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出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见惯了她穿白色，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心中压抑的思念瞬间爆发，他摸到额头上的纱布一把拽掉，然后顾不得身体的隐痛，快步过去，猛地把她抱进怀里。
胸腔处因为这样的撞击有些疼，可他顾不了那么许多。
拥她入怀的那一刻，好像整颗心都填满了。
此刻，他只想紧紧地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语我好想你。”他激动得气息都有些抖，不断拢紧手臂，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纪舒语被勒得透不过气，微微地蹙眉，然后推他。
“别动，让我抱抱你。”他闭着眼睛，温柔扣着她的后脑，亲吻她的发丝，“让我抱抱你……”
车祸中的恐惧来得后知后觉，且无比强烈强烈。
他差点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里是公共场所。”
她的声音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顾修远一僵，这才察觉被自己拥入怀中的小丫头一点回应都没给他，就那么冷冷地站着……
胸口一阵抽痛，苦涩、酸胀溢满胸腔。
这么多天没见，她好像真的一点点的担心和思念没有。
他每天发给她的消息得不到回复，电话接了也只是敷衍几句。
忍下酸涩，他轻轻握住她的肩，“你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
“没什么。”她冷淡地推开他，退后一步。
“……”
顾修远一怔，顿时好像一盆凉水浇下来。
“小……”
“纪小姐，你考虑好了吗？”小护士走过来。
纪舒语捏着手术同意书的手紧了紧。
“考虑好了。”她的声音有些不稳，这句话一出口……就等于她放弃宝宝了。
原本她还想再考虑一下，可现在……
“好，那你签字准备一下吧！”
顾修远愣着，“考虑什么啊？”
他问着，看见她手里的那张纸，然后伸手拿过来，“这是什么？”
纪舒语皱眉想要抢回，顾修远转身避开。
‘妊娠终止同意书'
顾修远看着脑子突然空了一下，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小语，怀孕了？”
他看着她，又看看她的小腹。
“多久了？”他说着忽然笑：“你电话里说有事想和我说，就是这件事吗？”
“小语，你怎么样，嗯？难受得厉害吗？”他的声音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抖，“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
顾修远紧张又自责，他怎么那么混蛋，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要她一个人。
看着他反应，纪舒语忽然笑：“顾修远，你不认字吗？”
她满眼的嘲讽使得顾修远一怔，然后看了看手里那张纸……
纪舒语瞟他一眼，然后一把拿过来，去护士站借笔。
顾修远半天才反应过来。
“小语。”他两步追上前，“你想做什么？”
他还无法从她怀孕的震惊中抽神，接着又是这张手术单……
“我，我本来还想，想……”他紧张地说着，“咱们先调理一下身体，等个半年左右在要宝宝的……”
纪舒语看之着他紧张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顾修远心中剧痛，她嘴角的嘲讽……真的比那日被飞溅的玻璃刺伤还让他疼。
他捂了下胸口，“我有事和你说。”他努力扯出一丝笑：“小语，我们……”
“我们离婚。”纪舒语冷冷打断，“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是，我要离婚。”
顾修远的脸色一片苍白，“你在说什么啊……”
他笑，好像只要他不回应，那就是个玩笑话。
“我本以为，婚礼还有充足的时间筹备……”他自顾自地说着，“现在看婚礼时间要抓紧了。”
看着眼前逃避着、自说自话的男人，纪舒语笑容更冷。
“顾修远，不会有宝宝，更不会婚礼。”她平静说着，直接在同意书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落下的那一刻，纸张上的笔画像是划在心上的利刃。
“小语！”顾修远惊呼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下一刻手术单被攥成一团。
咳……
他闷咳一声，胸口狠狠一阵疼。
可是心脏的疼痛，却比身上的伤疼得更强烈。
“你？”他有些不敢相信，更有些无法在一个又一个的冲击中，冷静思考。“我们有宝宝了，怎么可以……”
“有宝宝又怎样？”她冷冷抽回手腕，抱臂看着顾修远，手指却不受控地死死掐着手臂，然后轻飘飘道：“打掉不就行了……”
顾修远的心脏重重一颤，他一把扶住护士站的桌子，险些站不稳。
此时他只觉得胸腔里都是血腥气。
“……为，为什么？”
许久，他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底有些酸胀。
她不是很喜欢宝宝的吗？
她不是一直都很期待宝宝的吗？
为什么，现在又不要了……
“因为……”
她忽然笑，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妖娆的笑容，那抹笑让他觉得恐惧。
他想躲，她却抬手覆在他的脸上，引他附耳过去，然后轻轻道：“孩子不是你的啊……”
轰——
霎时，他的耳朵一片嗡鸣。
她的声音那么轻，唇角的笑容带着浓浓的恶意、浓浓的嘲讽。
“小语……”他嗫喏着。
“别介意。”她安抚拍拍他的肩，然后转身想叫护士重新给一份。
才刚转身就被顾修远扯住手腕。
“小语，你胡说什……”
他的声音抖动，有些无法接受她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他、刺激他。
“顾修远，你避孕的，你忘了吗……”她唇角的笑意是那样的残忍。
“……”
“离婚吧！我净身出户。”她道，“既然你回来了，咱们下午去办手续。”
顾修远怔着，看着她从包里把户口本拿出来。
他的身子陡然一晃，重重地撞到桌沿上，却好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这几天，他焦急、期待、不安，在想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要怎样才会自然一些。
可在他满心欢喜地计划着他们的未来的时候，她竟然在想着离开？
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她把户口本都拿到了……
她早就打定主意，所以不关心他去哪里，不关心他做什么。
“那天……”他看着她的眼睛吞了吞口水，稳定自己的情绪。“你打过电话给我吗？”
“你不是关机吗？”她偏头打量着，好似在说他的问题奇怪。
她打过……
像是又一个希望破灭，又满心不甘，
“你，有担心过我吗？”
他看着她眼睛，手慢慢抓紧桌子，时刻提防她说出自己无力承受的话来。
嗤……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嗤笑。
心脏瞬间撕裂，“所以，你为了离婚，才不想要孩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