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萱初时神色恍惚,眼神复杂,但随后露出气恼之色,“李贤,可是你让云空裂去捉我来?我知你现在神威通天,要用武力逼迫我这等凡俗之人,我也无话可说!”
李贤闻言犹遭晴空霹雳,随后惨然而笑,“哈哈哈,萱儿,在你心中我竟成了这样的人吗?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与我共许诺言,何必与我有那无数快话时光……”
云空裂也一时大怒,“兰萱,我乃看你当初与我有过几份交情才对你如此客气,你若不知好歹,我挥手间便灭了你菁华!”
兰萱闻言大怒,却是摄与云空裂气势,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一边,景璇见状,上前说道,“萱儿,李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又何曾对你不住,你为何这么待他?”
兰萱闻言面色稍缓,眼圈泛红,“在你们看来尽是我的诸般不是,你们又何曾知道我心中之苦?”说罢目光投向悲伤欲绝的李贤。
景璇微一犹豫,便示意云空裂与向婉儿,三人人一同走向别处,只留李贤兰萱二人。
“你,你怎变得这般模样?”兰萱开口道。
李贤看着眼前人儿,似有千言万语要道出,但那眼神分明不似从前,“心已变了,是怎么也不会回来了吧……”一时间李贤心如死灰。
兰萱看了看四周,道:“你不是三盟尊主吗?怎的会在这里?”
李贤淡淡说道,“我形单影只,天下又哪里去不得。”
兰萱神色渐渐黯然,背过身去,许久才说出一句,“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不知怎地,李贤此刻却想在兰萱面前表现得极为脆弱,即使是换得怜悯,“能好么,修炼之余,却总看着一轮月,思念一个人,想着,那人定也看着同一轮月,念着从前的事儿呢吧,便这么想着,我心中也不那么难过了,期盼着苍莽之别的那句誓言,‘等着我回来’,呵呵,一别两年半载,那人却等我不过数日……”
兰萱似乎强忍着泪,却不做任何辩解,“是我对你不住,你要恨我便恨吧!”
李贤闻言却觉得更加心痛,但凡兰萱解释一两句,诉说自己的委屈,李贤都会觉得他是在乎他的,“萱儿,当真,你当着便要这么无情么?为什么,为何要如此?”紧握的双拳嘎嘎作响,强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兰萱转过身来,却始终不与他对视,似是怕看到那双曾经始终令她不舍的眼睛,面上冷漠依旧,通红的眼睛却出卖了她。“为什么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贤,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或许是相隔太过遥远,或许根本没有为什么,倘若你真的要知道真相,岂不更让你痛苦?”
“真相?若你不让我知道,有要我怎地安心?”
“真相便是……便是人已倦,心已变,对你已无了那份情谊,你满意了么?”
“心已变,心已变,心已变……”李贤只觉脑中空****的,三年的期盼竟只换回这么一句心已变,对自己已无那份情谊了么?
良久良久,李贤心中悲苦至极,却又无处宣泄,这情究竟为何物,为何会将自己伤至如此?
“李贤,忘了吧,我也愿你会过得更好,只是我们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我有我的生活,也希望你不会来打搅……你知道我的名字中为何有个“萱”字吗?萱本为一种极为普通的草,不似花儿般娇艳,也不如树木般高大,却能孤芳自赏,享受自己的一方天地。对于我来说,成为菁华掌门,完成师傅遗愿,已经是草儿中最高大的一株了,而你呢?修炼界恰似那漫天星辰,你如今更是那众星所拱之皓月,我小小萱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即使你愿意,我也承受不了那星空之威,属于我们的那段神话,注定是不会成真的,我曾经虽爱月,萱草的仰望,却永远只是一段错缘,有过那段美好,你我记住就好,我永远不会忘记与你在一起快乐的时光,只是恕我再难陪你走到最后,我本无意那样伤你,只是若不如此,又怎能斩断你的情丝……今日一别,当永无相见之日,你好好保重,愿你能真正幸福……”说罢便再也不看李贤一眼,转身离去。
天空忽地雷声大作,不一刻下起瓢泼大雨,李贤静立其中,心中之苦始终无法释怀,那一个个月下之夜,苍穹派的快乐时光,便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啊!”这一声狂啸,似是要宣泄出自己无尽的苦楚,磅礴的真元力如潮水涌出,方圆树木尽皆摧毁,强大的气流便使得雨滴远距身体数丈便已蒸发。啸声在天际久久回**,继而归于平静。
忽而林间传来悠扬琴声,琴声只能够带着淡淡忧伤,进而转向温婉,好似薄雾散开,现出晴空万里。李贤心境一时也归于别样平静,周身景色一变,只见一轮巨大的圆月悬挂空中,身旁一株桃花树,在微风吹拂下,花瓣漫天飘落。一个柔美声音响起,“人乃天地渺小一粟,何苦自锢心牢,你当真爱她,也只有祝福她,须知你自己仍需活着,还需活得精彩,不止为了你,也为了你同生共死的兄弟,牵挂与你的朋友,也为了你的萱儿……”
积压心中久久的阴霾终于渐渐散开此情此景,正是景璇施展幻妖术至微妙境界,让李贤心中一片清明。
李贤终于站直身躯,看看那一轮幻化的明月,终究转身,捧起几瓣落叶,脸上忧伤犹在,淡淡吟道,“繁华空枕独相思,悲伤总是爱月人……过往皆去,她以不在,我还留恋这轮明月作甚。”
幻象消失,露出云空裂、向婉儿,景璇三张欣慰面庞。
“须知生当尽兴,死亦无憾,你还有我这个兄弟。”云空裂说道。
向婉儿与景璇亦点头。
李贤终于点头,露出感激微笑,“生尽兴,死无憾……走吧!回三盟。”说罢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了兰伍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