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出了科室的门, 她感觉天塌了一样。

明安龄还什么都不懂,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我的病很严重吗?”

看着还这么小的女儿, 明昭意的眼泪猛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坏?

她只是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小女孩, 为什么从小就要承受这些磨难呢?

先是没了爸爸,放在外婆家疏于照顾总是生病,好不容易有条件把她带在身边,也因为她遇人不淑,害安安差点丢掉。

明昭意蹲下来,不想让女儿看到她的脸便抱着她,她想说没有那么严重,可是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一个热心一点的大妈, 走过来问他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忙?

明昭意起生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女儿走出医院。

他们没有立马回家, 而是在外面找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缓了一下。

今天的天阴沉沉的, 下雨也下不下来, 天上都是乌云。

周围的绿树密集,要是以前看了心情会治愈,但今天却觉得异常的压抑。

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接受女儿得了肝衰竭这件事。

她想不通安安为什么要受这么多苦, 为什么生病的不是她。

明安龄安静的坐在她腿上,也不说话,即便她很好奇。

看着女儿这副乖巧的模样,明昭意的心疼得像是被割了一块一样, 疼得手脚发软, 难以呼吸。

手机电话响了, 是钱柔。

明昭意看到备注,眼神阴沉跟黑面罗刹一样。

她问医生为什么安安会得肝衰竭,明明他们家族没有这个病史,孩子生出来也是健康的,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医生说是药物导致的肝脏中毒,肝细胞大量坏死。

明昭意想说怎么可能呢?她的安安一直很健康,也很少生病,即便生病了,吃的药也都是医生开的,不会乱吃。

医生说检验报告确实显示是药物中毒,问她孩子是不是有段时间经常生病,导致那段时间用药过多,毒素在体内蛰伏,现在才出现问题。

明昭意下意识的想否认,孩子是她带的,她能不知道吗?安安基本上是没生过病,即便偶尔出现小感冒也很快就好了。

可忽然,他脑中想到去年安安在钱柔家里住的那段时间。

在那半年时间,安安经常生病,那次回去还看到过他们给安安喂了成人药。

这只是她看到的,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他们给孩子乱吃多少药,有没有按照剂量吃都是一个未知数。

“医生,像两岁多的小孩,吃成人的药,是不是也会中毒?”

本来态度还很温柔的女医生,听到她问这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预期严肃,“即便是给儿童专用的药,也得在剂量之内,超过剂量都是有毒性的,更何况是用成人的。”

明昭意听了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安安有她这个妈妈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就为了每个月能存两千块钱,她坚持出来工作,却把女儿一辈子都害惨了,如果一直是她带着,那根本就不可能有现在的事。

明昭意回过神,直接把电话挂了,没一会儿那边又继续打了过来,明昭意把手机直接关机。

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指责任何人了,她牵着女儿站起来,现在这个状态开车太危险了,所以打了个车直接回去,带着女儿好好玩了一天,明天再去给安安办住院手续。

晚上她收到赵瑶瑶发来语音,告诉她明家乐在高速上出了车祸,当场车上的人都死了。

“就连死还要拉人下水,撞到他的司机真倒霉。”

听到他们的死讯,她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一种畅快之感。

那边的人仿佛仿佛跟她也是一样的情绪,“没有拉人下水,明家乐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酒,开车前我跟他说我来开,他还说我多管闲事,把我臭骂一顿,说他没有醉。”

赵瑶瑶还不知道明安龄生病的事情,发完这段话,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办丧事。”

“不去了,安安生病了,明天要住院?”

“什么,安安怎么生病了?什么病这么严重?”竟然还要住院。

“是肝衰竭。”

明昭意把医生说的并且跟赵瑶瑶复述了一遍,赵瑶瑶听后哽咽的大哭起来,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意,是我害了安安。”

她想起安安住在她家的那段时间,因为生病被他们嫌麻烦,有一次明松烦了,直接把大人的药喂给安安吃,安安那次好的很快,之后安安每次生病,他们都不把安安带去看医生,都是自己拿药给安安吃吃的,还都是大人的。

赵瑶瑶当时就觉得药不能乱吃,她自己给安安喂航航以前吃过的药,但因见效慢,还被明家乐骂了一顿不准她管这些事。

她哪里知道乱吃药的后果会这么严重,要不然就是被打,她也不会让安安吃大人的药。

“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怪他们。”

明昭意知道赵瑶瑶在家的话语权一直都不重,明松他们坚持给孩子乱吃药,她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他们都走了,你给的那些钱我看看还剩多少,我查查到时候转给你,之后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钱你不用还,现在不缺钱,担心的就是即便有钱都没办法治。”

明昭意叹息一口气,现在钱都是最小的事,再不济,卖房卖厂都能凑到钱,最担心的是安安的病能不能治好。

那边人也沉默,“好,我先不打扰你了,有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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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大顺像往常一样,一上班就过来给宣元青送文件,再顺便把昨天他处理好的都拿回办公室。

自从跟明昭意分开后,他就不喜欢一个人呆在过于安静的地方。

VIP病房隔音效果极好,门一关上基本与世隔绝,所以大部分时候宣元青会把电视打开,声音不大,有人说话就行。

“这些不够,中午再拿点过来。”宣元青看着大帅报过来的文件说道。

“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高强度工作。”

大顺以前觉得古装剧上那些说思虑过重而生病的,都是剧情需要,看到他家宣总这副模样,他才知道还真有这事。

明明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就是好不了。

宣元青自嘲的勾起嘴角,“投入工作,我心里还舒服点。”

大顺听了这话愣在原处,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忽然听到电视台的新闻,说昨天到当凌市的高速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车内五人无一幸免。

这也太惨了,大顺微微侧过头,往电视机那边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呼吸差点凝固了。

“怎么了?”宣元青看他瞪着大眼睛,半天也不说话。

大顺指向电视机,“嗯,那是不是夫人的爸妈?”

宣元青定眼一看,还真是,不仅钱柔让他们甚至明家乐也都死了。

他拿出手机赶紧给明昭意打个电话,问一下什么情况,没有意外,像往常一样,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他又打了过去,一般来说打一次明昭意会挂断,但第二次基本会接,因为她会担心他坚持打电话是因为言言有事。

“你在哪里?”

宣元青语气焦急,明昭意以为是有什么事便直回道:“在家,怎么了?”

“那你等着,我过去找你。”

不得明昭意开口,宣元青率先挂断电话。

助力大顺开车送宣元青过去。

他很担心明昭意,虽然他认为那几人对明昭意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好,但既然她愿意和解,他也乐于支持。

现在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小意应该非常伤心。

“是有什么事吗?”看到宣元青过来,明昭意直接问道。

他很少这样着急忙慌的,甚至不等她挂电话,他就提前挂了。

宣元青握着明昭意的双臂,紧紧地盯着她看,她看起来脸色很差,大概真伤心的。

“爸妈的丧事,我陪你回去吧。”双亲一下子去世,心里太痛苦,他不敢让她一个人回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明昭意眉头皱起,推开他的双手,冷漠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回去了?”

宣元青站在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不想我陪吗?”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于是立马解释道,“我不是想缠着你,小意,我只是担心你,这副样子出门很容易出事。”

“听不明白吗?我没打算回去给他们办丧事,还有我现在很忙,如果没有事的话,麻烦离开吧。”

宣元青这才注意到,明昭意确实在收拾东西,他目光一紧。

悬下的双手上面青筋凸起,他的喉咙都在隐隐颤抖,他很想上前控诉,控诉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离开,这几天他不是没有过来打扰吗。

但最终他还是忍下了,只好声好气地哀求着,“你要离开这里吗,小意,我以后不会天天像以前那样过来骚扰你,别走行不行?”

明昭意现在已经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大顺站在门边,目睹着这一切,眼睛瞪得极大,一直知道宣总很爱明昭意,但第一次亲眼见她这么卑微。

这还是他们那个在商界翻云覆雨,不可一世,一生高傲的宣总嘛。

“夫人,现在你就别说气话了,宣总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要回老家哪怕不想宣总陪着,让其他人陪着也好。”

大顺觉得明昭意不可能不回去,她只是不想让宣总知道罢了,他做事向来只分寸,但这次忍不住越界,他真的看不下去明昭意这么糟蹋他们老板。

明昭意放下手里的活,有些烦躁的说,“我不都跟你们说过我不回老家办丧事吗?”

“为什么不回,是推迟了吗?”宣元青问道。

明昭意扬起一边嘴角,眼里都是恨意,宣元青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办丧事,我恨不得他们下地狱,如果不是他们,安安就不会得肝衰竭。”

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明昭意低了下头,泪珠子直接滴到了地板上。

宣元青足足反应了五秒钟,回头看大顺同样震惊的表情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医生怎么说?”

“今天住院,观察几天才确定治疗方案。”明昭意淡淡地回道。

宣元青上前一步,握着明昭意的手,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找来世界顶尖的专家,一定会治好安安的。”

明昭意看着他点了点头,宣元青的财富地位可以接触到更好的医疗资源,现在感情那些纠葛已经不重要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治好安安的病。

回去后,宣元青立马用自己的资源确定好世界上治疗肝衰竭最好的医生,并且与医生约好过来的时间。

或许也是因为没时间悲春秋,宣元青的病自然而然的好了。

明安龄住到医院最好的病房,明昭意几乎每天都陪着。

星期五专家会诊,宣元青找来国外的医疗团队,跟国内的顶尖专家,一起为安安看诊。

明昭意看了这些人,觉得希望多了几分,但没想到,检查看诊之后,医生却对她说了一个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安安要换肝。”

坐在椅子上明昭意听了这话,差点没晕过去,宣元青见她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连忙安慰道:“小意,现在医疗技术发展的这么好,你不要太悲观。”

其实他对这个病也没什么了解,也知道即便是医疗技术很先进发达,但还是有人会死于疾病。

明昭意什么也没说,看着医生让他继续说。

“我会在市面上看看有有没有合适的□□。”顿了一下,金发碧眼的国外专家又说了一串,旁边翻译对明昭意说道,“家属也可以捐肝,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做各检查看一下,看看你女儿能不能用你的肝?”

明昭意面容松动,眼里再次升起了希望,可不等她开口旁边的宣元青立马阻止,“不行,你肯定不行。”

“还没检查呢?”

“你要把肝移植给安安的话,以后身体出事了,可怎么办?”

明昭意眉头拧起,怒从心起,反驳道,“我只是身体不好,安安没有合适的肝会死掉的。”

“我会想办法帮安安找到肝。”宣元青目光紧逼着他,即便他生气,他也不想退让,“一定不会让安安出事的。”

“我先去做个检查,做两手准备,你也不要再劝我了。”

明昭意一脸的不奈,医生都说要尽快了,如果市面上没有合适安安的肝,她的又合适,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放着女儿不管。

明昭意跟着护士出了办公室,宣元青随后也出去了,但不是去追明昭意而是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的肝不合适就罢了,如果合适也要改成不合适。”宣元青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全是冷意,即便小意知道之后会恨他,但他也没办法让她去割自己的肝救人。

院长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同意了。

他知道他们的关系,也知道像宣元青这样的人向来冷漠,对妻子可能是有爱,但妻子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所以肯定不希望自己爱的人牺牲健康去救一个陌生人。

沙发上的宣元青睫毛长又浓密,往下垂了几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被挡住,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

院长吹着茶杯里的热茶,喝了几口,开始跟他吹嘘医院的医疗。

也不知说到哪里,宣元青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给我也安排一下,看看我的肝合不合适。”

院长一脸疑惑,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他身子往前倾了几分,严肃的问,“宣总,你别开这个玩笑。”

宣元青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全身散发着王者一般冷漠又尊贵的气息,他直视着院长的眼睛,缓缓地开口,“我没开玩笑。”

院长又反应了一会儿,自作聪明的猜测道:,“哦,宣总是想走这个流程,让夫人知道你的心意?”

“这事我自然会让她知道,捐也是真捐。”

院长不可置信,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明明一开始还不想让夫人去捐肝,现在他竟然要自己亲自去,这玩的到底是哪一出,难道那个小女孩是也是他亲生的?

宣元青站起来,一双傲人的长腿引人注目,他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衣角,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检查报告出来了,明昭意坐在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发呆。

他们的血型不匹配,没办法移植,一开始她还猜测是宣元青做的手脚,于是瞒着他在另一家医院也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她同样的答案。

明昭意眼底青黑一片,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之前红润有肉的脸颊,此刻苍白消瘦。

她看着人来人往走廊的行人,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哀愁。

她捂着脸,闭着眼睛,捏着眉心,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她的肝不合适,那么只能等待合适的肝。

可医生说越早做越好,她真的很怕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让安安受这么多苦。

手机响了,明昭意翻开一看是宣元青。

“喂”

“你在哪?”

“外面。”

“你别难过。”

“怎么会不难过呢?”明昭意有气无力的说,像垂死之人的声音。

那边停了几秒,就在明昭意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对面的人又说道,“我也去做了检查,看看我的肝适不适合安安。”

明昭意听到这话,立马坐直了,“真的吗?”

“真的,开心吗?”

“开心。”说完,明昭意恨不得咬下自己的嘴巴,她拧着眉头赶紧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会阻止我去检查吗?”

他等了一下,那边的人不说话了,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打电话给明昭意他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但真的听到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他,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他的身体安全吗,一句阻拦的话都不说。

手里的检查报告被他捏出一道深深的印记,其实,他已经检查好了,医生说他的□□可以移植到安安的身体上。

刚才院长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面带笑容。

“宣总,你可以不用捐肝了,李主任说在市面上找到合适的安安的肝。”

有钱人谁会想牺牲自己的身体,所以听到这个消息,院长立马跟宣元青说了,但对方的反应跟自己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宣元青把手机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对着院长缓缓开口道,“这个消息别告诉小意,用我的肝。”

“什么?”院长瞪大眼睛,他年过半百算是什么事情都见过,但宣元青的话让他十分诧异。

有钱人最在乎的不就是身体吗,他甚至见过一些有钱人花在身体上保养的费用一年就要几千万。

现在他明明可以不用牺牲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坚持捐肝?

宣元青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起身对院长说,“等小意回来让医生开个会,一起商量什么时候做这手术。”

明昭意回到医院,护士让她去一趟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告诉他,有合适的肝可以安排手术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明昭意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反应。

“你很幸运,我还以为要晚一段时间。”

明昭意拿出一张纸,擦了擦眼泪,“能见捐肝的人吗,我真的很谢谢她。”明昭意说到后面又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就是他。”医生用眼神示意坐在明昭意旁边的宣元青。

明昭意的泪水一下子止住了,她偏过身子,双唇微张,看着宣元青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宣元青回看着她,就那样等着她主动说话。

“你真的愿意捐肝给安安吗?”

“不捐的话,我压根不会坐在这里。”

“谢谢。”

明昭意百感交集,不管怎么样但还是很感谢宣元青出手相助。

一切准备妥善,最终手术也很顺利。

观察几天后,医生说两人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基本跟以前生活没有什么差别。

于度然知道这些事情还是在他们手术做完的第三天。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们说?”

“我自己烦就行了,而且现在已经结束了。”

于度然跟陪着她一起去缴费,“所以,真的是宣元青给安安捐肝的?”

明昭意嗯了一声,两人陷入沉默。

缴费回来,遇到负责他们病房的护士,急忙忙地拉住她说,“808病房的病人说他饿了,非要你去喂饭。”

站在一旁的于度然嗤笑一声,“他还真能作,都病了,更作了。”

明昭意无奈的笑了笑,对护士说道,“嗯,我知道了,我先把单子放回去再去那边。”

“我帮你送回去吧,正好看看安安有没有醒。”

明昭意也没犹豫,直接把手上的单子交给于度然,“那好吧。”

一打开病房的门明昭意就闻到饭菜的味道,男人靠在**,打点滴的时候还在翻看着文件。

“吃饭吧,别看了。”

明昭意把文件收起来,放到一边,把饭菜搬到小桌上。

她喂一口宣元青乖巧的吃一口,两人的话都不多,很快,这顿饭就吃完了。

明昭意拿着湿巾给他擦着嘴角还有手。

“我可以下地走路了。”

“嗯,医生说你恢复的也挺快的。”

“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吧。”

正在收拾剩饭剩菜的明昭意手停了下来,咽了下口水,小声的回答,“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几天我不说,你还真的什么都不提,非要跟我装傻到底是吗?”

宣元青目光森然,即便病弱,但身上那股王者之气,依旧让人难以忽视。

“我没装傻,但不结婚不行吗?”她有点心虚。

“不结婚,我捐什么肝?”宣元青握住明昭意的手腕,但轻松被甩开。

明昭意看着他被甩开的手,有些不敢相信,不准确来说是有些不适应。

他身子真的虚了很多,以前他握住自己的手,她用全身的力气都挣脱不开,最后还会在她手腕处留下明显的红印。

看着男人消瘦的面容,明昭意心里也不好过,他从来没有明说,但心里也知道他的目的,只是现在就结婚,她确实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你这是道德绑架。”说这话的不是明昭意,而是刚进来的于度然。

她站到明昭意的身后,仿佛要给他力量。

病**的男人听了这话,勾起浅浅的笑容,理直气壮的回答,“不然呢,我是商人,不是圣人,成全她们母女俩过好日子,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舔伤口吗?”

“你让我想想吧。”明昭意小声地说道。

“不行,我明天就要去,不今天,今天民政局还没下班。”

一开始他并不是很急着要去领证,他还想等恢复好了,到时候再穿好看一点的衣服,跟她一起领证拍照,但现在看她这个态度,他等不及了。

宣元青的话在明昭意看来,就是小孩在无理取闹,“我又不会跑掉,你在这里先好好休息,这些事也不是小事,以后慢慢再谈吧。”

其实她现在心里很乱,这几天因为照顾他们,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事。

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开了病房,于度然也跟在她后面一起走了,只是才到门口时,她就听到后面的说话声。

“大顺,去我家酒窖给我拿瓶酒过来。”

明昭意回过头,见他拿着手机在那里打电话。

“你别这样行不行啊?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吗?”明昭意微微有些怒了,过去夺走他的手机,对电话里头的大顺说不要拿过来。

“你是我什么人,需要你来管我。”

“你别闹了,行吗?”

“我没闹,我失恋了,想喝点酒不行吗?”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谁都没有松口,明昭意一言不发的走了。

“他真的是太幼稚了,喝酒最后伤的是谁的身体?我就不信他真的会喝这酒。”

出了门,明昭意就忍不住跟于度然抱怨着。

但这次于度然没有像以前一样附和着她,而是说道,“他可能真的会喝。”

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人差点撞上明昭意。

“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连一个肝都能牺牲,更何况是喝酒。”

于度然看着她,眼神复杂,忽然有些感慨,感情有时候真的没办法非黑即白吧。

牺牲自己的健康换了一段感情,放在别人身上还有可能,但发生在宣元青身上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为零的几率还是发生了,于度然想象不到宣元青到底有多爱她,错事对事都做过,又狠又绝,即便是对自己也是如此。

明昭意还是没有回去,但不可否认于度然的话一直在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直到半个小时后,大顺打电话让她去拦宣元青喝酒,明昭意才慌张的跑过去。

“你过来干嘛?照顾你女儿就好了,管我死活。”

说着,宣元青又想把那酒拿过来。

明昭意从他手里把酒夺走,叹了一口气,“结婚吧,明天就去,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宣元青掀开被子就要下地,“不行,现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