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弈和亓染的目的地,是桐城,Z区最混乱不堪的地方。

这次的任务的目的地是统一在系统里自行抽取的,只能说时爷手气太逆天,一抽就抽了个SSR。

Z区里没有水泥柏油路,全是生趟出来的‘水、泥、路’,天气晴好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这一到下雨天,那完全是见了鬼。

就好比现在的时爷,开着辆高底盘的越野车,驾驶技术吊炸天也摆脱不了那时不时的左摇右晃,在防不胜防的坑里上下颠簸。

车里一直安安静静的,时弈皱着眉看着前方的一堆积水坑,心情是非常的不美丽,至于亓染,能如此近距离看自己相中的人,原本就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路是不是颠。

“停车!”

车厢内骤然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感觉耳朵被炸的嗡嗡的时弈下意识的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

紧接着时弈感觉到自己的椅背被一股巨力往后拉到,连带着捆着安全带的他一起拉了个仰倒。

还不等时爷怒从心头起,一颗子弹擦着他额头飘了过去,那声还未形成的呵斥顿时卡在了脚底板。

时弈麻溜的单手解开安全带,双脚一蹬顺着被迫掰平的座椅往后一划,整个人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脱离了驾驶位。

一系列动作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已完成,男人长脚一踹,强行踢开了车门,滑下车的同时摸到了放在后座的木仓,看也不看的甩手就是一枪。

远处传来物件掉落地面的声音,时爷的那一下甩狙显然是中标了。

“好厉害~”

枪声在时弈甩枪完毕的下一秒就密集了起来,显然对方人数不少,这种关键的玩命时刻,还能听见一句带着无比崇拜的赞美之声,时弈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该干嘛干——”

话音未落,时弈就看到前方一道残影划过,那个前一秒还跟迷妹似的不适时宜的发痴的人,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干脆利索,不要不要的。

停车的地方,是宽阔的平原地带,路的两侧只有不到脚踝高度的野草,除了车辆能作为掩体之外,无处可去。

时弈看不到人,只能根据子弹的方向,边躲避边射击,虽然被动且狼狈,但好歹短时间还能撑一会儿。

相较于时弈的被动反击,亓染就主动多了。

虽然她的速度比不过子弹,但她胜在能随时随地的拐弯啊,蛇皮走位完全让人摸不到规律,这么宽阔的地方,除非是铺天盖地的覆盖式轰炸,不然没有谁能够奈何亓染。

亓染如同一抹幽灵,飞速的游走在敌方阵地收割着性命。

两个人各干各的,可以说是毫无默契,但又诡异的配合的完美,瞄准时弈的被亓染拧着脖子带走了,反应过来对着亓染的又被时弈的子弹送上了西天……

“时弈!后面!”

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从远处炸响,时弈紧紧的皱起了眉,这声儿似乎有点过于耳熟了——

时弈本能的回身甩了一枪,子弹打中了那个欲偷袭他的人,整个人因为后坐力向后仰倒。

“不要!”

亓染那凄厉的嗓音听的时爷眉心都快打结了,怎么回事,不要什么不要,让他别杀人?都被人杀到脸上了难不成还把头送过去,学习上帝来一次宽容与爱?

正飞速朝这边赶来的亓染都快疯了,她说的不要是让时弈别往后倒,因为那前面给她一种超级不好的感觉。

天地茫茫,亓染只觉眼前一片黑色,只剩下一个时弈占据了剩余视线,她整个人完全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提速,提速,再提速,快点,快点,更快点……

时弈终究还是倒了下去,仰倒地面的瞬间,这位爷顿时察觉到不妙,他压到了一根很细的线条,有张力,就说明两边系着东西,至于什么东西,用脚趾都想的到。

生死边缘,时弈脑子一片空白,但又好像充满了千头万绪,总之什么感觉都没有,直到他被人揪着衣领以一种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的速度被人一把拽走,然后再被狠狠地一扑压到在地……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从后方炸响,停在那里的汽车都被炸飞上了天空,可想而知那下面埋的多厚实。

时爷的后脑勺磕了两次,脑子有点嗡嗡的,胸口还沉甸甸的压着一个,整个人都不好了。

敌人还在虎视眈眈,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间,时弈推了推亓染,发现对方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他有些不耐的使劲儿一推,直接把人从身上推了下去。

刚才亓染那一声时弈,让曾经觉得疑惑却没有深入思考的时爷终于想了起来——是那个突然消失的傻子。

亓染那独特的超大嗓门,平时说话不甚听得出来,再加上他们交流有限,所以时弈才一直没把两者结合起来。

这么一通,亓染趴在他身上不起来的行为,时弈自然是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想和他亲近,占他的便宜。

车已经炸了,唯一的掩体也消失了,不过冲天的火光烟雾和尘土也可以当做暂时的遮挡,时弈握着手里的枪,闭上眼侧耳倾听着,辨别着在燃烧的噼啪声中靠近的脚步声,然后凭着手感和直觉射击。

他们刚才打了这么久,并不是无用功,现在剩下的人数并不多,时弈花了两分钟,彻底将对方剩余的人解决了干净。

满身泥泞脏污的时爷皱着眉回转身,赏了一眼给那个追人一点不靠谱的人一眼,结果立即呼吸一顿,瞳眸骤缩。

躺在地上的亓染双眸紧闭,脸色发白,身体还在微微的抽搐。

时弈连忙丢开手里的枪,冲到亓染身边跪了下来,开始飞快的给她做起了心肺复苏。

亓染的资料时弈看过,速度快力量大,可他记得清楚,方才他们之间所隔的距离,她再快也不可能在那两秒钟的时间里跨过这么远的距离,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突破了极限的极限,严重超出了身体负荷,也就导致了现在这副随时都有可能猝死的模样。

“妈的,你要是敢死,爷让你做鬼都不安宁。”

不管他有多嫌弃亓染,都没办法否认刚才亓染救了他一命,时爷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更别说这种可能连还都没机会还的人情。

雨滴开始从苍穹坠落,先是绵绵的细雨,再到滴滴水珠,然后是颗颗玉米粒般大小的雨点,砸在身上,甚至还能带点回响……

时弈被大雨冲的几乎睁不开眼,但他完全顾不上擦,几近机械的按压着亓染的心脏位置,一刻不敢停歇。

终于,亓染的睫毛颤了颤,因为吸气而倒灌进鼻子的水让她本能的张着嘴咳出了声。

时弈顿时大松了口气,不顾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左手撑着地,右手抬起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失衡的心率一时间根本平复不下来,咚咚的砸着胸腔,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前是真的失了冷静……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顽强的火光映着残骸,茫茫大雨中,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躺,谁都没说话。

或许,他们在庆幸劫后余生,或许,他们在感激对方还活着……

不过,时弈的急救只是将亓染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并不是让她得到恢复,这次的极限突破,亓染着实是有些伤到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可茫茫旷野,大雨滂沱,唯一代步的车辆已经只剩下一地残骸,没记错的话,之前导航显示的目的地距离还有将近三百公里,车都需要六七个小时,更何况是两只脚,起码得走上十天半个月。

原地停留显然更不是个好办法,光是淋雨都能直接给你淋出个免疫力低下。

最终,时爷还是紧皱着眉,把人拽上了背,在瓢泼大雨中,背着亓染一步步朝着前方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