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气依旧阴沉着,强劲的风势拍打着玻璃。
“小语……”
那声音忽近忽远,缥缈得有些不真实。
病**的纪舒语抓着被子,眉紧紧地蹙起。
她好像还听见剧烈的撞击声,听见有一个声音喊她的名字……
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令她心痛。
眼角,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从梦中抽离。
贺衍之坐在床边,伸出手指拭去她的泪水,犹豫着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小语,没事了,睡吧。”
是谁在叫她?
刚刚不是这个声音……
为什么明知道是梦,可还是这么痛,为什么明明不想哭,却止不住泪水……
……
东方露出鱼肚白。
大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可是这虚假的平静下,又似乎暗流汹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纪舒语慢慢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满目的白色,无力地眨了眨眼。那道光线有些刺眼,她本能地伸手去挡,手腕却被握住。
“先别动。”
听着这道声音,纪舒语转脸看过去。
昨天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贺……”
她动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先别说话,没事了。”贺衍之将她还在挂水的手放回去。
门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个是昨天的女警。
“你休息吧!这边我会处理好”
纪舒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贺衍之已经走了出去。
来询问案情的警察已经在外边等待多时,他们在现场发现伤者……现在应该说是嫌疑人的手机。
在里边发现了嫌疑人接收到的纪舒语昏迷的照片、地址,可以断定人是被绑去的。
现在经过监控查询已经确定,另一个绑架者是夏珍珍。
通过沿途监控调查发现她曾去往机场,可因为天气恶劣航班延误,她改签航班却也没能登机,此时人已经失踪了。
贺衍之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进病房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自己这是以什么身份在这处理一切呢?
他连朋友都不算。
“小语,要我帮你联系慕小姐吗?”他斟酌着询问。
纪舒语摇摇头,“我没事,别让她知道。”
“谢谢你又一次帮我。”
如果不是他,说不定自己此时还被关在警局里。
她笑得苍白又虚弱。
贺衍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这算什么帮忙呢?
昨夜看见她时,她满身是血、满眼惊恐,他无法现象她一个人面对危险的时候,是一种怎么样的崩溃和绝望。
“都过去了。”
“医生说你只是受了点惊吓,有些皮外伤,其他的检查下午就会出结果,不会有事的。”
谢谢说多了,好像是很没用的事情,可是除了这个……
“不要想那么多。”看出她的心思,贺衍之笑着安抚。“你现在只需要多多休息。”
纪舒语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莫沉过来的时候,带了一部手机和“特权”补办的手机卡。
“谢谢。”纪舒语无力地说了一声。
“不用客气。”
莫沉看着了无生气的纪舒语,心中突然有些同情。
好像从第一面开始,她就一直过得很糟糕。
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人……渣?
心里骂着,他突然好笑。
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他分明……连人渣都不如。
手机震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M”,他直接关了声音,将手机塞进裤袋里。
休息间
莫沉看着面色阴沉的贺衍之。
他除了心情沉重之外,好像还有些神伤。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早点表明心意呢?”
贺衍之回头,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他是在跟他说话。
“等着功成名就?”莫沉有些不理解的笑。
“她若喜欢,是不会在乎身份贵贱的!不要想着什么想给她最好的生活……,爱的人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年轻。”
对于莫沉的话,贺衍之只是一笑,心中却有些苦涩。
如果年轻个十来岁,也许他会赞同他的话。
“其实我倒觉得,人活一世,自私点也没什么。”莫沉道。“如果我说顾修远在外边养女人,你会心安理得一些吗?”
什么!
贺衍之猛然回头,莫沉则将钱永丰的资料放到他面前。
“昨天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女人家里给她找的未婚夫。”
贺衍之震惊得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怪之前每次见到她,她都那么神伤……
“所以,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顾修远人呢?!”
……
纪舒语站在窗口,打开窗户去触摸外边的阳光,感受轻风从指缝间穿过。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阳光真好,差一点她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病**的手机响起,因为换了手机,她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的。
看着陌生的号码,她接起。
“喂?”
“小语……”
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纪舒语想到梦中的那一声声轻唤。
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我昨天临时出差,时间太赶,没来得及和你说。”
“哦。”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重新回到窗口。
“我手机丢了,来不及不补卡,借了打电话打给你……”他轻声解释。
纪舒语平静触摸窗外的阳光,好像对于他说的什么并不感兴趣。
“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他道,然后又急切补充:“最晚一周。”
“小语,等我回去,我有事和你说。”他有些急切,好像恨不能马上就回来。
“刚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电话挂断,她拆下手上的纱布,将手伸出去,想让风吹散她手上的血腥味……
风吹来,她闭起眼睛,深深地吸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
咳咳……
另一家医院里,顾修远躺在病**。
他的头上、脸上都是伤,才刚刚从观察病房转出来。
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咳嗽扯痛了伤口,他才慢慢相信自己真的还活着。
闭起眼睛,他依旧能听见货车疯狂鸣笛的声音,依旧清晰记得车子被撞翻时天旋地转的感觉,以及大脑一片空白之后的害怕和不安……
整个人都倒控在车里的时候,他突然很怕再也见不到她。
他想听见她的声音,想告诉她:小语,我就要到家了;他想跟她解释所有的事情,可电话拨过去,直到完全坠入黑暗,听见的都还是冰冷机械的关机提示。
那个瞬间,他突然理解了她曾经的痛苦。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梦……
下雨了,雷声滚滚。
他想回家,可是这条路好长,长到让他绝望……
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的,在雷雨声中,他好像听见小语的哭声,可他没力气睁开眼睛。
咔——
他正沉浸在悲伤中,病房的门被推开,接着一道匆忙的人影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