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小区家家户户亮着灯,外面很安静…

当直升机出现在他们小区的上空,噪音格外得, 甚至有些人都受不了直接拉着窗户开骂。

“谁TM的大晚上还开飞机。”

“装x嘛, 白天不够你装的,现在十点,十点啊。”

“是来捉奸吗,地上跑的都赶不及,还得弄个飞的?”

明安龄刚睡觉就被吵醒,翻了个身不满地问,“妈妈,什么车子声音这么大?”

明昭意拉开窗帘就看到半空中的直升机,心道:半夜开直升机过来扰民, 真不是脑子有病?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是人下来飞机走了。

就在他们准备再次入睡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妈妈, 会不会是坏人?”明安龄抱着明昭意的胳膊, 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问。

“不怕, 妈妈先去看看,你在屋里不要出来哦。”

说实话,明昭意也有一些忐忑, 虽然这个小区很少有安全问题发生,但这么晚,谁会敲门呢?

如果是朋友也会提前联系他的。

那透过猫眼往外看,瞬间松了口气, 是宣元青!

随后被吵醒的怒火又从心里冒出, 开门质问道, “大半夜的,你过来做什么?”

门一开,宣元青伸着头往屋内看,因为来的匆忙,理由都没想好,明昭意问他,他也只是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什么。

明昭意见他这个样子,也懒得浪费时间说什么,直接门一关。

宣元青眼疾手快将门挡住,甚至还趁机侧身进去。

“你过来到底要干嘛?”

宣元青根本不听明昭意的话,先扫了一遍客厅,没有人,接着又从房间看起。

一个房间堆着杂物,另一个房间睡了明安龄,看到来人明安龄开心的与她挥了挥手,但很快看到宣元青后面的明昭意,手立马又收了回来。

“你想找什么?”如果现在还看不出宣元青的目的,那明昭意也是白活了。

虽没有看到之前说话的男人,但宣元青并没有完全放下心,不禁默默猜测,他们是已经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宣元青就是想装绅士,都装不了,直接问道:“你跟那个男人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男人?”明昭意下意识地回问,她眯起眼睛,回味过来,“你这么突然过来是以为我家里有男人?”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拧着眉头气呼呼的问,“所以刚才外面的直升机是你?”

宣元青心虚起来,从明昭意开始反问他的时候,就知道是他误会了什么。

明昭意见他这个样子就更生气了,她把明安龄房间关起来,宣元青跟在她后面去了客厅。

她有很多话要说,可对上宣元青那张脸忽然觉得说什么话也是白搭。

那些道理难道他不懂吗,只是他太过于偏执,不肯放过他也不放过自己。

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漂亮的眼眸全是疲惫,“你要再这样的话,我想我会考虑换一个城市生活了。”

她知道,即便她换一个城市宣元青也能找得到,但他的公司在当凌市,不可能真的有大把时间往其他城市跑,到时候距离太远,能坚持一个月,一年,他能坚持两年吗?

宣元青眼神一紧,呼吸沉重了几分,好一会儿,凸出的喉结滑动了动。

“到底怎么样才能重新在一起?小意,只要你提出来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做到。”

分开的几个月,他真瘦了很多,眼底一片乌黑,胡渣出来。

明昭意看着他有些出神,心里轻轻感叹着,原来的他向来注意形象!

纵使如此,还是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应该清楚,有些事情永远无法弥补,因为言言我不想跟你撕破脸,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清的话,我恐怕就没有办法跟你好声好气的说话了。”

在确定是他把安安丢掉的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他死,他哪来的脸还想继续在一起,真是可笑至极。

还能这样平静的与他说话也都是看在言言的面子上,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宣元青回去生了一场大病,人又消瘦了许多。

躺在病**的那几天,他无数次的在思考他跟小意未来到底该怎么办?

他知道他应该放手,可最大的问题,是他做不到。

周舒婉夫妻俩听到儿子生病,第一反应是过来看,后来知道儿子是因为明昭意,颇为有些恨铁不成钢,午饭都没吃,直接赶到医院。

当然不是为了安慰他,而是为了去骂醒他,一个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生病了,说出去他们都觉得丢人。

保镖站在门口,他们认出周舒婉,没拦着,让她进去了。

“还病着呢?”人还没进去,冷嘲热讽的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宣元青躺在**,听到说话声动也没动,望着窗外。

周舒婉走近,看清楚病**的儿子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才多久没见,状态差的不像话,像生了大病的人一样。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元青,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舒婉少见的温柔起来,儿子现在这个样子,纵使她再生气,也实在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妈”宣元青看着窗外,因为不怎么说话声音有些低沉,“我做的事是不是真的难以原谅?”

周舒婉瞳孔放大,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印象中,她这儿子跟她聊家常,说自己烦恼的时候还是在小学。

惊讶的同时又有点受宠若惊,用受宠若惊这个词可能有点夸张了,但回宣元青语气控制不住地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其实她也想跟儿子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以前因为他的教育方式,又或者是由于工作而过于疏忽他的缘故,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大了。

现在儿子主动给他机会,她生怕说错一句话。

“对母亲来说,这种事确实有点过分,但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只要好好悔改,你们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有时候想通一件事,就在那一瞬间,周舒婉也是一下子就释怀了。

儿子既然真的喜欢,那就随他吧,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真正喜欢过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家现在什么也不缺,联姻也只是锦上添花,儿子开心最重要。

况且那明昭意她也调查过,清清白白的普通人,品性也挺好的,能被她儿子喜欢也是她的造化。

“等这么久了,小意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

最初他也以为自己表现出悔过,再多哄哄小意,他们又能重新在一起。

但时间越久他越意识到小意的坚定,他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围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扔掉安安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被感情宣判死刑。

甚至就连他自己理智上,他都觉得放过小意,是对的。

所有的道理他都清楚,可无解的一点是他还爱小艺。

“要不我帮你去劝劝?”

周舒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竟然说出这种话,但既然开口了,儿子也不肯放过她身上那一点点的微弱希望,她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她换了一身较为家常的衣服,看起来不至于盛气凌人,手里提着果篮,按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过来。

她猜想是不是小意看到她不想开门,来都来了,也不能不见面就回去,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她直接敲门了,“小意,在家吗?”

大概过了五秒,门被打开,但没看到人,往立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就在她感到诡异的时候,她听到底下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喊声。

“奶奶”

“安安”她惊讶地喊道。

“奶奶好。”小女孩很可爱,皮肤很白,眼睛睁得大大的,语调落到老长。

周舒婉见过她,但从来没有正面打过招呼。

“你妈妈呢?”

“妈妈出去买东西了,奶奶请坐。”

明安龄把她带到沙发上,她还很小,明昭意很少跟她抱怨大人之间的矛盾,所以明安龄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只觉得这个奶奶很严肃。

原来明昭意不在家,刚才按门铃没人开,猜测她是听大人的话,不给陌生人开门,后来是听到她说话知道她是熟人才开门。

他摸了摸明安龄的小脑袋,少见地称赞人,“真是聪明的孩子,那你一个人在家干嘛呀?”

“画画”

明安龄小跑起来去他的房间把刚才画的画拿到客厅茶几上,高兴的跟周舒婉分享。

“奶奶,这是我画的。”

周舒婉瞄了看了一眼,看起来还不错,尤其是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嗯,画的可真好,长大了是不是想做大画家?”

明安龄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想做大法官,妈妈说做大法官可以抓坏人。”

周舒婉笑容僵在脸上,忽然就说不出话了,她想起她儿子做的那些混账事儿。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明昭意回来了,看到周舒婉的时候一下子警惕起来。

周舒婉也没绕弯子,直接进入主题,“宣元青做的那些事我后面也知道。”

“宣总过来是为了?”

“元青生病了,我很生气他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可后来看到他那张脸,我实在骂不出来,你知道以他的条件从来不缺比你还优秀的女孩,但他就是爱你,小意经过这件事,我想他以后再也不敢怎么对安安不好,所以你能原谅他那一次吗?”

明昭意气笑了,心也真的累了。

“你也是妈妈,如果宣元青小时候被人扔掉,你能原谅得了那个人吗?”

“如果我说会原谅我自己都不相信,可他是我儿子,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爱一个人,我不想他难过,只要你开条件,我都能帮你达成,哪怕给股份给安安。”

“你不想他难过,但可以牺牲别人,让别人难过是吗,给股份,呵,你们母子俩还真是一样的,宣总,如果你今天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不必再聊了。”

明昭意也是真的怒了,这么理直气壮的请求她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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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关上,明安龄就从房间里出来,摇了摇坐在沙发上的明昭意问,“妈妈,你跟奶奶吵架了吗?”

明昭意把安安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没有啊,安安今天想吃什么呢?妈妈给你做。”

明安龄歪着脑袋想了想,抱着明昭意的的脖子,开心的说道,“我想吃鸭血,妈妈做的鸭血可好吃了。”

“好,那我们中午吃鸭血。”明昭意宠溺的说。

“嗯,我又想吃肯德基。”

“不可以哦,小孩子不能经常吃炸的东西。”

“可是我们真的很想吃吗?上次吃都已经很久了。”明安龄哀求着。

“那我们就去吃肯德基。”

要求被同意,明安龄抱着明昭意的脖子,在她脸上碰了又碰,不断地发出欢呼声。

准备出门时,明昭意义看到手机上钱柔发来四五条消息。

点开一看是告诉她星期三他们一家人开车去当凌市,到的时间大概是中午或者下午。

明昭意回了个好,并告诉他晚点订好酒店,再把地址发给她。

上个星期钱柔突然提出想来当凌市玩一下,说是这辈子也没好好去旅游过,明昭意自然没有意见,告诉她先定好过来时间,她好提前空出时间带她们玩。

这几天明昭意是很开心的,宣元青没过来打扰他,生病住进医院,去看言言的时候也没有他在旁边。

星期一安安放学,明昭意开着车,像往常一样去接她。

但今天她到教室门口,其中一位老师先走出来,把她喊到办公室,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明昭意一看是安安的体检报告。

上个星期学校有安排,给学生做统一的体检,明昭意是知道的。

“这是家长带回家吗?”

老师摇摇头说,“不是,医生说安安的肝可能有点问题,建议你带她去医院再做一次复查。”

明昭意拿着纸张的手一颤,心脏跳动的很大声,“肝,肝有什么问题?年初我们才给安安做的体检,没有问题啊。”

“你先别太担心,先带安安去医院做个细致一点的检查,具体是什么问题现在还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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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县城开车到当凌市要三个多小时,钱柔一大家子早上睡到九点多才起床。

收拾准备了一下将近十一点,中午又去下了个馆子,等到十二点半的时候,他们才开车出门。

“吵死了,能不能把她的嘴给捂上?”明家乐开着车,听到女儿的哭声,怒气冲冲的对妻子赵瑶瑶说。

“那也把音乐的声音关小一点。孩子睡着了就不吵。”赵瑶瑶一边哄着女儿,一边低着头小声反驳道。

音乐声大的跟蹦迪一样,竟然还怪女儿。

听了这话,明家了一脚踩刹车停车,然后转过身,指着赵瑶瑶骂,“你还顶嘴,出来玩不放音乐放什么?生个赔钱货还要求这要求那的,明昭意是不是你提前打招呼的所以才非让你过来,我要是你啊,生个女儿早就回娘家躲起来了,还想着玩,你还要不要脸?”

他们过来玩,原本是没打算带张瑶瑶跟小赔钱货过来,但明昭意非要说把他们带过来。

“我生女儿怎么了?”张瑶瑶平时被他骂也只是忍着,但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从早上起床,他就时不时的骂他跟女儿一顿,她突然就忍不住了。

本来女儿上车的时候睡得好好的,结果他非要放音乐,女儿被吵醒,他竟然还骂女儿。

说着,又补充了句,“爸妈出去玩还是靠女儿,一辈子赚的钱都被儿子给赔了。”

‘啪’

车内一记响亮的巴掌,混着小孩的哭声,就像早晨七八点的菜市场。

赵瑶瑶的头被打偏过过去,浓厚的粉底都遮不住浮现出来的五根手指印。

“给我滚下去,带着那个赔钱货。”明家乐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呀,好了好了,你让她走待会儿小意那边怎么交代?”钱柔阻拦着,说完,她又瞪了眼边上的赵瑶瑶,“你别说话,好好带孩子。”

坐在副驾驶的明松头都没转过来,没好气地说,“还在这里耍什么横,别人家的媳妇生三胎都是男孩。”

赵瑶瑶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她像一个外人格格不入,最后她什么话也没说,抱着孩子打开车门出去。

里面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她,明家乐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看着已经开远的车子,赵瑶瑶的泪水才流了下来。

“嫂嫂,你们是到了吗?”明昭意接过电话就问道。

“小意,如果他们找你要钱买房,你千万不要给。”

电话那头的明昭意顿了几秒,显然没想到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说这个。

她还没问出来,赵瑶瑶又说道,“我准备跟你哥离婚了,他喜欢赌,又没有上进心,这次说是过来玩,其实是想找个机会找你要钱。”

“离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之前从来没听过赵瑶瑶跟他说离婚的事,这么突然,她猜想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

“我是突然想通了。”赵瑶瑶坐在公交车的长椅上,抱着女儿看着前面的天空,心里像解脱了一样,“我生了女儿之后,他们几个对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你哥哥甚至还经常动手打我,爸妈看到从来不拦着,我就想到了你经历的那些,我不想我的女儿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也不想自己过得这么委屈,所以打算离婚。”

这是明昭意第一次听赵瑶瑶第一次说这些,心里五味陈杂,她还以为他们一家人都变了呢。

“我打电话给你也是想给自己积点德,其实你爸妈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因为你有钱了才在你面前装了一下,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他们那种人就是贪得无厌,这一次给了,下次只会要更多。”

“谢谢你,瑶瑶,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好。”

电话挂断,医院里人来人往,明安龄安静的坐在明昭意腿上,见她不开心,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妈妈。”

明昭意回过神来,笑了笑,这时广播响起,到她们了。

“医生,我的女儿肝到底有没有事?”

在拿到学校体检报告的第二天,明昭意带着女儿到医院做了次细致的检查。

今天拿体检报告,顺便看医生。

医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皮肤白皙,带着金丝眼镜,看完报告再抬起头看向明昭意。

再对上她的眼神时,明昭意心猛地一跳。

“是真的有事吗?”心悬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