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采烨突然飞来的一笔顿时令阿真头脑蒙了,就他所认识的锦采烨不是那种公报私仇,抓人小尾巴的人呀。。

“锦采烨,你要参工部,只因奇林河道至今未通?”阿真眉头微拧。这个锦采烨又不是娘门,不太可能经期不顺吧?

“是。”锦采烨依然坚韧。

见他如此坚定,阿真狐疑的朝人群里唤道:“工部侍郎。”

“臣在。”

“大学士之言可属实?”

“是是是。”工部侍郎额头冷汗淋漓,躬身回禀:“四月前王后确实命臣下疏通奇林错被堵的那一段河道。”

闻有此事,阿真板着脸询问:“那为何至今仍未疏通?”

工部侍郎吞了吞口水,禀道:“奇林错流域江河弯延,两旁皆是拔山群木,臣下已命河工清里了坡坡与坡理这两段河域,可时值入冬,靠近纳仓的河流湍急又结霜,甚难清理。”

他一回完,锦采烨哼声回禀:“大王,奇林河道三处塞堵,工部一个月内便清理了两处,可三月来竟然未能清完最后一处,令人惊奇。”

“不不不……”他刚说完,工部双手大摆,抱拳对锦采烨躬身道:“大学士有所不知,造纳仓这道河域复杂且幽深,水流又湍急,一时之间难于全部清理。”

“三道堵塞,工部虽清理了两道,仍留下一道。”锦采烨重哼道:“时值至今河道依然不通,你这和无清理有何差别?”脸色不好的重哼,“既然王后授命你疏通,理当尽职才是,尔等诡辩之词不说也罢。”

图宏旭见他的工部如此好言相告,而这位大学士还如此咄咄*人,虽然不知自己的工部与他什么时候结下怨恨,但是身为上宪,也不得不开口为工部说话了。

“大王。”图宏旭从人群出列,抱拳禀道:“奇林错地势复杂,江流湍急。王后授命工部清理时,时季已快进秋,而工部能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清理完两道,实属尽心尽力,如入冬之季派人强行疏通,必造大量的伤亡。”

“臣附议……”图宏旭一说完,五六个臣子出列力顶。

阿真眯着眼看向那个被众人群相围攻的锦采烨,若有所思问道:“大学士今日所奏欠妥。”

锦采烨无视众臣,抱拳禀道:“大王,工部这是推脱之词,如此办事委实叫人惊棘与心寒。”

“大学士此言错矣。”工部语重心长道:“人命关天,时季隆冬危险甚大,如若强通,将造就无数不必要的死伤。”

“糊涂。”锦采烨重斥:“不疏通难道就没有死伤了吗?”

“这……”工部被斥的哑口无言。暗寸,不就堵了一条河吗?明年夏天再通也不迟,哪里会有什么死伤。

但是大王在上,哪里敢直言,不以为意的抱拳对锦采烨作揖道:“大学士言重了。”

阿真听出那么一点味了,站起身喝道:“锦采烨,河道被堵,有何死伤,你给本王直说。”事关人命,不得不谨防为之。

“是。”锦采烨不搭理工部,板着脸直禀:“大王,奇林河域堵塞,切断了与金沙江、雅龚江的连接处,河水改道向雅鲁藏布江汹涌而来。”

图宏旭紧皱眉头,这大学士竟不依不劳,恼火的斥问:“河流改道自然,金沙江不通,改向雅鲁藏布江有何大惊小怪的。”

不吭声的阿真深思了一番,脸色不大好的重喝:“继续说。”

“是。”锦采烨看着斥责他的侍郎省,板着脸朝其询问道:“侍郎省大人,奇林河被堵,改道雅鲁藏布江,下官请问一下,雅鲁藏布江通往何处?”

“普特拉河。”

“雅鲁藏布江所通的城池有多几?”

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图宏旭皱着眉头念道:“拉萨、逻些、匹播、错那、王廷,”念到这里不耐烦的喝叱:“多不胜数,大学士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真越听脸色越不好,站起身朝锦采烨急问:“奇林河结霜了吗?”

锦采烨听闻此问,便知大王通了,恭敬回道:“目前尚未,但冬至时必结。”

“雅鲁藏布江的水位如何?”

“二日之内上升了近十寸。”

“大胆……”阿真怒拍金案,伸出怒指朝工部喝叱:“奇林河堵塞,各地河流改道,所有水全向雅鲁藏布江涌来,又时值隆冬,各江河结冰。”讲到这里朝满殿文武怒斥:“现今虽无事,可春季来到,江河褪冰,滚滚大水不断向雅鲁藏布江涌进,且先不说诸城的情况。”怒瞪着图宏旭与工部叱问:“工部侍郎,你是想把王廷淹了,想把本王淹死吗?”

原本以为大学士是在公报私仇,不以为意的诸大臣听到这一番分析顿时脸色大变,全都惶恐卟通跪地,不敢再言语了。工部竟然要把大王淹了,还能说什么。

图宏旭和工部侍郎脸色大变,脑门上的冷汗涔涔,背后冷风飓飓,眼里浮现一具巨大的棺材。没想到一处河道堵塞,竟然会引起捅天的事情出来。

“哼……”阿真脸色不太好,朝大干人重哼后,平板唤道:“全都起来吧。”

“谢大王。”

“要通就全通,通一半算什么回事。”阿真板着脸怒斥道:“工部侍郎,你是想弑君吗?”

工部听到弑君这两子,顿摊倒在地,磕头哭求:“臣下罪该万死,臣下罪该万死……”

“昏庸无能之辈。”微缓了缓脸色,不爽的朝他责斥:“赶紧把河道给我通了,春讯一到,如有发现半亩良田被淹,本王必饶不了你。”

“是是是……”工部侍郎连连应是,小心看了上面那位大老爷,连冷汗都倒吸回身体内了。

阿真怒目扫视群人,口气不好的朝出列的诸人哼道:“全退下。”

“是。”锦采烨看了一眼唯诺的工部和侍郎省,沉默的退回人群内,他不是和谁有仇,事关民生如何能装无事。

把这摊子事处理完,阿真瞄了瞄那个铠甲啷当的王蛮。心底暗笑的朝曹宗唤道:“大帅有何事要奏?”

“是。”曹宗见到终于轮到他了,跨出行列禀道:“大王,昨日回满的多罗可汗已称帝了。”

“喔。”早就知道的阿真故作不以为意道:“回满与我吐蕃无犯,他要自封为皇是他回满的事,与我吐蕃有何干系?”

曹宗听闻此话,急不可耐禀道:“大王,回满原是我吐蕃旁支,原有五位可汗。可多罗可汗已征了其它部族,回满统一对我吐蕃实为大大不利呀。”

阿真眯眼询问:“依大帅的意思呢?”这个曹宗为帅不冤,老爹也有很大的进步。这不,昨天他多罗刚登基,一大早就看到老爹密奏了。罗罗嗦嗦一大堆,烦的要命。臣子聪明也不见得是好事呀。

曹宗见大王询问了,欢喜的直禀:“大王,理当趁多罗未做大之时,先攻破他,不然等到他坐大了,我边境必不得安宁。”

“臣附议。”李能武和王蛮持本力顶曹宗。

阿真见到王蛮出来了,假装讶异的询问:“王蛮?”

“大王。”未请诣回廷的王蛮心里战兢,小心的报拳回应。

听到这声惧怕的回应,阿真佯怒喝斥:“大胆。本王未授令让你回廷,你竟敢自私返回。”

“请大王息怒。”王蛮心一抖,跪地惶禀:“此乃事重,不得不逆令而行。”

“哼。”帝王心术,真真假假的阿真哼问:“你有何重事?”这个王蛮连上了数十道折,全都是在说回满,他偏偏就扣住他的奏折,这不,果然来了。

“是。”王蛮跪地急禀,“回满激战月余,各可汗的领地你争我夺,死伤惨重。大量的百姓涌入我吐蕃境内。”讲到这里小心觑了上面的大爷一眼,垂头高禀:“臣下屡上奏折,却未曾接到只字片语,甚难决断,所以便贸然进廷,请大王降罪。”

“原来如此。”故意扣住奏章的阿真恍然点头,怒气消退许多的唤道:“起来吧。”

“谢大王。”王蛮逃过一劫,不敢喘气的站在殿前,等候询问。

阿真板着老脸,指着王蛮道:“你给本王的折子,千遍一律都是请奏出兵。本王看了厌烦之极,直到最后见到你的折子便连翻也懒的去翻了。”

“那……”王蛮咽了咽口水,“数十万满族与回族难民之事……”

“什么?”早知难民被阻于境外,阿真却假装攥起眉头询问:“什么数十万满族与回族?”

冷汗瞬间从王蛮额头哗啦啦直流,“因大王未有明……明诣,臣下……臣下不敢贸然收留……”

“你说什么?”温度陡然下降,阿真虚假的急立大喝:“你是说,你未收留这些难民?”

“是……是……”王蛮见到他这惊棘表情,心里叫苦连天,可他大爷没有只字片语,他小小的西北禁将哪里敢决断如此大的事啊。

“大胆。”大怒的阿真指着前面铠甲啷当粗旷汉子痛斥:“本王总不其烦的告戒,民为要,民为首。而你竟敢把万民推进水火,你把人命当成何物。”

斥完后,装作很生气的回来踱脚,定下脚步时转身朝文武大臣喝道:“伊纳。”

“臣下在。”老宰相心脏跳到喉咙上了。

“粘八葛府、科布多府有否上过此奏?”

伊纳想也不想便答:“未上过。”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上过,他不可能忘记的。

“砰……”阿真拾起金案上的紫沙茶杯怒掷金殿,“他们两人在干什么?”

众臣见大王当庭震怒,惶恐的下跪高呼:“恳请大王息怒。”

王蛮心头大蹦,身上的所有筋都崩的死紧,趴在地上小心颤禀:“大……大王,两……两府有来到找过臣下,因臣下说要亲奏,所以……所以……”讲到这里轻抬起老脸,蹩见上的大爷脸都青了,吓的继续埋趴在地,哪里还敢开说上半句。

大批老狐狸听到王蛮这番话,脸色也跟着骤变,这个王蛮不想活了吗?

“大胆,放肆……”阿真脸色铁青,朝王蛮暴喝:“王蛮!本王未授你王符,你竟敢私自施行番王制制,你要谋反吗?”

“大王饶命……”王蛮是哑巴吃黄莲,反谁也不可能去反这位爷啊,他也只不过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谁知那两府竟然大胆的连廷报都未上。

冰冷的目光直射,阿真咬牙切齿道:“本王是把大西北交由你打理,但未封其王,众官竟然敢以你独断,简直就是可恨,可恶。”怒完后,提脚把前面的金案踹翻下殿,吮血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是。”数十名带刀御卫飞速冲进殿内,熊熊的把王蛮双手后押,有力的把他那张老脸按趴在地。

满朝文武吓的噤若寒蝉,与他最不合的曹宗见到这王蛮就要被处斩了,咬牙磕求道:“恳请大王息怒。”

本以为锦采烨会出来求情,没想到最先跨出来的却是曹宗,阿真微愣过后,板着脸问道:“大帅可是要为王蛮求情。”

“请大王息怒。”曹宗没想到王蛮竟然如此鲁莽,吞了吞口水求请道:“大王,王蛮决计无反叛之心,只是城府有眼无珠,自以为是。王蛮是有罪,但只是罪在鲁莽。”

王蛮没想到曹宗竟然会替他求情,双眼含泪,磕头哭唤:“大王……”

锦采烨也站出来,跪拜替王蛮求情道:“大王,王帅身受王恩,切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请大王明鉴。”

“哼……”阿真冷冷朝跪地的三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大手挥退御卫,平板无绪唤道:“都起来吧。”

王蛮逃过了一劫,磕头谢恩后,颤巍巍的站起身,隐进人群内,噤噤不敢作声。

“拟诣,即刻罢免粘八葛、科布多两府首宪,阁处另拟人选。”

“是。”伊纳觉的今天太玄了,不知上面那位爷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大王到底是真的想杀副帅,还是想吓他呢?

下完诣后,阿真板着脸朝下面那位吓住的二愣唤道:“王蛮。”

“臣下在。”

“你领大西北才多久,各州府竟然懂的认人,这个大西北再呆下去,你必惹来杀身之祸。”

“是。”王蛮心里颤抖,“请大王处置。”

“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也为了令大家安心,你去与安特换一换吧。”

听闻要去李朝,王蛮心里虽不愿,可是想到那谋反之罪,再不愿也得应下了。“臣下领诣。”

“嗯。”阿真点了点头,变脸之快无人能及,“副帅之职依然不变,李府本王看的极重,各国往来商人频繁,海口之地衙连着衙,府连着府,军连着军,切莫意气用事,绝计不可与各地方发生争执,三军之地复杂且多变,千万别和河道,水师,两军发生磨擦,知道吗?”

“臣下谨记王上金言。”李府道营众多,水师更是如牛毛般,各口岸关关卡卡,想到这里王蛮的脑袋大了。

“嗯。”坐回金椅上,阿真微笑嘱吩道:“到任上抓抓聚在边境上的匪寇山贼,也算是为民造福。多和老马作作交流,切忌再鲁莽行事了,知道吗?”

“老马?”王蛮老脸木木,这老马是谁?

想到那张马脸,阿真的嘴角高高撂起,“到任上你就知道了,下去吧。”

“是,臣下告退。”王蛮糊涂之极,重跪在地,慎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殿外步了出去。不由自住的打了个冷颤,终于尝到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