩子，不宰了你，已经算客气了。”他的眼底翻涌着一丝杀意。
“我再说一次，滚。”
嗤……
贺衍之舔舔被打伤的嘴角。
“你们的孩子，夫妻感情？”贺衍之冷嗤。
“那她和孩子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她和孩子被绑架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
顾修远一怔，什么？
他还没明白，贺衍之已经转身离开。
“你把话说清楚！”
顾修远伸手去拦，贺衍之回身就是一拳。
嘭——
这是比在医院更用力的一拳，有伤在身的顾修远退后几步，终于再也撑不住，一下子摔在地上。
血线顺着嘴角滑下，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毫无血色。
“顾修远，这是我替小语给你的教训。”贺衍之甩甩酸疼的手。“既然照顾不好她，就滚远点。”
话落，他转身走向车子。
“贺衍之，你把话说清楚！”
顾修远忍痛爬起来，可才跑到车尾，车子就已经启动……
……
车子里，纪舒语用颤抖的双手护着小腹，泪滴从紧闭的眼中坠落。
贺衍之心中揪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车子缓缓地停在郁园前，他撑伞将她送到门口。
“小语。”贺衍之看着她，“也许，你还没把我当朋友，但是……”
他没说完，但纪舒语听得懂。
“我的宝宝，是不是真的没救了？”她抬头，眼中带着一丝乞求，像是求他告诉她：不是的，还有希望。
她眼中的那抹脆弱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真的很想给她安慰，可是这样的话他要怎么说？
纪舒语垂眸，肩膀也垂下来。
知道了，她知道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
贺衍之忍着心痛，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进去吧……”
纪舒语转身。
门关起来那一刻，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走出几步她就脱力地瘫在地上。
屋外，雷声阵阵。
屋子里暗沉沉的，她好像看见昏暗处都是照片里的那些脸……
她紧急地站起来，快速地打开所有的灯，让灯光充满每一个角落，然后气喘吁吁地滑坐下去。
屋子里亮了，可那些影像依旧在脑海里，她用手臂护住小腹，好像这样就可以保护她的宝贝不被那些影像侵袭。
门外传来一阵撞击声，纪舒语满身疲惫，却不得支撑起来。
她不想看见他，想往楼上走，可动作太慢，才跑出几步就被冲进来的顾修远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