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别云回到住处已近亥时,毛仁德的话决不似假。除了他的身体已成为平天印一部分这种解释外,他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能让一个结丹修士容下元婴期的法力而不爆亡。回想自己得印的经过,自己曾承诺过愿意为大同世界这个理想而献出一切,直到现在,他也认为这是他最高的梦想。但现在,风别云心中压制不住的一句话就是“追求梦想也要由我自愿,目标虽光明正大,但若是被人强迫去做,又有什么意思?”

可当初确实是自己的选择啊,难道现在的自己要背叛当初的自己?不,一切都在邵先生,他给自己平天印时,为何不将这些弊端说清?

一整夜风别云都在胡思乱想,直到第二天早晨,乔娜醒了过来,他才终于转移了注意力。刚刚醒来的乔娜出乎意料的冷静,她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晕了多久,也不是问身处何处,而是问:“父亲交给我的金锁呢?”风别云一拍脑门,几天来大事一件接着一件,谁还记得这东西?随口应道:“会不会是丢在哪了?”没等乔娜答话,有兵卒在门外喊道:“风少侠,毛将军有请!”乔娜跟着风别云一起来到将军府,毛仁德拉着风别云的手迎进大堂。

“这位是?”毛仁德看着乔娜。风别云简单地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乔娜也像中州女子一样施了一礼。毛仁德称赞了几句后,对风别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风兄。你体内的狐妖法力我想到办法压制了。我早年接触过一门封印神通,经我稍加改动,用在风兄身上,可以借你体内的法宝之力压住狐妖真气。平时你还是金丹修为,一旦解开封印,便会达到还虚级法力,同样,也会陷入疯癫。”

“这会不会对他以后的修为有影响?”乔娜问道。毛仁德笑道:“这个不好说,不过以风兄的机遇,想必不会像我们普通人一样修炼的,风兄的一切,都是不可预知的。”说完看着风别云。

风别云道:“好了,不必多想,毛兄,我就一切都拜托你了!”毛仁德满意地笑道:“风兄弟真是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将来于朝廷必是大有益处的人,我既然有能力帮助你,自然会竭尽全力。

对了,风兄弟,我刚刚还收到一个消息,嘉夷城是不是……”风别云道:“不错,前些天我们的胜利不过是魔军送上 门的礼物,其实他们有更大的图谋。”毛仁道问道:“什么更大的图谋?”乔娜道:“他们瞄上了我天狐族祖灵。可惜家父一时不防,中了这些恶贼的诡计。如今人亡城毁,祖灵也落入敌手,我乔娜,必报此仇。”毛仁德心中暗赞,真是个女中豪杰,嘴上说道:“天狐一族乃是远古大族,祖灵法力远非寻常高手可比,魔族花大力气夺这祖灵却是为了什么?”风别云道:“听说在发兵攻打嘉夷之前,魔族曾进军红毛人,也是为了一个灵物,想来这其中必有联系。”毛仁德思索一阵道:“我再派人出城打探,风兄弟只管住在城中,你是我毛仁德的贵客,一应需求只管向兵卒吩咐便是。”

几天后,毛仁德封住了风别云体内的天狐法力,就领着风别云在军营中走动。风别云是在魔营 呆过的人,与毛仁德论起练兵打仗来,一点也不显得外行。在对魔营的阵法威力方面更是深有体会,这令毛仁德像得了宝似的,每天都要找风别云谈论一番。

叶林城的生活就像台风眼,人人都感到危机近在咫尺,但眼下的日子却过得宁静。风别云还会经常到街上闲逛,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却从来不买东西,甚至不说一句话,他只是个看客。叶林城是纯粹的中州风格,街上市井气息很浓,各行各业各种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小贩也一个挨个一个。但这城中都是普通人,各类店铺也只卖些日用品,修行有关的东西,风别云是一点也没有看到。

现在已是四月,路边杨树柳树都绿成一片,各种花草馥郁生香。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也很有几分姿色。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来往的客商牵着骡子,有钱的财主坐着轿子,进城的庄汉背着山货,小姐被丫鬟搀扶着,普通人家的女人一般都挎着一个篮子,穿一身粗布衣服,上身很厚,裙摆很长,但一走路还是会露出脚脖子。

看到这些享受着安宁生活的普通人,风别云竟然觉得有点意兴索然,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活,便想起了乔娜。这几天乔娜心中压抑,整日不见

笑容,虽然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她还是没有一点好转。但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一天之间,她失去了原有的一切,可以说是从公主一下子降成了民女。加之全部亲人尽皆失散,这样的打击决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这种时候,作为一个男人,风别云觉得应该多给她一些关心才是。

风别云回到住处时,乔娜正在叠衣服。两个人都是修士,将洗衣服,叠衣服这样的小事本不该发生,但看着乔娜认真的样子,风别云心中一暖。“这些都是哪来的?”乔娜边叠衣服边说:“这些都是毛将军派人送来的,现在咱们不比以前了,衣物虽不贵重,但没有是不行的。你也是有家的人了,以后穿着打扮可不能太随意,不然可就是丢我的脸了。”风别云笑道:“这些事不是你该干的,咱们不是有仆人吗?”乔娜道:“我是你的妻子,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嘛!”

亲密过后,两人倚坐在一起,乔娜道:“我终是个女儿身,要报父仇也无能为力。”风别云道:“别这么说,你不是有我吗?”乔娜道:“你是人,我是狐。我狐族的仇,应该由我狐族来报。”风别云笑道:“这也简单,等咱们有了孩子,让他去做,不就行了!”乔娜推开风别云,嗔道:“你这是什么话!不说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单说自己的孩子,谁愿意让他活在仇恨中!”风别云暗怪自己失言,正色道:“是我孟浪了!那你现在可能什么计划?”乔娜道:“我天狐族不家几大分支,我找到金锁就可以凭着它证明身份,到时请族人相助,才是正理。”风别云想了一阵,笑道:“好你个小狐狸精!我说你今天怎么这样顺从,原来是想哄我去和你找那金锁,不要分辨!”风别云一把捂住了乔娜刚要说话的嘴,道:“我也早就想过那金锁的下落。无非是落入郎玄仪之手,或是遗落在原地,还有一种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袁自如盗走了。”乔娜掰开风别云的手掌,道:“不错,当时咱们虽然忘形,但那锁不会无故遗落,我想可能一切都是袁自如设计好的。”风别云道:“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再去嘉夷走一趟总不会错的。即便寻不到那金锁,也应该去凭吊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