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雨乔很快知悉了自己的情况,因为很多医生站在她的病床前。从他们的言语里,她得知自己出了车祸,不仅出了车祸,还因为脑部的撞击,记忆出现了某些问题,就比如她对这些人全都不认识。

苏醒的她,被强迫接受了许多人。

那个看上去华贵美丽的中年妇人是她的母亲,她保养得很好,身材瘦削,嘴唇微薄,但是画着比较深色的唇膏,使她看起来很犀利。

雨乔觉得她脾气一定不太好。

旁边儒雅威严的老者,是她的父亲,看上去比她母亲约莫大了快十岁,但依旧身材挺拔,精神烁沥,而且那严肃的面孔让人看上去望而生畏,不过雨乔并不怕他,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担心和柔和,是那种慈父的眼神。

两位漂亮的年轻女人,一个是她姐姐,另一个是她的妹妹。

然而,她的视线只落在那个年轻的男人身上。

心怦怦地跳,因为他们说,这是她的丈夫。

这个认知比前面的任何介绍都使她震撼万分,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好看,清冷俊逸的脸庞,看上去安静沉稳,嘴唇的弧度都透着温柔,是会让她心跳的男人。

但是,她没想到他的身份,竟是自己的丈夫,如此亲密的关系,丈夫。

雨乔的视线忍不住偷偷在他脸上徘徊,她觉得男人有些忧郁,看她的眼神都是担心的,并不开心。

雨乔有些难受,想也没什么啊,就是暂时失忆而已,为什么他要露出这种表情呢?

她觉得他像是比自己更不能接受。

由于医生的坚持,雨乔只能躺下,医生说她才刚醒,让他们都不要打扰,需要安静的让她休息,再观察情况。

雨乔看着他们走出去,但是看到连她的丈夫也离开的时候,她很想叫他留下来。

但是她发觉自己没有勇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离开。

雨乔没有很用心的去听医生那一大堆的医学解释,每每有人进病房看她时,她都有点期待看到她的丈夫。

听说他们是一起出的车祸,难怪男人的手上还缠着绷带,身上也穿着病服,走路时还拄着拐杖。

午后的病房静悄悄的,她醒过来,不过当男人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模样,一颗心噗通噗通莫名加速起来。

她感受到他在自己床边坐下。

傅雅文,她记住了他的名字,要记住这个名字一点也不费劲,就算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一些很莫名的感觉,仿佛只一个名字,就能牵动她。

额上感受到一抹温热,是男人的手轻轻抚过她还缠着纱布的额头。

撩过她的一些碎发,她听到他轻轻一叹。

雨乔忍不住睁开眼,一下就对上雅文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睛。

雅文似乎怔了一下,“你醒了。”

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那么好听,低柔轻沉,却充满磁性。

雨乔望着他,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很难说清的冲动,她想亲近他。

蒙雨乔轻轻握住傅雅文想要抽回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你会怪我吗?”

雅文震了一下,不语地看她。

“听说是我开的车,还有,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把你忘了。”雨乔的语气有些不安,但仿佛只要雅文谅解她,她就会安定,就不那么害怕面对现在的状况。

雅文清隽的脸上,有着雨乔看不懂的神情,但那双眼睛,始终深深地望着她。

半晌,他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我不会怪你,从来也没怪过你。”

这句话虽然回答了雨乔方才的话,但雨乔又觉得他语中另有深意,是她辩不懂的,不过得他这样的话,她还是安心了。

脸上竟带上一丝淡淡的微笑,将他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那我要睡了,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雅文有些窒息地听她讲这些话,带着撒娇的口吻,看她安静地睡去。

失去记忆的雨乔,仿佛不那么讨厌他了,甚至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态度,他一直任她牵着手,即便伤还没好的手感到了疼痛,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一个月后,雨乔可以出院了,雅文在她之前先出院,恢复得比她快。

雨乔其实天天盼着出院的,因为她越来越不喜欢医院,对雅文,也有很多的疑惑。

她总觉得,雅文并不亲近她,这让她很苦恼。

雨乔不确定是从以前就这样,还是因为失忆的自己让雅文痛苦。

毕竟他们是夫妻,一对相爱的恋人,妻子变成了这样,雅文是有足够的理由痛苦,无法适应。

但雨乔并不喜欢这种疏离和小心翼翼。

雅文去和医生谈话的时候,雨乔叫住了自己的妹妹:“依瞳。”

“怎么了,二姐?”

“依瞳,我和雅文……关系不好吗?”雨乔忍不住问自己的妹妹。

依瞳怔了一下,“怎么这么说?”

“我不记得了,但是总觉得雅文对我很小心也很冷淡。”

依瞳看她一眼,笑的有些勉强:“姐你不要乱想了,你和姐夫很好,他很爱你,就是你平常有些小姐脾气。”

“我常对他发脾气吗?”雨乔显然不怎么喜欢妹妹说的。

依瞳怔了怔,尽量想着委婉的措辞:“也不经常吧,总之,姐夫对你很好,你生病了,他比任何人都担心你。”

雨乔因她的话而稍稍定了心,“他……是舞蹈家?”

“是啊。”依瞳笑了笑。

雨乔低头:“妈妈她不大喜欢雅文么?”

“二姐,你现在不要多想,先养好身体要紧,医生也说等你脑里的淤血散了,会慢慢记起来。”

雨乔察觉到依瞳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告诉我,雅文是不是和我们家里的人关系不好?”

这些天她察觉了,母亲对雅文很冷淡,言辞间也有些犀利,父亲的态度看不出,还有她那个姐夫莫展鹏,似乎也不怎么喜欢雅文。

“二姐,姐夫的出身和职业,妈妈都不太喜欢。当初你要和他结婚的时候,她的确反对过,认为你们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她偶尔会有微词,不过姐夫没有在意,所以你也不需要多想什么。”

谈话在雅文出来后中止了,依瞳跟他们告别,雅文为雨乔拉开车门,让她坐上去,自己走到另一边驾驶座,上车后又替她系好安全带,全部检查好,才发动了车子。

雨乔完全不记得车祸时的情景,因此也不觉得坐车有什么为难。倒是雅文,开得非常慢,雨乔转头看他,可以看到他有些绷紧的面容,十分专注的神情。

雨乔想他是不是因为事故有什么阴影了,见他这样认真,也没有出声打扰。

车子开了许久才到家。

雨乔有点惊异于他们的住家,这是一座很大的别墅,位于江城市郊。慕乔山庄四个字,她在看见的时候心里有点莫名地不舒服,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总觉得那个慕字很刺目。

车道很长,两旁都是浓密的树荫,绿色的植被覆盖,太阳阴下去,却有几分森然之感。

两个人住这样一栋大别墅,雨乔觉得过分清冷。有必要把房子买在这么荒郊野外吗?她原本以为他们的家应该是市中心的现代公寓,温馨而浪漫的。

总之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失了忆的她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空**冷僻的房子。

雨乔跟着雅文下车,回头看他:“这是我们的家?”她像要再确认一遍。

雅文点点头,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和药品,回头看雨乔,有些疑惑她为什么站着不进去。

雨乔深呼吸,对这里没有一点的印象。她下意识向雅文伸出手,雅文怔了一下才牵起她的手,雨乔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才感觉舒服了起来。

雅文却因她的笑容而呼吸一窒。

别墅内部的装饰没雨乔想象的那样冰冷,以欧式淡雅的风格为主,还透露出几分温馨。

厅里的壁炉前摆着一幅田园式的油画,看到那画时,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雅文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是你收到的结婚礼物,是和你私交很好的现代派画家L.FEN的作品。”

雨乔望了片刻,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油彩的落点让她莫名有点在意,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很喜欢油画。

她跟着雅文走上楼,乳白色的原木扶梯,让她想起童年时搭起的积木,有一点欧式的童话风格,她觉得这是自己喜欢的,因为那让她心情放松。

二楼有许多房间,雅文打开一扇房门,是一间宽敞的卧室,米白色调为主,淡橘色的落地窗帘,遮去从洁净的落地窗折射进来的阳光。

“这是你的房间。”雅文看着她,示意她走进去。

雨乔怔怔地看着那房间,好大一座梳妆镜,摆着女主人各式的护肤品,彩妆,香水,许多款不同大小的梳子,整齐的斜字摆放,还有许多漂亮玲珑的盒子,大概是首饰盒之类的吧。

雨乔细细看了一会儿,转头向雅文,怔怔道:“你的东西呢?”

她觉得不对劲,她甚至在与卧室相连的浴室里,都没有看见属于雅文的东西。

雅文似乎被她的问题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卧室在隔壁。”

他走过去,推开她卧室后面的一扇拉门,另一间卧室显现出来。

原来是两间相邻的房间,但雨乔的呼吸窒住了:“我们,不住在一起?”

她几乎不能想象什么样的夫妻,会分房而睡,这绝不是她认知里的夫妇生活。

雅文看她不安震惊的神色,试图缓和解释:“因为我和你工作的关系,为了不互相打扰,所以才用两间卧室。有时候你杂志社出刊前的日子,会昼夜颠倒,一个人一间卧室你说过比较方便。”

“这是我的提议?”雨乔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自己要求这么做的。

雅文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雨乔心里有些什么崩溃的声音。

楼下门铃响起,雅文看着雨乔:“是何姨来了,她会在这里住一阵子,也方便照顾你,这是爸妈的安排,我去开门,你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

雨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等雅文下了楼,她才呆呆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忍不住环顾起点点滴滴。

她走进拉门后面雅文的房间,他房间的风格比她简洁上许多,以蓝色为主,都像是大海的颜色,落地窗开着,有微风透进来。

雨乔闭上眼深呼吸,觉得自己更喜欢雅文的这间卧室。

张开眼环顾四周,当触及摆在床头柜的那张婚纱照,令雨乔震了一下。

那是她和雅文的婚纱照,照片上的自己很美丽,但没有灿烂的笑容,反而有些高傲和拘谨。

而旁边一袭黑色礼服的雅文,清俊文雅的面容,却漾着淡淡的甜笑,他笑起来真迷人,对比着自己那番不容亲近的高傲之色。

雨乔忽然心里涩涩的,那种她无法解释的不安感更甚。

她又找到了一扇小门,拉开,是衣帽间,里面宛如另一个天地,层层叠叠,玲琅满目。

摆放着女主人各式的衣物,就像一个服饰舞台,各种裙装衣帽,目不暇接的高跟鞋,有一整面柜子,都整整齐齐地摆放,一层又一层别有洞天。

看得出她是个很注重打扮的女人,但会不会太多了点,她穿得了这么多衣服吗?

雅文的东西就少很多,只是简单的休闲衣物和几套西服,孤零零地在旁边一个清冷的柜子里,对比着她的奢华排场。

她又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想找一点男主人的痕迹,却找不到一张和雅文有关的照片摆在外面。

那么大的两间房间,只有雅文卧室里那张婚纱照,才像两人是夫妻的证明。

雨乔心里充满阴影和沮丧,越来越觉得,她和雅文的关系,不若她以为的那样亲近。他们到底有什么问题?

雨乔苦苦地思索,忽然恨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有些激动的情绪让她的头痛又发作起来,晕眩难受里,她跌坐到**,闭上眼,用手蒙住自己的脸。

雅文带何姨去她的房间,又帮她把行李搬上来。

何姨在蒙家做了快二十年,对雨乔依瞳她们,都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看着她们长大。

由她来照顾雨乔,让芸彬放心不少。

不同于芸彬对雅文的反感和嫌恶,何姨喜欢这个年轻人,在与雅文的接触中,她觉得雅文是一个礼貌稳重的人。

何姨说服了雅文让她来准备晚餐,叫雅文上楼去陪雨乔,雅文只得上了楼,把家务交给何姨。

雅文走进房间的时候,发觉雨乔正失神坐在**。

她美丽的脸庞写着无助和不安,那神情是他从没在过去的雨乔身上见过的,有着这样柔弱一面的雨乔。

一直以来,她都是强势又高傲的守护着自己的自尊,带着些许傲娇与刁蛮,而这样脆弱的雨乔,让他心生怜惜。

“雨乔,怎么了?”他忍不住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蒙雨乔听到傅雅文温和的声音,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张清隽的脸庞,有着那样迷人的气息,那双幽黑的眼睛,只是关切地看着自己,这让她心里那些潮湿的情绪再度涌起,所有不安和猜测都忍不住和盘托出:

“我一定是个很坏的女人,你跟我也不亲近,我们不是恩爱的夫妻关系是不是?”

雅文望着她,双手忍不住去擦拭她落出眼眶的晶莹。

他说不出什么,失去记忆让她变得很不一样,以前的雨乔,是绝不会在他面前展现这样脆弱的一面,更不会把心事对他说。

她会用高傲和任性来伪装自己,伤人又伤己。

雅文轻沉的声音问她:“为什么这样想?”

雨乔有些模糊的视线望着他,他朦胧的面孔上温柔的神情,他这样望着她,又让她觉得,自己并非不是他所爱。

蒙雨乔呆呆看着傅雅文:“我们不住一间房,我妈妈又不喜欢你,屋里连一张结婚照片都没有,我一定是个任性的大小姐,所以这些天你都对我小心翼翼。”她越说越沮丧,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自己。

她脑海中露出一副恶女的画面,那些画面和那张结婚照上冷若冰霜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傅雅文嘴角微翘,点了点她鼻子:“你把自己想得有多可恶?”

雨乔因他亲昵的举动而呼吸一窒:“就是对你很不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经常差使你做个做那个,就像……”她说不下去了,她不敢想会是那样。

“就像什么?”雅文却故意要逗她。

“就像个佣人。”雨乔有些急急地说出来,她绝不要成为使唤丈夫的那种女人,脸颊发红,让她不敢看雅文的脸。

雅文为她莫名的想象感到心疼又心酸,他轻声说:“你并没有使唤我。”

“我不是?”雨乔疑惑地看他。

“不是你现在胡思乱想的那样,你不是那样任性的大小姐,虽然你脾气确实不太好。”雅文看着她的眼睛,幽黑的眸子深邃如海,让雨乔无法读透他的情绪。

“那么……”雨乔还没来得及高兴,声音又小下来,“总之我还是很不好,对不对?”

雅文轻轻一叹,忍不住拥住她:“我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雨乔怔了一下,很想问他为什么。但是雅文抱着她,让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可是他温暖的怀抱,却叫她很留恋,舒服地不想推开,也感到了瞬间的安心,甚至什么都不愿再想。

那些恼人的头痛,也在他的拥抱中渐渐散去。

晚饭的时候雨乔胃口很好,不仅因为何姨做的东西很好吃,还因为雅文给她的那个拥抱。

雅文请何姨和他们一起吃饭,何姨本来推辞说不合规矩,但在雨乔的坚持下,便坐下与他们一起吃了,如同一家人一样,雨乔亦觉得开心。这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是多雨的季节,因此雨总是下下停停。

以前下雨的时候,雨乔就喜欢待在干燥的室内,脱光袜子,坐在柔软的地方,那样会让她有莫名的舒心和惬意。现在她虽然不记得了,却依旧莫名地喜欢下雨天。

所以晚饭后,她又这样窝进了沙发里,觉得舒服。

雅文坚持要洗碗,让何姨去休息,静静的厅里,只剩下雨乔和雅文。

厨房的料理台与餐厅,是开放式的,因此雨乔在沙发上可以看到雅文洗碗的背影。

原来他是喜欢做家事的男人,雨乔对雅文的认识又添加了一笔。

“雅文,平常家务都由你来做吗?这么大的房子……”雨乔怎么想都觉有些不可思议。

“也不全是,会有钟点工阿姨隔天过来,只不过她们不住在这里。”雅文低柔磁性的声音,让雨乔很喜欢,她肯定自己非常喜欢听他讲话。

“但你说的对,我很喜欢自己做家务,有时候打扫和整理,会让人心绪平静。”他无意说出的这句话,却让雨乔的心微微一沉。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悲伤?他这个人总是被一种清冷悲伤的气氛笼罩着。

但他的背影是这样好看,雨乔盯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不让雅文发觉的比了比手势,就像照相那样把雅文框在了自己的手势里。

他好瘦啊,但却并不单薄。相反身材很好,白色的衬衫在他做事时勾勒出他后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很迷人,光一个背影,就会让人想要拥抱他的男人。

蒙雨乔为自己这种少女花痴的心绪感到不好意思,大概因为他跳舞的缘故,一直锻炼才会有这样瘦而不柴的肌肉和力量感吧。

她真的很想去趴到那性感宽阔的背上,或是抱一抱他。

雨乔越看男人的身形越中意,每一处的线条都很诱人,宽肩,瘦韧的腰线,笔直修长的腿,满分的大长腿,比例真好。

她托着腮,意识到自己如此专注的打量雅文,又为自己沉溺美色而感到几分羞意,她想自己大概真的很爱傅雅文,否则这种想要独占他的心情为何如此浓烈?

她莫名有些脸红,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这种认知让她心底有些未知的情愫燃烧起来。

雨乔躺在**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她特意没有把落地窗关拢,是想听着夜晚的雨声。

也有清新的泥土气息随风吹拂进来,她听到隔壁房间的声音,想着雅文是不是洗好澡从浴室出来,也准备就寝?

雨乔坐起身,鼓起了一点勇气,顺着自己心里强烈的驱使,就那样拉开和雅文之间的那道门。

木质的滑门很轻易地被打开,雨乔望见雅文看向自己的脸,他坐在**,似乎正阅读着书籍,自己这样忽然推开两人之间的隔阂走进来,令他有些讶然。

不知怎么,被雅文注视着,她的心跳就会不听话。

“我……睡不着。”她轻轻的声音响起来。

雅文放下书本,默然地看她。

雨乔鼓起勇气,走到他床边,拉开被褥,就躺了进去。

她一下睡到他身边,把自己藏到被子里,甚至用柔软的被子遮着自己的脸,她的脸颊都在发烫:“我想和你睡在一起。”

这已经用掉了她全部的勇气。虽然一整天她都在这么想,可是直到梳洗就寝时,都没有胆量对雅文说出来。

她不喜欢以前那样的分房而眠,觉得那不是一对恩爱夫妻该有的相处模式。

什么都不记得的蒙雨乔,很想要雅文陪在身边,那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

她藏在被子里,不敢去看雅文的面孔,也不敢听他的回答,怕他赶走自己。

蒙在脸上的被子被轻轻拉开,她有些屏息地看雅文的脸。

那张俊逸的面孔,在灯光的折射里,尤为迷人,深邃的眼睛,就像装了星星,有他独特的清冷又温柔的味道,也许因为这潮湿的天气,那眸里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湿润迷离。

雨乔心跳得厉害,被雅文这样注视着,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涨裂了心脏,几乎就要破茧而出,那让她窒息,却又被浓烈的情愫涨满,发不出一点声音。

雅文的手指轻抚上她脸庞,落到嘴唇,雨乔柔软的嘴唇因他指腹的摩挲而有些颤抖,半晌,她听到他暗哑的声音:“晚安。”

他熄了灯,躺到雨乔身边,雨乔下意识地靠近他温暖的胸膛,雅文伸过臂膀,拥住了她靠向自己的娇躯。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但雨乔的脸上泛起笑颜,窝在雅文身旁,只觉身和心都放松下来,他的气息是如此温暖熨贴,令她心安,她满足地闭上眼,只觉睡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