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醉酒

急匆匆挂了个急诊,一进去诊室却不想遇见了故人。

‘邱老师?’虽然是自己学校的附属医院,但是这么巧碰到任课的老师也实在是太稀奇了,原来他是搞急诊的啊。

‘哟,这不是迟到大王林一吗,怎么,上学期不好好上我的课,今天晚上带一帮人过来找我补习呀?’看到林一,邱凯依然记忆犹新,上个学期自己给他们临床的学生上选修课的时候,每次林一都会迟到,因为训诫的缘故,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熟稔起来。

‘您还真是幽默,找着你我可算找着组织了,赶紧给我老大处理一下吧!’

‘老大?’大量了下白帆,连林一这种体格强壮的人都如此尊称她,看来这女孩子应该是那种十分‘彪悍’的人吧。‘跟我走!’也不多耽误功夫,把闲杂人等支出诊室,只留了伤者和‘熟人’在里面。

门外,夏子峰从皮夹里抽出一沓钱交给夏澜:‘你走的急一定没带钱,这些留着帮帆帆交医药费。我报了警,所以先过去看看,你们一会弄好了等我通知,估计得录个口供什么的。’

‘哥,你随机应变吧,刚才在车上你也听说那人的背景了,他敢那么嚣张估计是没说假话。’

‘戚,不就是赵老头吗,难道他还敢跟我们夏家过不去?你别忘了他每年过年来见爸爸还要点头哈腰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是副局长的儿子,万一...’

‘没什么万一,要是他敢徇私舞弊搞暗箱操作,那小兔崽子被放出来了我也一样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敢在我们家场子捣乱,哼!’

离开前,夏子峰习惯性把别在领口的墨镜又戴了上去,俨然一副大佬的坐派。夏澜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哥哥出生后老爹便金盆洗手,算到今天夏家做正经营生也已经二十几年了,只不过因为老爹始终被黑道中人当做尊敬膜拜的对象才没能和江湖完全划清界限。她实在不知道和自己一样完全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夏子峰如何能够无师自通地养成这般江湖习性,大概是老爹的遗传基因太彪悍了吧。

(处置室)

‘什么情况?像是被刀子划的。’邱凯一边替白帆消毒清创一边问诊。

‘没什么,在酒吧玩,两个小流氓骚扰我们的一个同伴,我路过去洗手间时刚好碰到,我看不过就和他铆上了,也不知道他手里有□□。’白帆说的雄纠纠气昂昂,完全忘了流露出作为一个学生必须流露出的‘后悔’情绪。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拿起注射器抽了2毫升利多卡因:‘这口子大概要缝四针,我现在给你打麻药,忍着点疼。’

邱凯熟练地做着操作,一边缝针一边对白帆说:‘幸好没伤到神经和肌腱,不过就这点皮外伤也够你恢复一阵子的了。’缝完针,再用敷料把伤口细细地包扎好,‘好了,一会再给你开个处方,交完钱去注射室打个破伤风针就可以走了。’

‘谢谢大夫。’把处方递给林一让他先出去交费。

‘叫大夫多见外啊,就照在学校里的叫法叫老师就可以了,你应该也上过我的课吧?’

‘恩,上过,上过。’白帆额头上闪过一滴汗,如果说林一是迟到大王的话,那自己就免不聊逃课大王的封号了,邱凯的课自己根本连一节都没上过。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扯一个善意的谎言也省得大家尴尬。

走出处置室,等在门外的那群人立马拥上来嘘寒问暖,若问最快一个冲过来的非骆颜莫属了。

‘学姐,你没怎么样吧?’

‘没什么大碍,你们再等我一会,我去注射室打完针马上就出来。’

于是乎,大部队跟着白帆又转战到注射室门口,在凌晨时分的医院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进去时的白帆神色轻松,出来时的她却一脸愁容,而且捂着...臀部状似十分痛苦。

‘帆,怎么回事?’夏澜过去扶了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座下来休息。

‘NND破伤风的针,怎么那么疼啊。’

‘哈哈~’

坚强的老大没有痛倒在刀口下,却被小小的一针折磨的七荤八素,大家看她这样都乐开了。就在此时,夏澜的手机‘铃铃’作响。

‘喂,哥...恩,都弄好了,你那边没什么状况吧?...现在吗?...好吧。’挂掉电话,转头对众人说:‘帆,骆颜,你们跟我去警察局录口供吧,其他人司机会送你们去酒店,房间已经订好了。’

‘几星级的啊?’

夏澜斜睨了一眼提问的林一:‘大家住四星,你住四星旁边那个旅馆。’

‘啧啧’讨好的过去挽住夏澜的手臂:‘澜姐,你真幽默,四星级的酒店附近哪来的旅店啊。’......

到了局子里,没看见阿文和瘦高个,只看见得意洋洋坐在那里的夏子峰。

‘哥,人呢?’

‘里面拘着呢,来,帆帆,还有那个同学,过去做个笔录然后把伤给民警验一下,赶紧弄完我们就回去了。’

白帆和骆颜点点头,跟着一个民警去了。夏澜走到夏子峰对面:‘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切,我打电话给赵老头打听这个阿文,的确是他的干儿子不错,不过至于他的生父是副局长这个问题,纯属瞎编乱造,天知道那俩玩意怎么掰得出来。后来我把电话扔给阿文,你都没看到他被训成啥样啊。’

‘那赵老头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该怎么地怎么地啊,难道他还要我给他面子放过那个兔崽子不成?门都没有!回头我还要让赵老头往死里整他呢。’云淡风轻地放着狠话,夏子峰整了整鼻梁上的墨镜,又整了整那头剪成莫西干式的发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夏澜在他身边坐下,把头放到哥哥肩膀上:‘是不能便宜了他,虽然说帆没有什么大碍,但就冲我们这么晚还陪他在这里折腾,他都该吃点苦头。’

夏子峰爽朗地一笑:‘啧啧,我妹也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呢~诶,对了,’用肩膀顶了顶夏澜的头:‘那个小女生是谁啊?’

‘骆颜,帆的学妹。’

‘哦~’故意拖长声音说:‘怎么帆帆身边都是美女啊,真是羡慕死我了,她女人缘真好,她...’

‘有事说事!’抬头对夏子峰飞出两记眼刀,这家伙四九的本事跟林一真有一拼。

‘收起你的三角眼,多难看啊。好,我挑明了说,我觉得你要搞定帆帆,除了要解决掉历史遗留问题,很可能还要面对骆颜强有力的挑战哦。’

‘骆颜?关她什么事?’

‘喏~’夏子峰手一指那头的骆颜:‘你待会看,她除了会有意无意瞟帆帆几眼之外,看她的眼神也不对,除了感激之外总觉得还有点那什么...倾慕,对,倾慕,就用这个词了。’

‘你怎么就看出来了?’

‘怎么说我比你在情场也多混了好些年,你们女性同胞那点心思哪里逃得出我这一双法眼啊。’

看见夏子峰越说越得意的神情,夏澜只觉得越来越困,打了个呵欠又继续靠在他肩上小睡。但对夏子峰嗤之以鼻不代表不会去想他说的话,看上去闭目养神的她眼睛一直眯着一道小缝用来观察骆颜,那头的白帆有些醉熏熏的态势,说话难免手舞足蹈起来,这时的骆颜能做的只有稳住白帆的动作,然后回答民警的提问。看她说话时总是时不时看白帆几眼和尽量避免碰到白帆伤处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夏澜有点相信夏子峰的猜测了,如果说夏子峰男人的经验不可靠的话,那用她作为女性所特有的直觉来窥伺也可以得出同一个答案。

‘骆颜,你也喜欢帆吗?’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浅笑:‘帆,那你会选择什么呢?我,她,还是回忆?’

等弄完所有事情从公安局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开车把白帆和骆颜送到酒店,交给她们房卡后那兄妹俩就回去了。

虽然N城九月的白天和夏天没有区别,但究竟是入秋时分,晚风还是有些凉,穿得单薄的骆颜刚下车就打了个寒颤,吹起一身鸡皮疙瘩。出人意料的,白帆用手揽过骆颜的肩膀,这是没有外套的情况下她能做的最好选择:‘下次晚上出来要多穿点。’

只觉得被白帆抱住的地方都僵住了,她皮肤流露出的温度是那种喝酒后特有的温热。骆颜浑身上下一阵冷一阵热,完全陷入无所适从的状态,脚下的步子也迈得踟蹰。

‘怎么,还在后怕?’察觉出骆颜的反常,白帆还以为她还在受惊的状态中不能自拔。

‘啊?没有啊,没有...’轻声细语如同呢喃一般。

‘没有?没有为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对了,知道让你多穿点还为了什么吗?’说话间进了酒店大堂,松手放开骆颜,径自去按了电梯。

‘为什么?’

‘呵呵,看你穿这么sexy阿文当然会忍不住犯罪啦,你要包得严实点说不定苍蝇就不来招惹你了。’快步踏入打开的电梯门,一脸狡黠地望着骆颜。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倒叫骆颜愣在原地一小会,今天的白帆好反常。

电梯里,靠在扶手上的白帆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被骆颜的听到。

‘学姐,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久没像今天这么爽过了,有点高兴。’白帆闭着眼睛回味这奇妙的一夜,想来去酒吧的初衷是打算买醉的,只有这样好把那些从沉积的记忆里又翻涌上来的恶劣情绪压下去,没想到不仅客串了一把驻唱,还因为狠狠打了一架而生平第一次去了公安局,虽然受了点小伤,但为了这好久没有享受的放肆的快乐也着实是值了。

‘爽?你不会在说打架很爽吧!’

‘就是啊,多棒啊,我可是既练了手又护了花呢。’得意地眯起眼看着骆颜。

‘呵呵,学姐,你真的喝多了。’骆颜被白帆这句有点油的话和这副有点油的表情给逗乐了,看来酒后的白帆,的确值得自己好好重新审视一下。

‘喝多了?为什么这么说?’喝是喝了不少,但应该没醉吧(作者:小帆帆,其实你就是醉的,何必嘴硬呢?)

‘因为现在的你根本就不像平时那个你啊。’

‘也许平时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呢?’白帆的话匣子算是被打开了,她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特别有聒噪的欲望。

看着白帆一脸诚恳的样子,骆颜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在相对无言间,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呵呵,学姐,到了!’急匆匆走出电梯,心跳却越来越乱。这样近距离接触白帆的眼神,其杀伤力显然大大强于晚会上那惊鸿一瞥。

‘你还没回答我呢,难道你觉得那才是真正的我吗?’紧跟在骆颜身后,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在自己的意识里,白帆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点过,但嘴上就是控制不住。

骆颜百分百确定白帆喝的那些个酒后劲上来了,打开房门,顺手先开了洗手间的灯:‘学姐,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洗完澡再说好吗?’

‘为什么以为那才是真正的我?’眼前是越来越模糊,人是越来越迷糊。

看到她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问到底不罢休的架势,骆颜只能直摇头,就在她打算抬头回答白帆问题的时候,白帆却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炽热的鼻息和那双若有似无蹭到肌肤的柔软的唇都在敲打骆颜的意志。

‘我被自己压抑的好辛苦,骆颜,你不是学心理的吗?告诉我又什么办法从回忆里走出来呢?我不想再想那个人了。’

‘哎~’

骆颜隐约感觉有温热的**落在肩膀上,还是别洗澡了,干脆直接让她睡吧,等明天醒酒了就好了。

任由白帆挂在自己身上,骆颜载着两个人的重量慢慢挪到床边,欲推开白帆好让她睡下去,谁知道她的手死都不肯松,更让人气愤的是...

‘芮,不要走,不要走。’

‘学姐,我不是...’骆颜都快急死了,刚才都知道自己是谁,怎么这会就开始说胡话了?

‘不管你是不是,不要走。’

老站在那里,自己158的小个扛着白帆全部的重量,不多会骆颜的腰就酸的不行了,终于,一下没坚持住,整个人往后倒到了**。娇小的骆颜眼冒金星,晚上吃的喝的险些被压得吐了出来。

‘哎~’

完全没有办法的她重重叹口气,挣扎着从白帆身下移了出来,又尝试把她的手掰开,却被她变本加厉。不仅手没挪开,只见白帆咕噜翻一下身,一只腿又架了上来,整个以熊抱的姿势圈住骆颜使她动弹不得,更郁闷的是两人现在完全是脸对着脸睡。

没有灯光,只有从落地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白帆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里,一半杯柔和的光幕覆盖。诚然,五官虽然精致但不算精致透顶的她够不上帅到爆棚的境界,但就是可以让看到的人觉得无法轻易把视线移开。骆颜想闭紧眼睛好快些入睡,却一次次不由自主地再将双眸打开,只因为想再看看侧身熟睡的那个人。潮湿温热又带着迷人酒香的气息喷洒在骆颜的脸上,她只觉得双颊像被火烧了一样。

‘学姐,你平时的漠然于一切原来都是压抑自己的结果吗?那酒后的你才是真实的吗?张狂、肆意却及其脆弱、害怕孤独...’也不知道是何时停止了凝望、停止了思考,终于,骆颜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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