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篇的预告吧。背景是张野回到通明刚从山上过完修道的野人生活下山之后,PLUS俩人现在处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之中,所以••••••呵呵。
腊月二十三,小镇里清水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两侧,皆被临街摊位挤满,各类年货陈列其中。鲜肉,糕点,活禽,年画,一应俱全,来置办年货的百姓穿梭其中,商贩叫卖声,百姓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张野和通明两个人久别重逢,正值年关,便相约一同出来看看。
前面新开的一家店铺里面卖的都是些小孩子玩意儿,张野一向爱玩儿,便跑过去挤在一群半大娃娃里看热闹。店掌柜的拿了个雕工精细惟妙惟肖的木质小鸟出来,上了一阵子发条,手再一抖,那鸟就扑棱棱抖动了几下翅膀,两只通红的小爪子还不停地晃啊晃,看着这也是有一番趣味儿。看一会儿看够了挤出来,看看周围却没了通明的影子。张野自嘲的笑了笑,人家是妖仙,自己也早该明白了,就算是学得了一身本事也只是落得个枉然罢了,这么多年了在他身边儿陪着护着的好容易看着呀开窍点儿了,却又铁了心的一门心思上山求道去了,刚回来见他来找自己还挺高兴的,几百年了俩人还第一次出来,这要是在现代••••••哦,忘了。张野脑子里又闪过了那些泛着血腥味儿的画面,从那天自己决定过来,就没想过还能回去了。
“我又何尝不知?”前面有个女人叹气道,“只是婆母这病乃是顽疾,求医多年未果,我也是迫不得已,才……”
“王三家的,你何不去宝和堂陶神医哪里去试试?”一位老人突然道,“听说那位可是静心真人的徒弟呢!”
“真人的徒弟?!”老人的话惊起一片议论,也把张野吓得够呛。记得上山头前几个月通明寄来的信上还说自家师傅只有一个徒弟呢,这从哪儿又来了一个?难不成和上次那癞蛤蟆精一样是个骗子,专门骗人家漂亮女人上床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细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上那女子,总之看看就能明白。如果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这大年关的,张野也是实在不想管了。
西大街,慕名而来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那场面,就和白云嘴里的签字售书一样特别的张扬。要是现在张掖窜上房顶,没准就能看见交通堵塞的原形了。英国人叫什么来着?哦,traffic jam。张野费劲的挤在人群中跟着那来看病的女人,说真的那女人可真是强壮,挤在这么多人里居然还能杀出一条血路。看着纷纷扬扬的各种花色的裙子,张野无比庆幸自己嫌麻烦一直穿的短打。虽说短打穷酸的实在可以吧••••••
嗯?裙子?
抬眼看看周围清一色的脂粉钗环小姑娘,难不成他还是专看妇科的圣手?那可坏了,这女人的贞操怕是要完。 紧挤了两步,终于在一片抱怨个不停的莺莺燕燕中级出了一个小地方,得见了这位陶神医的真颜。
说真的这时候张野就明白为啥这神医能引来这么多莺莺燕燕了,人家颜好啊!
所谓眉飞入鬓,眼泛流光,唇如涂朱,齿若银贝。一头鸦羽似的长发披散开,拿一条暗紫色的绸带轻轻挽起,对着那些前来看病的或是没病找病的大姑娘小媳妇十分耐心,种种病症样样下药极准,而且诊费也是出乎意料的古怪,不管多贵的药材多难治的病症,一律只要三文钱,分文不多取。而且言语间也没听见什么自己是哪哪儿来的谁的徒弟之类的话,倒是叫张野心生好感。
“那位姑娘,可是前来问诊?”陶神医看完了一个病人,间隙间抬头看见了张野,手撑着脸捏着毛笔笑得一脸温柔。张野本来不是来看诊的,此时心里却生出了叫他看看也是无妨的想法,鬼使神差走上前去,在一片议论声中伸出手腕,慢的叫人家美人儿等得着急,伸手把她的手腕拉过来放在脉枕上,一块白色的丝帕轻轻盖上,腕子上一阵让人精神愉悦的凉。万年腐女子千年厚脸皮的张野脸不禁红了一下,低下了头。感觉着他几根手指在自己的腕子上轻轻按着,那些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不可思议的愉悦再次提上了日程。
“嗯~姑娘你••••••可要好生将养啊。”陶神医开口就吓了张野一跳“不然,百年以后必会反噬于你身啊。”张野也摸不清他到底是真的看出来自己哪里有了什么病症,还是来吓唬自己闹着玩儿的,鬼使神差的抽回手腕逃难似的跑了。
匆匆挤出人群到了对面一家酒楼,在二楼订了一张桌子,边等通明边点了几个小菜,叫小二送上一壶老酒,自己慢慢喝。眼睛瞥着对面楼下的动静,看诊位上坐了个穿水红衣衫的女子,一时好奇便凝神静气的去听。只听那女病号正无限娇弱、吐气如兰地说道:
“神医呀~奴家的病……”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早晚服用,暂服七天。”陶神医头也不抬道。
女子顿了顿,声音又多了三份妩媚:“可是奴家怕苦。”
“七日后,若无好转,再来。”回答她的仍旧是硬邦邦的医嘱。
“哎呦,神医••••••奴家觉得心口痛,要不您再帮奴家看看?”那女病人一副西子捧心状道。
“心口疼?”正在书写药方的陶神医抬头,面无表情打量对面的女子。不过,就算被这双冷冰冰的双眸盯着,那女病人的脸颊还是不可抑制的红润了不少。
“你••••••你这么瞅着奴家,奴家会害臊的。”
神医垂下眼眸,不紧不慢继续写着药方,清冷嗓音一字一顿响彻街坊“陶某不治雌性**之症。”
……一片沉寂之后……
“噗嗤——”有人喷笑出声,然后就是止不住的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你——”那女子双目含泪,脸色通红,声音哽咽,看着那能神医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陶神医却是连正眼都未看那女子一眼,顺手递出药方,冷声道:“下一位。”
女子终是受不住,掩面泣奔而走。
看的张野心里头莫名其妙有了点儿自责,莫非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说,看诊途中就走了,闹的人家有些不快?要不然怎么一改前面温柔纯良的画风,变得这么毒蛇呢?不过还好,接下来的几位都很好了,只能说那位可怜的小姐是撞了枪口吧。
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良心,意外看见了一条丝帕。原来那看诊时的手帕竟是被自己拿走了。看着那上面精美的五瓣桃花,张野出了神。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意外地闻到了一股花香,清新又温柔,像极了春天,毛毛雨里头那些桃花的味道。意外的让人痴迷,鬼使神差的把那条手帕收起来,藏在了心口。继续出神地看着那神医只漏出了小半的身子和根本就看不清的脸,心里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等了许久,午时早过了也不见通明的影子,张野结了账便准备带着自己白白等了小半天又两手空空的无奈回家,出了酒楼的门,便见那陶神医••••••好吧是陶夭拎着一提药也出来了,像是轮休要回家的样子。俩人见面其实开始还蛮尴尬的,尤其是在张野藏了人家的帕子又一直忘了没提这回事的时候。好在陶夭很会聊天,不久两人便相约去街上买些东西,因这两个人都算是孑然一身,所以年货什么的也都是没有采买。一路上两个人一路买一路吃,还没等走到清水街最热闹的地方就都拿不下也吃不了什么东西了。等在看见那处小孩子包围着的地方时,张野只能远远看看,手上提着太多东西了也挤不进去。陶夭一看此时的情状,从周围找了找,看见个相熟人家的孩子正要回家,就托他将两人手里的东西先行送到自己家里去,在一边小吃摊子点了点热乎的吃食,等着张野从里面挤出来。
张野从店里面儿心不在焉的看着,余光一刻也没有停过扫着外面的人,看那人一脸开心的吃着各种小吃,时不时也抬头看看这里露出个能让二月冰霜化成水的笑容,便知道那人不会离开,放下心来仔细看看,抱了两个早上看过的木鸟回去。这两只一红一蓝,看起来煞是有趣儿。
“送你的~”心情不错的把那只火红的小鸟送给了陶夭,对方也不加推辞,只是调笑着说是那条丝帕的回礼,便施施然收下了。张野脸又红了一阵子,连忙埋头在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里,却叫蒸汽烫红了眼圈儿。
“你在这儿!”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张野回头一看,一人逆光而来,容颜清俊,气质冷冽,正是半路就失踪了的通明。此时他胳膊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玩物,张野一看,正是他这几日提过的他家那位小表妹闹了几日要的礼物,而又扫了一遍,再怎么样也没看见那几百年前就有人说要修好了还她的簪子,心里头的失落不可谓是一点半点,怕是那人早就把那些东西丢得远远的了吧。
即便心里不高兴,还是礼貌地请了辞。陶夭扬扬手边火红的小鸟,张野也抬手小孩儿似的家两只小鸟告了别,转身走在通明前头。也就完美的忽略了通明一瞬间有些黑化的表情。
后来下了两日的大雪,张野懒洋洋的窝在屋子里抱着火炉,连小白扑上来拉她也不下床。直到雪停后,陶夭敲响了她的家门。
陶夭捏着小白的一只爪子跟他玩儿了会儿,等张野从厨房端出泡好的茶之后,才慢悠悠道:“这几日张小姐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不适?”张野眨了眨眼,“没啊我,我最近是吃得饱睡得香,好着呢。”
“那——”那边顿了顿,“最近你可曾遇到过什么……怪人?”
“怪人?”张野看了看陶夭,意思不言而喻:最近我认识最怪的人不就是你吗?
话说这陶神医到底是想搞什么?莫名其妙跑到咱这来问东问西嘘寒问暖,表情还这么——
张野的眼神在陶夭脸上打了个转,竟是在那张温和的几近面瘫的面孔上瞄出了几分“担忧”的味道……
喂喂,有没有搞错啊,貌似咱俩不熟吧。
“咳,”陶夭似乎也觉自己有些失态,垂首轻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递给张野道,“这件令牌,张小姐请先收好。”
“令牌?”张野愣愣结果,定眼一看,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桃木制木牌,正面雕有一个“桃”字,背面雕有一朵“桃花”图样,做工甚是细致,还隐隐散出桃花香气,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
“这个,是送给我的?!”张野一脸惊讶。
喂喂,咱俩真的不大熟啊。
陶夭点头,望了一眼张野,起身道:“还请小姐随身佩戴,紧要关头或许能有几分效用。”
还未等张野反应,陶夭已经走到门口,临行之时又微微提声道:“夜中,莫要出门。”
言罢,便匆匆离去,留张野和小白面面相觑。这种陌生人的赠礼,居然还能这么奇怪••••••奇怪又暖心。
但是也容不得她多想,通明大冬天的从山上下来,也比提前打个招呼好叫他弄好过冬的东西,这几天忙乱的也忘了,结果就是下雪的时候通明根本就没敢出门儿,等雪停了才跑过来腻在张野**打哆嗦。这么多年了也实在是不奇怪了,俩人晚上也就一到睡下了。至于陶夭来过的事儿,不知怎么的张野根本就没想这告诉他一声。
夜深沉,月如钩,寒风凛,风萧瑟。
张野半夜醒了心里烦躁,从床里坐起来想出去走走。但是通明睡得不安稳,两手两脚都紧紧地环着她,无奈的忙着解救自己的手脚,从通明身上爬出去。但是,屋内温度突然开始飙升,身下通明的脸颊居然以可以目测的速度泛出红晕。
奇怪的保持着床咚的姿势看了一下,突然就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眼睛再次看清东西的时候,通明正死死搂着自己,靠墙半蹲半跪在床铺之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自己把人给吵
醒了闹气起床气了?
张野抖着眼珠子慢慢上移,正好能看见他单手成决护在前面,紧绷着的下巴,紧抿的双唇,以及那一双绝对清醒的黑眸。
看到通明一脸凝重神色,感觉到环着自己铁箍般的双臂,张野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通明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是为了什么,而是在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轻身功夫如此不济,竟然连这么个睡着了把他拖走卖掉都不知道的家伙都能弄醒。
“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通明冷冰冰的,一听就是清醒的不得了,看起来人家根本就是没睡着。
张野回神,看看周围的情况。
只见屋中空旷之处,张野看到一个人影在虚空中慢慢清晰化形,好似幻灯片一般从空气中凭空浮现,最后化成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女人。
那女人飘扬着裙角飞在半空,一头黑发披散开来,月光下叫张野想起了那年看过的超级唯美的片子无极里的满神。端的是满脸的圣洁,只不过嘴角那一抹邪笑却道出了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可亲。
“竟能发现我,看来的确有几分本事,难怪有胆子勾引陶夭!”那女人看着通明,邪邪冷笑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张野只觉眼前景物好似玻璃被打破一般碎裂四散,下一瞬,自己与通明竟已经身处荒野之中。
如钩残月高悬墨空,周遭树干枯枝被寒风吹得咔咔作响,通明手里紧紧拉着被子抱着张野,一脸的纠结。估计是不知道是扔了被子打一架好还是抱紧了被子和张野省得自己冻坏了好。
张野看了看这个一点都不靠谱的保镖,瞪了瞪那女人落地之后就拖在身后的长尾,想起陶夭今天说过的话,基本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那女人目光直直瞪着通明,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喃喃道:“果然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怎么看也不如我,还是个男人,陶夭怎会看上你?!”
说着,一双长着尖锐指甲的手便缓缓移向通明的脸。通明也不闪躲,只是从被子包里伸出两根手指头画了个圈儿,弄了个屏障算是抵挡,这女人也不知道是谁请来的群演这么尽职尽责,向后加速运动了十几米才看看停下,转脸就又是一脸的怨恨。
张野想了想从领子里掏出一个木牌,正面雕“陶”,反面雕桃花,正是之前陶夭送给张野的桃木牌。
回想起当时陶夭一副世外高人未卜先知的姿态……
张掖一琢磨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被陶夭伤过心了来这里寻仇的,果然,一出手就看见那女人一脸的愤恨,连阴影都加强了不少。满腔愤恨的说:
“桃木令!你怎么会有桃木令!”那女人突然急速前行,在几步之外死死盯着桃木牌尖叫道。
张野自是没什么好办法回答,此时,张野也正迷糊着呢,也是深夜里没睡醒就被带到这么个古怪的地方,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情绪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听见远处飘过来个凉凉的声音:“果然是你在捣乱。”
一个素色身影从空气中慢慢浮现,轻盈漫步而来,神色清冷,正是陶夭。
“陶大夫?”张野平复了一下情绪淡淡的道,紧接着就被通明抱得更紧了,坦言看看他,甫一瞧见那苍白的脸色就开始心疼,把手捂热了护在他心口,触手果然一片冰凉,不禁被这一对儿弄得更生气了。
“阿!陶夭……”那女人见了陶夭,刚才还万分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大半,“你、你怎么来了?!”
看那神情,简直就是见了老公的小媳妇,张野甚至看到那她身后毛茸茸的尾巴十分讨好的摇了数下,又蜷起来了,就像是以前小白做错了事的时候一样。
“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还要胡闹下去?!”陶夭一脸不悦,走到张野二人面前,略一打量问道,“可否无恙?”
通明转了个身儿将张野牢牢挡在身后,一脸戒备瞪着陶夭。他也只是笑笑,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张野。
陶夭沉冰眸光在张野身上一扫,看见她脸色煞白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伤,脸色顿时又沉黑了几分,转目望向那女人,厉声道:“折兰,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怎可伤及无辜之人?”
“无辜?他哪里无辜?!”被称为折兰的女人一听就炸了毛,双目赤红,满面悲愤,“他勾引陶夭,就是坏人!我不过是小小教训他一下……这等小事……”
“小小教训?!小事?!”陶夭双眉一竖,目射冰光,“这数日来那些烦人的莺莺燕燕都是你弄来的吧,那些被你控了魂的人浑浑噩噩的时候若是做了什么事情,你叫他们以后如何自处!”
“呃……这个……”折兰脸色一白,垂头低声道,“那还不是因为陶夭你对他们那么好,我、我看不过去嘛……”
啧啧!
听到这里,张野已经全明白了。
感情这么长时间在野外受冻都是因为这两位——不对,是这两只妖怪——还是郎有情妾无意的两种妖怪打情骂俏造成的……
有没有搞错啊!
张野颇有无语问苍天之感。
“折兰……”陶夭不由扶额,“你都已经七百多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般?”说着,陶夭又摇了摇头,“我早跟你说过,你我二人不属同类……”
“那又如何?”折兰突然悬空贴近陶夭,裙角在夜色中划过一道虹色烟霞,赤红眸中波光粼粼,“反正我折兰天上地下只认准了陶夭,就算不同类又如何?!”
陶夭瞪着眼前无限魅惑的脸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猛一扭头,望向了张野。
折兰面色沉黑,顺着陶夭目光望去,但见皎洁月光下,通明俊逸面容宛若美玉,美不胜收,蒸腾怒气骤然升起:“都是此人,仗着一张有几分姿色的脸孔就四处勾引人!”
说着,身如闪电,直袭通明而去。
“莫要胡来!”陶夭脸色一变,紧随飞出。
通明眼神动了动,将张野推离自己,剑决直面冲向自己的折兰。
电光火之间,折兰手指已经卡在了通明的脖子上,而紧随折兰救人的陶夭,却是——挡在了张野面前。
嗯哈?
张野看着眼前的阵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陶夭一脸诧异,通明略显惊讶,但这都比不上折兰的惊异表情。
但见折兰定定望了一眼通明,又慢慢将目光移向陶夭,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张野身上,一脸不可置信。
“为、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喜欢这个人,为何……”折兰桃花红眸几乎崩裂,“难道,陶夭你喜欢的其实是那个无能的人类?”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诡异死寂。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通明。但见大妖一把打开折兰的手臂,气势非常的走到陶夭身边,黑着脸一把将张野扯了过来。
张野则是到了通明身边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看了一眼折兰,又回头望了一眼通明,最后看向了陶夭。
不是吧,如此天香国色貌美如花的两个美人陶夭你居然一个都没看上,而是,看上了我这么个芳心暗许给一块儿石头的颜狗,为毛?
看着俊男美女不能终成眷属,俊男俊男也是无缘无份的,张野那棵树一处挂群众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陶夭则是有些尴尬望了张野一眼,干咳一声:“张小姐,你莫要误会,陶某无非分之想,只是,只是觉得••••••”
陶夭脸红了,通明脸黑了,张野无奈了,折兰哭得更欢实了。
“怎么会……怎么会……”折兰一脸打击过度,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话。
陶夭却开始了解释:“张小姐那日一人行走于街中,我有是孑然一人新到此地,还以为••••••总之就是,陶某暗自心许,此生,除张小姐不去!”
一席话说罢,听得是张野两颊发烧,通明寒气发作,折兰一脸发晕,指着张野吼道:“就算陶夭你是桃树妖仙,也不至于认为这个••••••这个瘦巴巴的小丫头是你一辈子的伴侣吧!”
桃树妖仙?张野脸皮抽搐不止,琢磨着那些香味儿,瞬间明白过来了,合着自己是被那股寂寞的味道又成单身狗**气息吸引了。
“这位小姐,既然你不合陶大夫的心意,你又何必勉强?!”
一直默不作声的通明突然冒出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张野的错觉,一样是平平淡淡的语气,这句话怎么就透着一股浓郁的讽刺意味。
“你、你闭嘴!”折兰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说着,折兰身形缓缓飘到了半空,周遭妖风狂起,飞沙走石。
陶夭面色一变,身形一闪挡在了张野身前。
通明全身紧绷,如临大敌,抱紧了张野。
什么情况?难道这折兰打算召一道天雷还是祭出什么宝贝法器把我们几个给灭了?!
突然,就见那折兰掌中闪出一道耀目红光,待那红光消去,折兰手中出现一物,莹润如宝石,赤红如桃花,一看就知绝非凡品,只是那形状,怎么看怎么像那年地摊上被骗了八十块买回家一对儿的——
“猫眼儿?”张野失口叫道。
“绝凡珠!”陶夭却是叫出了另一个名字。
“绝凡珠,意绝情,你吞了它,万世冷心冷情。”折兰深深望着陶夭,用一种苦涩表情轻声道,“只要你吃了这珠子,便不会钟情于任何人,我就还是你唯一的女人,你我长相厮守,万年不渝。”
“你竟取来了族中异宝……”陶夭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看着折兰,“我不会吃的。”
“是你逼我的!”折兰一双如宝石灿灿的眸子溢满坚持,忽然眸中红光一闪,张野只觉眼前一花,眨眼间,自己就换了位置,竟是从通明身侧来到了折兰身边,更惊恐的是,还是无凭无依浮在半空中。
“张野!”通明双目欲裂。
“张小姐!”陶夭冰冷神情上首次出现了裂痕,“你莫要胡来。”
“只要你老老实实吃了这珠子,我便放了他!”折兰幽幽道。
陶夭长叹一口气,手掌超前一伸,那火红的珠子便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我吃就是。”
说着便一口吞下了那宛如珠玉的毒药。
“你果然喜欢此人……”折兰一脸晦暗,亮晶晶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好似失了魂魄一般。
他这一走神不要紧,张野只觉身体剧烈一晃,竟是毫无预兆从半空直直坠下。
“呀!!!!!!”张野尖叫声响彻云霄。
“张野!”陶夭惊呼一声,刚准备施法相救,突然面色大变,痛苦跪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身影犹如出水白练,破云追月而上,稳稳接住张野。
月华如水,天淡银河垂地,抱住张野的通明玉颜映皎,黑眸凝魄,衣袂飘飞如云,仿若仙人临世,竟是将那边两位正上演虐恋情劫的妖仙给比了下去。
“张野,你怎么样?”刚落地,通明便急急问道,一边问一边手忙脚乱在张野周身进行检查。
受惊过度的张野一回神就发现一双冷冰冰的手正在自己身上游走,无奈的扒拉他几下叫他松开自己,顺便把那不小心划过了禁区正在他身上肆意的制造鸡皮疙瘩的手拉出来。
月光下,通明的耳朵好像红得很不自然。
张野整理好衣服僵了片刻,正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气氛,突然,那边传来一声惨呼,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陶夭、陶夭!你怎么了?!”折兰一脸焦急叫道。
此时的陶夭,正跪在地上,满面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痛苦异常。
“陶夭,到底是怎么回事?!”折兰几乎要哭出来。
通明和张野对视一眼,慢慢走到两人身侧。
“莫不是那绝凡珠有问题?”通明推测道。
“怎么可能?!”折兰抬头呼道,“那绝凡珠乃是我族中秘宝,已经相传一千年……”
“八成是过期了……”张野继续合理推测。
“胡说!”折兰暴跳如雷。
“折兰,不关你的事。”跪在地上的陶夭慢慢睁开眼,有气无力道,“宁某今年正逢千年大劫,需戒斋一
年,在这一年之中,无论吃了何物,都会化去百年功力……”
“啊!”折兰惊坐在地,“那、那我岂不是害了陶夭?!”
“罢了,无妨……”陶夭闭眼道。
“陶夭,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折兰哭道,“要不我渡两百年功力给你!”
“唉——”陶夭叹了一口气,抬眼望了折兰一眼,“你若真是想帮我,就离我远一点……”
“啊?”折兰一愣。
“绝凡珠只是会在产生烦人情绪的时候灼烧经脉,你在我眼前弄得我简直痛苦不堪。”陶夭定声道。
折兰双眸绷大,两颗如珠如玉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那你就一个人去死吧!”说着,泪奔而走,竟是连法术都忘了用。
陶夭叹了口气。
通明和张野对视一眼,都颇有无语问苍天之感。
“那个……陶大夫,你没事吧?”张野上前问道。
陶夭看了一眼张野,露出一个虚弱笑容:“若是张小姐你肯让陶某在你腿上躺一会儿的话……”
“陶大夫仙人之身,想必并无大碍!”未等陶夭把话说完,通明就冷冷打断,拖着张野就走“别看了,我冷!”
陶夭看着二人离去背影,笑容渐渐消下,又望向林间深处,轻声道:“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说完,就慢慢起身,蹒跚向林子深处走去。
走向的,正是折兰离去的方向。
“诶诶诶”张野被通明捏痛了手腕儿,嚷嚷两声提昂下不走了“那陶夭也是妖仙,你不去帮一把不怕他日后记你仇啊!”
通明停住脚步,回首望了张野一眼。
“妖仙?即便是九重天仙,那又如何?”
月色下,俊朗青年眉目如画,眉宇间却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坚持和誓不退让。
张野立时呆了。
啧啧!这气势可真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啊!成了我也不说了,等你以后于千万人为敌,我可没本事双手变出百万兵来。
问题是他这话怎么感觉——好似——别有深意一样,听得张野眼皮子跳了两下。
通明望了一眼呆呆状的张野,突兀的笑了,回身径自前行,张野被甩在其后紧追慢赶。
银月冬晚,密林风悄,一前一后的两人身形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倒影濯濯,好似两人并肩而行。
妖仙又如何?九重天仙又如何?
呵呵哒,熊孩子真是不让人放心,时刻都要有人打屁股才能明白人际关系多重要。该不是上山几百年别傻了吧!
立春刚过,初暖乍寒,山下小镇中出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第一件,之前时不时发生的大姑娘围堵宝和堂事件突然销声匿迹,令众单身男性及家长庆幸不已;
第二件,神医陶夭突然不告而别,令众百姓惋惜不已;
第三件,横穿西河河畔的桃花在一夜之间竞相绽放,十里红香,堪称百年奇景,令众百姓惊喜不已。
尤其是在这西河两岸,万枝丹彩,树娇漫红,观景赏花的百姓络绎不绝,人头攒动,堪称一时胜景。
而就在这赏花观景的人潮之中,却有两个异类。
汴河畔桃花林一幽静之处,因为桃树密集,又无小径通行,所以向来人迹罕至。
可在今日,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以为是一览尴尬,绞着手指头满身不舒服的张野,另一位是一如既往一身洁白道袍不染凡尘的通明。此时,两人站在无限烂漫的桃花林中,脉脉相视,情形与其说……暧昧,不如说——诡异。通明一脸踌躇,欲言又止。张野偷眼观望,额头冒汗。
二人就这般干巴巴对立了足足一刻钟,终于,还是张野定力不够,一咬牙,一跺脚、率先开口道:
“那个,通ing你有事儿就说,我在这花丛里有些不自在。”
“啊?”对面的通明明显一怔。
“诶亚,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张野说出第一句,后面话就顺溜多了,“你有事就赶快说,没事我就走了,我还有一堆事儿没干完呢,而且小白都好几天没出来玩儿了跟我闹脾气呢!”
说着,张野一抬头,直直望向通明“今年过年你要是不想跟我过就干拐回家,明天晚上就是除夕了,我本来都是说好了要带小白去江南看那边的烟花游船的。”
“……”
通明愣愣看着张野,俊颜有些隐隐僵硬,嘴角噙着的温和也不见了踪影,半晌才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张野你••••••你误会了……”
“误会?”张野歪头不解。
“我是想跟你解释,那晚……”
“哪晚?”
通明薄唇张了张,却是没了声响,反倒是一双耳朵有了发红的趋势。
啊啊啊啊!到底是怎样啊!
你一个大男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干嘛这么罗里吧嗦吞吞吐吐犹豫再三,你该不会是这几年在山上被人开了**吧!那也好,省的••••••算了吧
张野几乎崩溃了,想起这许多年的种种,觉得自己此时一身短打的样子实在是不堪。
“这人真是磨叽,要说什么赶紧的,我还赶时间呢!”
突然,一个声音从半空中飘来。
二人大惊,同时抬头。
只见晴朗蓝空中,慢慢浮现一人,毛尾摇摆,白裙飞扬。竟是之前把张野通明二人折腾的鸡飞狗跳的妖仙折兰。
“你、你怎么又来了?!”张野惊呼。
“我高兴,你区区一个凡人管的着吗?!”折兰一扭头,硬邦邦的话刚说了半句,突然,一只手从半空中出现,拧住了折兰的尖尖耳朵。
“折兰,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顺着那只手臂,一脸清冷的陶夭也冒了出来。
“二位此来有何贵干?”通明冷气飙出。
“就是、就是,你们又想干什么?”张野一脸烦闷的道。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要不是——”折兰一脸不悦,可惜耳朵却被陶夭捏住,无法发作。
“折兰!”陶夭皱眉。
“好、好嘛……”折兰垂头,半晌才别别扭扭挤出几个字,“你们觉得这桃花怎、怎么样?”
“啊?”张野和通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们这桃花好不好看?!”折兰一副暴躁的模样。
“呃,挺好……”张野愣愣回道。
“那好,那我们可就两清了啊!”
折兰闻言,立时展颜一笑,霎时间,媚意如雾,魅色无边,衬得两岸妖娆桃花皆无颜色。
张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果然是个妖孽!
通明撇了一眼张野,皱了皱眉,又朝折兰道:“阁下何意?”
“这都不明白?”折兰皱着脸道,“你这人可够笨的,我不就是、就是……”
说着,折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不知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突然一抬脸,两颊俏红,硬声硬气道:“就是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嗖一转身,在半空中消失无踪。
留陶夭一人停在半空,愣了愣,才慢慢从空中落至展、金二人面前,满面歉意抱拳道:
“折兰年纪还小,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七百多岁了,还小?!
张野心里暗暗吐槽,这人的年纪都地上自己来来回回几辈子的总和了。
“其实,这满河桃花盛开,皆是折兰施法所为。”陶夭继续解释道。
张野和通明对视一眼。
难怪这桃花开得这么诡异。
“折兰是想以此向百姓致歉。”陶夭微微一笑,“只是他脸皮太薄,说不出口罢了。”
通明和张野这才明了。
“原来如此——”张野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想不到这狐狸精还算有礼貌……”
“烦人的女人你说谁狐狸精呢”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张野的脖子根后头突然冒出。
“哎呦呦!”张野一个激灵跳出老远,瞪着突然冒出的折兰怪叫道,“你干嘛神出鬼没的吓死活人啊!”
“你眼睛是瞎啊!”折兰双目放火,面容扭曲,“我哪里像那些不要脸的狐狸精了啊?!我是狐仙!狐仙!”
“狐仙?”张野眨眨眼。
“原来阁下是狐狸精。”通明淡然冒出一句。
张野猛然扭头望向一脸稳重的通明。
哦,MR.僵脸,您是在吐槽吗?
“不对!额,好吧我就是”折兰十分纠结的地点了点头。
“哦——”张野强忍住笑,朝折兰抱拳,“狐狸精啊,失敬失敬!”
折兰一脸纠结的点了点头。
张野几乎要喷笑出声。
啧啧!咱还第一次见到自己被称作狐狸精还这么淡定的人,哦不,妖怪呢!
不过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啊!
话说一个狐狸精花了好几百年去追一个桃树妖仙——也就是个树桩子,竟然失败了……
这可真是……真是一段佳话啊!
陶夭看着三人一唱一和,不由有些无奈抚了抚额头。
“折兰,时间已经不早了……”
“好,陶夭,我们这就出发。”折兰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二位,我们就此先行别过。”陶夭抱拳告辞。
“不送。”通明抱拳还礼。
“陶大夫,有空回来玩啊。”张野抱拳。
“陶夭不会回来了,我不会让陶夭再见你的!”折兰恶狠狠道。
陶夭叹了口气,一把揪住折兰的耳朵,朝二人一点头,一旋身,二人身影慢慢淡化消失。
“哎呀,这俩妖孽总算是走了。”张野抹了抹汗,望向通明,“对了,你刚刚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通明望着张野,顿了顿:“那晚我,我其实……”
“他是想说,我去找你们那晚,他根本就没睡,是一直醒着的!”折兰声音从半空中飘出,“哎呦,陶夭,别揪我耳朵了,我不是看这人说话磨磨唧唧的着急嘛……”
折兰的声音渐渐远去。张野目瞪口呆瞪向通明。通明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别过脸。
“哦~那狐狸精刚刚说的可是实情?”
“……”通明变化出来的一双耳朵红色素开始上升。
“也就是说从我开始动弹你的胳膊腿儿到怕你身上看着泥••••••”张野有些语无伦次。
通明腰身笔直得有些僵硬,周遭温度开始上升。
“哦••••••懂了,你是说和我睡不习惯了是吧!”
通明身形一顿,慢慢望向张野,神色古怪。
张野愣了愣,心思一转,立即明白了,赶紧又补上了一句:
“你放心,明儿个我就带小白下江南了,你自己睡那屋子里过冬的东西都齐全。”
通明垂下长睫,暗叹一口气,顿了顿,抬起双眸,黑眸冷烁。明明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总是说不出口呢?
看看千年自顾自走了的张野,他没敢追上去,只是等了一会儿才跟到张掖家里。看着已经开始收拾经历的笑的花儿是的张野,摸摸自己胸前的长条盒子,暗淡的离开了。屋里的人没有察觉,只是一样样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多时出了汗,一擦缺乏下汗水已经躺了满脸。顿时崩溃的蹲在地上,孩子似的捏着那条绣着桃花的手帕哭。空气里有开始泛着淡淡的桃花香,张也觉得,跟着那倒霉的桃树好像比现在要好的多了。看看被摆在自己梳妆台上的唯一一件东西,不进后悔怎么没狠下心甩了这个冷心冷请的大蟒蛇跟人家会开花的温柔男子走。想了想把手帕和那小鸟放在一起装进了一个自己早年绣的粉色荷包里,塞在了自己小小包袱的最上面。
门闩轻轻响了几声,街上驶过一辆马车,张野走的也真是寂寞。通明还一直想着张野说的明天才走呢,这时候在外面走来走去的,竟是擦肩不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