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而愈发密集,时弈忍着满身的不习惯背着亓染走了半个多小时,视线是越来越模糊,脚下的路也是各种坑坑洼洼的越来越不好走……

选择在这个地方埋伏,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带着交通工具来的,二是附近肯定有他们盘踞的地方。

他顺着之前交战的方向走了这么久,没有看到任何交通工具,那么便只剩下了后一种可能。

既然有据点,那就肯定会有食物和遮蔽所。

原本是不应该岔道浪费时间的,但亓染现在的情况,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显然不是个好方法。

没有交通工具,说明埋伏地点离据点不会太远,不过因为雨太大,冲刷了诸多痕迹,时弈也只能凭着三分运气七分天命走。

事实证明,时爷的运气差的不是一般的离谱,连着走了两个小时,他们依旧在这茫茫天地中淋着雨。

背上的人一改先前的安静,开始微微轻颤起来,紧随而来的便是那逐渐上升的温度,时爷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爷还就不信了!”

时弈从来不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于是他今天难得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

终是亓染命不该绝,虽然依旧没找到敌方据点,但时爷成功歪楼到了一处山脚,并成功和一只栖息在山洞中的狮子抢了个地盘。

天降横祸的狮子:就挺秃然。

亓染醒的时候,天早已放晴。

她一睁眼,就和两只圆乎乎的兽瞳撞在了一起,那眸子闪着天真懵懂,充斥着好奇,那是一只幼兽。

小狮子见亓染醒了,眨了眨眼,湿漉漉的小鼻子嗅了嗅,突然凑到她脸上添了起来。

亓染被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的直发笑,一边躲着一边伸手去抱小狮子,一人一兽就这么旁若无人的闹了起来。

“闹够了就起来。”

这边闹得正欢,旁的突然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这俩顿时齐齐僵住,两双同款圆溜溜的懵懂大眼眨巴眨巴望着面如锅底灰的时弈。

亓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得到,这男人此时心情非常不妙,且从未如此不妙!

小动物般的避险本能让亓染放开小狮子,一言不发的从地上起身,脸上扬着一抹憨憨的笑容瞅着时弈,乖乖巧巧的模样愣是让人说不出第二句带着责备的话。

匆匆告别了洞穴里的狮子,亓染亦步亦趋的跟着时弈离开了山洞。

现在的他们依旧是十一路,别说探查了,就连目的地都还在遥远的天边,时弈高大的背影只写了一个字——烦!

“诶?我的扣子怎么错了?”

行进的路上,亓染偶然间一个错眼,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扣子竟然扣错排了,可她记得出来之前自己明明扣好了的呀……

低头重新系扣子的亓染没有看到,她这句自言自语一出,前面那个骤然僵硬的脊背和顿了一下的步伐。

心大的亓染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把扣子排回去之后抬眼望着时弈的背影,大概姑觉着他现在的心情状态。

没有之前那般混乱,应该是可以沟通的。

“那个,我速度快,可以直接带着你走。”

时弈只当没听见。

“不,不是赶时间吗?”

时弈步伐微微缓了下来。

“任务要紧啊~”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亓染,黑眸风云变幻,似是充斥着万语千言,但最终还是尽归于沉寂。

想要带着一个人前进,无非只有两种方法,或是背或是抱。

亓染是都无所谓啦,反正以她的气力,抱个时弈跑马拉松也不成问题,可惜时爷并不愿意给她这个荣幸。

最终,为了任务能屈能伸的时爷成了亓染的背部挂件,好似打了鸡血的亓染背着他跟开挂似的一路狂奔……

一小时后,亓染成功带着时爷奔偏了。

倒不是说偏到了隔壁城,而是到了桐城外的一个偏僻山村,这地方距离桐城城内还有十公里左右,也就是说还得折返。

亓染这家伙,真的是想说她有用她都不给你机会。

“等等!”

时爷黑着脸转身离去,刚走开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亓染冷静严肃的腔调,这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虽然没相处多久,但时弈俨然已经发现亓染这家伙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对着他发花痴,呆蠢呆蠢,让人看不下去,还有一种便是现在这般,智商在线,就像她之前让他停车那般,语气冷然严谨,一副正儿八经的执行任务时的状态。

时弈并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虽然反感亓染以一个追求者的姿态对着他泛痴,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几乎板上钉钉会成为第十位执行者的女孩子。

只要这个老幺不觊觎他,他并不介意把她当成妹妹那般对待。

可惜,这个老幺并不是这么想的。

“怎么?”

亓染没说话,只是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时弈沉默一秒,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迈步走了过去,在距离她十公分的地方站定。

亓染指了指前方,时弈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有两个人正在河边洗衣服。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瞧久了就能发现,那洗衣服的手法不太对劲。

常人手洗衣物,无外乎揉搓,若是脏些,便又加上刷和捶打,而那两人洗衣服,则是跟涮羊肉似的,揪着衣物的一头在浸在水里来回划拉两下,捞起来一拧,然后抖开了继续放水里划拉两下,拧干了便丢进了后头的盆里。

这压根儿不是洗衣服的方式,又或者说,那洗衣服的,其实并不是做这事儿的人。

“你感觉到什么了?”

时弈只觉得有些怪异,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大问题,便开口询问那个盯着那俩人目不转睛的亓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开车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这丫头竟然能够跟提前预知似的又是让他停车,又是掰椅背的,这前前后后不到一秒钟时间,跟生死时速似的愣是把他从鬼门关前面扯了回来。

这丫头或许干架还不如梨音,但她却有一种准确到妖异的直觉和本能,每次他心情不对,她便会恰到好处的保持安静或是保持距离,然后在他情绪恢复正常的时候再一次靠近。

他仔细观察过好几次,每次掐的都很准,如果都用恰巧来形容,那未免太过巧合了。

“啊?”

听到时弈的问话,亓染收回了目光,呆呆的对着他啊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时弈主动询问她的意见……

又是那惊喜带着憨痴的眼神,时弈眉心跳了跳,正想开口,后者立即跟个播报机似的巴拉巴拉的倒着豆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两个人不对劲前面那个村子也不对劲但是很想去很想去很想去。”

一连串连标点符号都省略的句子砸的时弈耳膜疼,他没忍住抬手掏了掏耳朵,没去看亓染那张让他就想发火的脸,语气淡淡。

“你是说,那个村子有问题。”

很想去连着重复了三遍,说明那村子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亓染连连点头。

时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许久,终于在后者毛都炸起来的时候出声道“那就去看看。”

此地距离桐城不过几小时的距离,查探任务时间还有将近六十小时,看一看,不耽误事儿。

不过时弈没想到的是,他这厢一点头,旁边那个人瞬间没了影,只有徘徊在耳畔的微风,告诉他前一瞬他身边还有个人。

“个驴脑子!”

时弈此刻恨不得把亓染逮住凑满一圈,可惜硬件条件跟不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扫了一眼四周,找了一棵最大的树,三下两下蹿了上去,端起枪开镜,把镜头锁定在几百米外的村子。

妈的,他总有一天得被那玩意儿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