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达传说》是苗苗和阿礼最喜欢的游戏,两人因舍不得之前的存档被覆盖,迟迟没去打最终的BOSS通关。
苗苗玩一会就失去兴致,把小手柄丢到椅子上,“不玩了,没劲。”她踱去书架旁,先拿起绿巨人的手办抚玩,没一会又换钢铁侠。
“你怎么了?”阿礼看着她。
“姚强今天跟我说,魏晶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真的?班长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阿礼张大嘴。
“我们班已经有六个人的爸妈离婚了,说不定第七个就是我。”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奶奶前几天忽然问我,爸爸妈妈要是离婚了我要跟谁过,你说,是不是很古怪?”
“是很古怪。”阿礼忙将游戏机关掉,坐到苗苗面前。
“还有啊,我妈妈的黑暗料理最近越来越吓人了,她今天晚饭做了一些新的难吃的菜,还说是给我们换换口味,你不知道,我爸爸一口都没吃,脸色可难看了。”
“啊?那怎么办呀?”阿礼焦急道,“你爸爸妈妈要是离婚,姚强知道了一定也会把你拉到‘离婚孤儿’那个群里的。”
“不会的!我爸爸妈妈一定不会离婚的!”苗苗大声说。
阿礼愣了一下,低下头,苗苗想起他以前总被姚强欺负,心里有些愧疚,走去拍拍阿礼的肩,“你别担心,姚强要再敢给你取外号,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阿礼对苗苗笑了一下,马上又叹一口气,“哎,班长真可怜。”
“你干嘛不叫她名字,总要喊她班长?”
“因为她就是班长啊。”阿礼一本正经。
“那我还是副班长呢。”
“嗯……”阿礼想了想,“那我以后也喊你副班长?”
苗苗朝他翻一个白眼,“不要!也不许你再喊她班长。”
“哦。”阿礼挠挠下巴,拿起桌上的小碟子问,“要不要吃一个蛋黄酥?我妈妈自己做的。”
苗苗肚子还真有点饿,走来拿了一个。蛋黄酥表皮撒黑芝麻,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咬,层层酥皮马上掉到地上,内馅是红豆泥包裹着咸蛋黄肉松,一口下去,酥脆咸甜,各种味道在口腔里轰炸。
“唔!”苗苗一边用手接住嘴边掉下的酥皮渣一边惊呼,“好好吃啊!你妈妈真是一个天才。”
“谁是天才啊?”周芳端着一盘水果进屋。
苗苗仰头把剩下的蛋黄酥全塞进嘴里,狼吞虎咽道,“阿姨,你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最会做蛋黄酥的天才!”
“嘿!你这小丫头嘴怎么这么甜呀?”周芳把果盘放桌上,笑眯眯道,“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阿姨,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苗苗笑嘻嘻道。
周芳一愣,马上轻推一下苗苗的头,“够没良心的,你妈要听到这话得多伤心,你的意志就这么不坚定啊?要是在战争年代敌人把你抓走,给你个蛋黄酥,岂不是什么都招了?”
阿礼正吃着西瓜,脸上嘴边都沾了西瓜汁,哈哈笑道,“对,她肯定全招了。”
何多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时,千彩正在洗碗,“妈,回来啦?”
何多金环顾客厅,小声问,“李观呢?”
“他洗澡去了。”千彩往围裙上擦擦手,打开盒饭的包装袋,“今天周芳做什么菜?”
“你别管她做什么菜了,我跟你说啊,”何多金脸色严峻,瞄向洗手间的门,“刚才大喇叭告诉我,她二姑的表姐夫今天在华兴门看到李观跟一个年轻姑娘逛街,还有说有笑的。”
千彩笑了,“她怎么这么闲啊?”
何多金道,“可不是嘛,尽盯着别人家那点事。”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彩啊,你怎么一点不紧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得警惕起来呀。”
“我警惕什么?”千彩不以为意地打开盒饭。
“诶,这个是我的,”何多金把最顶那个多加了份肉燥的盒饭放到自己面前, “你别不当回事,他前几天不是突然说什么要离婚,现在的人啊,脑子都容易犯糊涂。”
“不会,李观他不会。”
“你别太信他啦,他还是我儿子呢,当年我大姐他大姨都病成那样了,他死守着买房钱不肯借,要不是你把你哥那二十万给我,我大姐肯定当时人就没了。”
千彩嗔怪, “妈,你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真记恨自己儿子呀?”
“我不记恨他,我就是看清了,他这人啊,心狠。”何多金又瞄一眼洗手间,小声道,“当年他考大学,瘦成个皮包骨,眼睛都凹了还整宿整宿地看书,每天早上四点出去跑步,雷打不动,哎,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无情起来才可怕啊。”
“你越说越过分了,嘘!别说了,他马上出来了。”
此时,李观静静地站在洗手间门后,热气弥漫,雾气遮住了镜子,没人看得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千彩见李观斜靠在**一直没说话,便问道,“怎么了?”
李观将手里捏着的书放床头柜上,摘下眼镜,“没什么,有点累了。”
“那我帮你捏一下吧。”千彩坐到床边,李观却翻身背对着她,“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
千彩有点受挫,故作轻松道,“那行,你赶紧睡吧,我去看看厨房煤气开关关了没。”
千彩按掉床头的灯。
“千彩,”李观喊住她,“你爸怎么样了?”
千彩的眼眶一热,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很容易就想哭,像现在,李观说的是“你爸”而不是“咱爸”,她听了又想掉泪。
“哎,他还是那样,医生的意思,像在暗示我们没有必要继续了。”千彩站在房门口,外面过道的灯照得她的脸半明半暗。
“我抽屉里有张银行卡,里面是我们能动的所有现金,有需要你就拿去用吧。”李观说。
“好,我知道了。”千彩轻轻合上了房门。
今天已经是刘松进重症监护室的第五日。
陈家耀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已赶走两桌客人,一桌是嫌烩饭做得夹生,一桌是对服务员颐指气使。厨房里氛围紧张人人自危,就怕成为他下一个出气筒。
陈家耀站在出菜台试吃刚出炉的海鲜调味饭,他很快把嘴里的东西吐到垃圾桶里,小勺子用力朝台面一扔, “重做!”
周围气压瞬间低下去,小张飞迅速把那盘海鲜调味饭拿走,每个人赶紧低头做自己的事。
小张飞试吃了一口饭,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虽然不久之前刚得到晋升,但海鲜调味饭已做了整整五个礼拜,照理说不可能出错才是,更糟的是,平日里他有问题总是问郑七,但偏偏郑七今天值晚班还没来,小张飞急出头汗,不知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让他紧张得要吐出来,但没办法,他必须立即重做一份。
他两股战战地将新做好的海鲜调味饭端给陈家耀。
“你有没有脑子?”陈家耀吃一口便把整个盘子摔在桌上,“又给我一份一模一样的烂东西!”
“对不起主厨!我、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请你告诉我!”小张飞一个180度鞠躬。
陈家耀在原地踱步,他举着小勺,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紧绷着,“你做之前有没有闻一下鱼肉?新鲜的鱼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是甜的,清新的水的味道。”小张飞答。
“这个鱼是什么味道?”
“是鱼的味道。”小张飞直起腰,对了,是鱼,新鲜的鱼闻起来是是鱼生活水域中水的味道,不新鲜的鱼闻起来才是鱼的味道。
“还不快点去检查食材!”陈家耀怒吼着将手中的小勺摔在地上。
“是!主厨!”小张飞拔腿飞奔。
午市后,陈家耀在自己办公室休息。吴嘉敲门。
“怎么了?”陈家耀的眼睛充血,看上去十分憔悴。
“你今天状况很差欸。”吴嘉盈盈走入,侧坐在办公桌上,“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你一副随时要发狂的样子,大家要吓死了。”
陈家耀揉了一下眼睛,“我没事。”
“你没事但别人有事啊,小张飞刚才都哭了。”吴嘉很同情小张飞,他上回被这样骂应该是半年前了。
“身为一个厨师,连最基本的辨别食材都做不好,哭就哭吧。”陈家耀无动于衷。
吴嘉皱着鼻子摇摇头,“到底还有多少个男人会被你折磨得流眼泪哦?”
陈家耀低头继续写菜谱,“你要没事就赶紧去休息一下。”
“喂,陈家耀,你能不能帮帮忙,以后别动不动就冲去前厅赶客人好吗?你这样我很难办诶。”吴嘉鼓起嘴,“当时你求我来的时候,我们说好了前厅的一切都听我的,你不会干涉的。”
“行了,知道了。”陈家耀对她挥手,“赶紧走吧。”
吴嘉瞪他一眼,一副哀怨的样子,“需要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吴经理,现在不需要了,就叫人家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