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说出你的秘密
早起睁眼前,白帆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但是一只胳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始终没办法抬起来。甩了甩僵硬的脖子,然后打开眼睛。
‘骆颜?’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难道我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转过头,用空闲的伤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使劲地想回忆起些什么,却发现记忆的链条似乎到从警察局出来那里就断了,至于怎么到的酒店,怎么到的房间,骆颜模糊的身影还在,但为什么自己会抱着她睡了一夜呢?
‘学姐,你醒了?’骆颜稍带慵懒的声音从侧边幽幽地飘了过来,没有思想准备的白帆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
‘啊?哦,醒...醒了。’
‘恩?’白帆手上的重量瞬时一轻,骆颜皱着眉头起身望着她:‘干嘛那么大反应,难道我刚醒来的样子把你吓着了?’一骨碌爬起来从床尾下去,又光着脚走到床头柜边拿了双拖鞋:‘学姐,昨天情况特殊,我们都还没洗澡呢,既然我比你先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从裤兜里掏出根皮筋,用手随意把长发挽起,一溜烟似地冲进了洗手间。
‘Ft!’白帆抄起脑后的枕头盖在头上,那里还残存不属于自己的发香:‘她干嘛走的那么急呢?完了,昨天到底是一副怎样突棰的光景啊?怎么啥都想不起来了呢?这该死的酒啊...’无力地继续保持大字型姿势躺在**装尸体,就当自己还在睡觉好了。
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接着5分钟后,骆颜头顶着一条大毛巾从里面出来,余光扫到白帆奇妙的睡姿,心中顿觉好笑:‘学姐,终于知道拿什么形容你最合适了,你就是只不折不扣的鸵鸟!’
‘唰~’拉开窗帘,又用脚勾过一边的半高小圆凳,解下头上的毛巾,骆颜凭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脸上挂着个迷人的微笑,多么清爽而又惬意的一个早晨。
在枕头下憋着的白帆实在是有些气短了,于是,她尽可能装作不经意地用手把枕头撩开,头转向一边,眼睛眯起一条轻易不能被人发现的小缝,观察着斜对面的骆颜,侧逆光下她脸部的线条明快柔和,五官更显精巧细致,红润的嘴唇微张,一呼一吸、气息吐纳的声音似乎都可以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被聆听。眼睛睁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当偷瞄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注视,白帆竟浑然不觉,这样娴静犹如花照水一般的骆颜,和当年的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芮何其相似,只不过一个是恬淡时的优雅,一个是认真时的冷傲。...等等!这是在瞎比较什么呢?一种类似当年的感觉又浅浅的袭来,白帆赶紧把浮想联翩的思绪刹住,心却来不及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刹车,还因为惯性而跳个不停。
‘骆颜既不是芮,也不会是第二个芮。’狠狠闭上眼睛,一种压抑又陇上心头,白帆讪讪地自嘲:‘不是说过人不能第二次跳进同一条河流吗?你是不是戒不掉这种狂妄的幻想?’用力咽一口唾沫,想平复自己忽然变得焦躁的情绪,却因为咽的实在太用力竟意外呛到了气管里。
‘咳咳~’赶紧坐起,这剧烈的咳嗽把眼泪水都给呛了出来。
‘学姐,怎么了?’骆颜一把扔掉毛巾,冲到床边帮白帆拍背:‘怎么好好的咳了起来?’
‘没,没事~咳咳。那个,我也去洗个澡。’
白帆慌张的拿起另一双拖鞋就进了洗手间,褪去衣物,刻意忽略热水的开关,直接冲进从花洒中落下的冰凉的水里,连手上的伤口不能碰水这样的常识都忘记了。那水打在身上,先是麻麻的,然后又激起一点痒的触觉,好似顺着麻木传来的,那些裹挟着撩人**的感觉...
站在原地淋了十分钟,直到淋出一身的鸡皮疙瘩,直到淋出醍醐灌顶的意味时才关了水。手放上龙头开关的一刻,看到那个包扎的伤口白帆才意识到自己还受着伤这个事实。索性揪掉湿透敷料,大不了一会回学校去护理系的师姐那里再讨一些,反正这些人实习那么久早就从医院里薅了一整套换药要用到的东西。
‘学姐,你的手...’骆颜冲过去托起白帆的右手,一种心痛的酸楚涌到胸口,原来口子这么大吗?还有那难看的四道黑色的缝线,等等,这原本不是被包扎好的吗?抬头看着白帆:‘上面的纱布呢?’
‘洗澡弄湿了,干脆就扯下来扔了。’抽出右手,被握着的白帆多少有些心虚。
‘你...算了,我下去给你买OK绷。’
‘不用了,反正一会大家都醒了我们就该回去了,等到了学校再包扎也不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装作闭目养神。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坐到白帆对面的**,看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没继续找话题,因为现在的白帆是戴着面具的白帆,是漠然的白帆。
气氛静谧得有点微妙,理不清昨天晚上到底发是怎么一回事的白帆即使闭上眼睛也换不来安生,于是,她决定打破沉默的局面。
‘对了...那个...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鸵鸟,你终于想起来问了吗?这会子,骆颜绝对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另一条大计在她心中酝酿着,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这里明明是双人间,但为什么...’
‘哦,是这件事啊,怎么,你很想知道吗?’
‘......’白帆很无语地看着一脸调皮的骆颜,一点也不像那个娴静的她,这是在故意跟自己绕圈子吗?
‘我当然知道你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过鉴于你昨天晚上失态的程度,我不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你。’
‘所以呢?’不详的预感,失态?到底失态到什么地步?
‘我要你用你的秘密来交换。’
‘我哪里有什么秘密...’
‘你没有吗?’冲白帆挤眉弄眼,脸上很明白的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字:‘否认是无谓的哦,而且昨天晚上我可是得到了足以证明你有的线索呢。’
‘好吧,我承认我有,’心里不住的咒骂自己,以后再不能这么喝酒了,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给骆颜知道啊!不过现在再懊丧也是于事无补,白帆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骆颜究竟用意何在:‘但是骆颜,那些秘密...你知道了又如何?何况,有些事,我并不想说...’
‘不是我知道了又如何,而是如果你继续这样拿那些关于芮学姐的记忆来压抑自己,对你而言,对关心你的人而言,都没有益处。’
‘芮?压抑?’Oh my god~怎么连这个都说出来了?难以置信,不醉到一定得程度这些话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但是,白帆面上要继续无意义地装蒜。
‘你又想说你没有吗?都说酒后吐真言,学姐,你能例外吗?’骆颜站起来,双手叉在胸前,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如果你觉得我其实还没有熟到让你愿意把那些过往说出来的程度的话,我可以等的。不过如果你觉得我会对你和芮学姐的那些过往排斥和鄙夷,那就大可不必了。’(作者:容许我说一句,小颜颜,你岂止是不排斥,简直就是被吸引嘛,这下被你逮到可以深刻挖掘小帆帆的机会了。)
‘你...’
‘不过说我们不熟也说不通,好歹昨夜过后,你勉强算我的‘护花人’,我也勉强算是你‘枕边人’不是?’陡然间骆颜心底划过一丝捉弄的意味,于是乎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语带暧昧的话。
白帆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骆颜,你这是什么话。’
‘实话啊~’看着她红得和番茄一样的脸颊,骆颜心底竟有丝说不出来的欢喜:‘怎样,你换是不换?’
想了一会,白帆苦笑着摇了摇头:‘骆颜,我怎么一直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调皮。’
‘我不也一直没看出来,其实,你原本不是这么漠然一切的人吗?你的酷,起码有一半是被压抑出来的。我昨天才见识到,其实你也有很开朗,很疯狂的一面。’眼神笃定的看着白帆,仿佛可以看穿她一样:‘是什么样的挫折让你舍得把它们都藏起来呢?’
‘呵呵~’淡淡一笑,骆颜果然很适合学心理:‘OK,你赢了。也好,就当把快要发霉的往事,偶尔再拿到外面来晒一晒好了,反正我所刻意隐藏的东西,在你面前都暴露完了。不过,你真的能不介意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是一个...女人?’
骆颜摇头。
‘你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一个人在你身边会让你觉得...不自在?你能向林一他们那样包容?’
依旧摇头。
‘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既然骨子的白帆也是个藏着外向因子的家伙,那憋了一年的她学习此时骆颜戏谑一把又有何妨:‘你不怕我对你日久生情?’表情虽然依旧装得和平时一样严肃,但眼里玩味的意思很足。
暧昧的调调,骆颜忽然间喜欢上的调调:‘如果你确信我最终不会像芮学姐那样让你再伤心一次,那你尽可以试试啊。’低头认真地望着白帆,如果说昨夜入睡之前是忐忑的话,那么今早醒来睁眼的那一刻就是坦然了,因为梦里梦外,她眼前都晃**着同一个影子,至于原因,骆颜很容易就可以给出,除了自己真的有点喜欢上学姐这个解释之外,绝对不会再找到第二个解释了。白帆这会子这么说,还真让骆颜有种心花狂放的感觉,虽然明知她调侃的意味居多,但为什么要扫她难得的兴致呢?何况这兴致这么对味。
‘我倒~’迎着骆颜的目光,两人对视了好久,最终白帆没有坚持住,大笑着卧倒在**。
‘铃铃铃~’房间里电话响起,骆颜走过去接起,原来是夏澜从前台打来的。
‘走吧,澜姐说车在楼下,早点也买好了,就放在车上,她让我们尽可能早点回学校,怕万一有事就不好了。’
‘恩。’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互相都看不见对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骆颜的笑很容易理解,因为她终于开启了了解白帆的那一扇门;白帆的笑容却连她自己都觉得矛盾重重,其实只要一提到那些往事她还是会很难过,但为什么现在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开心呢?或许因为释然吧,她终于找到某个可能倾泻自己沉淀已久的积郁的出口,非常奇怪,这个缺口不是在她身边一直默默安慰了一年的starblue的兄弟,而是认识甚至不满一月的骆颜。
‘也许,有些事就是这么不合情理吧~’
坐在车中的白帆静默地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半天,终于搜肠刮肚地找到这么一句话搪塞给自己当做解释...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