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绿色小QQ,袁润之沿着广州路缓缓行驶,寻找着那个所谓264号隔壁的NB大厦。

车子越开越不对劲,这方向不是往随X仓去的吗?是人都知道随X家已成了N市神经发源地的代言词。

纪变态该不是真让她送东西去那里吧……

泪……

在路人热心的指引下,她终于找到了264号,果真是传说中的神经发源地。还好,正确地址是在264号隔壁,而不264号。她开始找寻NB大厦,可是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附近有这样一幢楼。直到遇见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在大爷的指点下,进了一个小巷,绕了很久,终于找到了NB大厦。

袁润之坐在车内,仰头望了望面前的大楼。整幢大楼外观残旧不堪,若是明显的一堵墙相隔,不经意会以为是旁边脑科医院的一幢老楼。

袁润之不禁佩服纪言则,这样难找的地方,居然还可以找到如此一幢大楼需要装修。

她泊好车,刚从车内搬出样砖,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绞痛,紧接着这阵痛像波电流一般流蹿到了每个神经末梢。她浑身打了个冷颤,轻咒出声:“作孽哦!要不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搞飞机!”

话说这有人三急,偏偏在这种时候不争气的让她遇上这么一急,还好到了目的地了,先进大厦再说。

她咬紧牙根,憋住劲,抱起样砖,一鼓作气,向大厦内冲了进去。

进了年迈残旧的电梯,她放下样砖,身子都没站直,伸手随便按了个按键,现在不管到几楼,先找洗手间再说。

很快,“叮”地一声,电梯门嘎吱嘎吱以超级缓慢的速度打开。

出了电梯,她抱着地砖从大楼的一端奔向另一端,然后再从另一端奔回这一端,不幸地是,悲剧发生了——

泪奔!

为什么这幢大楼这么诡异,连间公共洗手间都没有,全是一间一间好似宾馆客房一样的房间,每个房间的木门都紧闭着。

又一阵电流从腹部急蹿向全身,这种应该在人间幻灭的绝痛让袁润之有了一种想要撞墙死了算了的心。

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抱着地砖走回电梯口,用胳膊肘死命地顶着上下键。

“叮”地一声,电梯终于停下。当两门之间有了一人空隙,她抱着地砖,奋力而迅速地挤了出去。

“啊——”

“唔……”

袁润之只顾着进电梯,完全忽略了电梯内是否还有其他乘客,再加上她冲进电梯的速度又快又狠,便整个人连人带砖狠狠地将电梯内的人撞向电梯墙壁。

“咳咳咳……”身形高大的男人被袁润之抱着砖这样用力一撞,承受不住咳了起来,本能地伸出双手扶住紧紧抵住自己身前的地砖。

惊吓之余,袁润之第一反应就是自我保护,抱着地砖和样本的双手松开了,下一秒,当她意识到她丢下地是枚炸弹之后,立即双手抱头尖叫出声:“要死啦——”

所幸对方身手敏捷,抓住地砖的双手,一手改托,一手为扶,稳稳地接住了那片样砖,若是任由这片样砖掉下去,后果一定十分的悲剧。

“那个……还好,接住了。”头顶上方传来陌生的男声,嗓音低沉悦耳,犹如醇酒般的温柔醉人。

袁润之惊愕地抬眸看向离着很近的男人,只是瞬间,又一次被秒杀了。

她瞪大了双眸,目光再次从下到自上细细地打量着眼前帅气的男人,身着浅灰色衬衫,成熟稳重,绝非那什么狗屁的纯洁白,硬朗的下颌线条突显出主人的个性,削薄的嘴唇拥着完美的弧度,一看就绝不会说坏话惹女孩子伤心的,皮肤也是时下最流行的古铜色的健康肤色,绝非是像某人那样怎么晒都晒不黑的小白脸才拥有的晒白皮,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温和如水的眼眸,像子夜的星辰……

她对帅哥为什么总是那么的没有抵抗力,小腹不疼了,三急的事也都忘记了……

“你到几楼?”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贪婪地盯着人家帅哥的脸庞,用一种火星人的声调颤巍巍地道:“七……七楼……”

“刚好我也上七楼。”帅哥淡淡地扬起唇角,纤长的眼睫轻轻下垂,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前。

袁润之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发现应该抱在自己怀里的样砖居然跑到帅哥的怀里,她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然后手伸向样砖:“哦,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让我一个大男人看着你抱这么沉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帅哥的声音温柔如风。

帅哥的话,犹如一股暖流涌上了袁润之的心窝,此时此刻,她感觉就像是坐在南瓜车内被王子温柔呵护的公主一般。

她改站在他的身侧:“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

她的脸微微一红。

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那个只会以上司身份欺压她的纪某人,只会把她当民工一样对待,别说是灰姑娘的,根本让她觉得自己就是驾着南瓜车的车夫。

不知道是不是与纪言则八字犯冲,只要一想到他,那种想撞墙的难堪滋味又涌上来了。

“咝——”她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捂住腹部,不好意思抬头,以蚊子哼地声音询问身旁的帅哥:“不好意思,请问……这里哪里有洗手间?”

帅哥一怔,然后笑了笑:“哦,每层都有。”

她无力地抚向身侧的电梯抚手,咬着牙,心中悲愤地暗道:见鬼了,三楼就没有……

这时,七楼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动,袁润之冲着帅哥点了点头,先行冲出了电梯,左右走了几步,便停住脚步,不由得心中一片悲凉,哪里每层都有了,格局一模一样,怎么会有这么一幢诡异的大楼存在……

“嗨,这边。”

袁润之捂着肚子回转头,便看见帅哥已经放下样砖,打开了其中一道木门。

是什么样的洗手间要隐藏得这么深沉。

袁润之快步上前,走到门口处,当场震撼了……

她望着门内房间的格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迎面是雕花玻璃隔断将台盆包围在内,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男式梳洗用具,左侧墙壁竖立着的是一排组合电视机柜,电视机柜上摆放着一台液晶电视机。她的身子稍稍向左倾斜,视线越过雕花玻璃隔断,隐约是一张约一米八宽的双人床,临窗的位置是长长的写字台和一排书架。

是这个世界发展太快,还是她太落伍了?居然有人愿意把自己单身公寓里的卫生间当公用洗手间免费提供,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在开房间……

天地良心,她是多么的纯洁……

“怎么不进去?右手的玻璃门内就是洗手间。”帅哥抱着地砖先行进了木门内。

袁润之的嘴巴张张合合,不确定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公用洗手间吗?”

帅哥将样砖放在靠窗的写字台前,转过身,微笑着说:“你看像公用洗手间吗?”

当然不像……

“可是你不是说每层楼都有洗手间的吗?”

“是啊,每层楼有二十间,只不过是在每间单身公寓里。”

面对帅哥的回答,袁润之彻底无言了。

帅哥再一次热情地邀请:“进来吧。”

袁润之的心猛地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最近色狼变态很多,电视上每天都在报导,提醒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这位帅哥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害,但是会不会那种趁机猥亵妇女的色狼变态?

袁润之再次对上帅哥清澈如泉的双眼,下一秒,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在瞬间幻化成狼人的绝对是非帅哥,而是她。以她的平平姿色,也会被一个帅哥看上的话,那一定是老天爷打盹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占便宜的都是她。

“那个……就对不住了……”她下定决心,迈步前进,当手握住玻璃门上的把手上时,她又犹疑了……

现代装修什么都讲究简约时尚,要不要卫生间弄得这么没有安全感,这设计师不是缺德就是暴露狂。

所谓失节事小,憋死是大。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袁润之是被便便憋死的,她宁愿被帅哥扑倒。

作孽哦……

内心挣扎了数秒,她终是拉开了玻璃门。

纪宇昂望着走进卫生间的长发女孩,虽然双颊因为搬运样砖而红扑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水,但还是能够看出是一位清秀佳人。明明一张俏脸上镶嵌着一双清亮灵动的大眼,笑起来的时候却反倒像是天上弯弯的月牙儿。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她很好笑,尤其刚才拉门的表情与动作,就好像要英勇就义一样。

他有点疑惑,虽然纪言则对身边的女孩子爱理不理,言语上有时候也很过激,但也从未让人家去做搬样砖的粗重活。

想到那对弯弯的月牙儿,他好笑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将捆绑在地砖上的样本拆了下来。

袁润之坐在马桶上,双眼一直紧紧地盯旁边的窗帘,脑子里一面想着帅哥会不会变态拉开帘子,一面又想着此时此刻帅哥在做什么。

终于神人交战了几分钟,她终于起身。

拉开玻璃门,便看见帅哥正坐在写字台前不知看着什么东西。

也许帅哥是听到了动静,回转头,对着她又是浅浅一笑。

那笑容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风,将她那颗好似花苞初绽的芳心吹抚得暖暖的。

她不好意思的脸又是微微一红,她不敢像平时一样大着嗓门,生怕吓着了帅哥,于是小声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哦。”

“没关系。”

她傻呵呵的笑了两声,看到写字台前立着的地砖,立即拍了下脑门,只顾着欣赏帅哥,差点忘了送样砖和资料的事。

她连忙走向帅哥:“请问,你认识住在这层楼的纪宇昂先生吗?”

“哦,认识的。”

“啊,太好了。请问你知道纪先生住哪一间吗?”

“他住706。”

“啊,谢谢。”点头道谢之后,她搬起样砖,转身向门外走去。

“哎,那个我——”纪宇昂完全没有料着眼前这位可爱又搞笑的女孩子居然自己抱起砖又离开了。

袁润之误以为帅哥要帮忙,回首冲着他浅浅一笑:“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搬的动。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纪宇昂几欲张口,每次都欲言又止,因为看着她抱着样砖嗨咻嗨咻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他认识的女人,几乎都是将自己的外表形象摆在了第一位,别说是让她们搬这么大一块样砖,就连让她们提一点点重物,恐怕她们都要怨声载道半天。

好人?

他到是第一次听女孩子这样称呼他。

迟疑了几秒,他迅速起身,走向门口。

袁润之抱着样砖,嗨咻嗨咻地一间间找着706房。

好奇怪,为什么从刚才的房间走出去,依次就是707、708、709、710。回头,她又顺着另一边数着门牌,却是720、719、718……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的心底升起。

立在717室门口,她抬眸向对面看去,整层楼唯一开着的房门就是她刚才走出来的方向,之前帮助她的好好帅哥正立在门口看着她。

她冲着他又是微微一笑,向前方又迈进一步,当瞥见那紧闭的木门上“705”三个有些斑驳的金色字牌,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缓缓转过头,努力地想要看清被帅哥高大挺拔的身材挡住的门牌,谁知帅哥十分配合地挪了一下身体,“706”三个数字赫然跳进眼帘,她脸部的表情在瞬间扭曲了,嘴角激烈地抽搐着。

有那么一刻,她多么的希望帅哥不是她要找的纪宇昂……

“刚才想要喊你,可是你已经抱着地砖出去了。”纪宇昂诚恳地向袁润之道歉,然后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地砖。

袁润之怔怔地看着帅哥将手中的地砖再一次抱回房间内,刚才在心中责备纪帅哥不人道的念头顿然无存,虽然同是姓纪,但纪帅哥与纪变态明显有着本质的区别。一个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就算是有心捉弄了她,也会诚恳地和她道歉,而另一个则是永远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的沙文主义猪!

袁润之再次迈进706室,抿了抿嘴角,说:“纪先生,纪总让我送的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纪宇昂并没有直接应话,却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向袁润之,淡淡而笑:“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们纪总会让一位女孩子来送这么重的样砖,辛苦了。外面那么热,先喝杯水,坐下休息一会吧。”

他将水递给袁润之,指着对面的单人沙发示意她坐下。

起初,袁润之想拒绝,可是当手中被塞入这么一杯凉水,她的心跟着手一样都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谢谢。”她小心翼翼地轻啜一口,在单人沙发上缓缓坐下,双眸轻抬,偷偷地看向纪宇昂,不知不觉中看出了神。

纪宇昂,器宇轩昂,这样好听的名字配在他的身上真是名符其实。

毕业之后就进入建筑行业,她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男人,穿着随便的,说话粗俗的,脾气暴戾的,看不起女人的,还有嘴巴恶毒的,像眼前这样温文儒雅、谦恭平和的男人,除了师姐桑渝相中的沈师兄之外,几乎是在地球上灭绝了。

其实她早对长得帅的男人免疫了,可偏偏就是对他这样绅士风度的男人无法抵抗,胸腔之内那颗从一开始就不安分的心好象跳动地更加剧烈了。

她在心里高声呐喊:袁润之,你完蛋了!居然萌上一个刚刚见面还不到一刻钟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公司的客户……在接住那一杯水的时候她彻底地萌了,她完蛋了,她对纪帅哥一见钟情了。

纪宇昂被袁润之盯着看得有些疑惑,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袁润之回过神:“哦,没有没有。”

她牙齿轻咬着纸杯。

真的好尴尬。

她开始鄙视自己。

纪宇昂淡淡地笑着:“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哦,我叫袁润之,润泽的润,之乎者也的之。”

“袁润之,很好听的名字。”

面对纪帅哥的夸奖,袁润之的俏脸又是微微一红,伸手扒了扒头发,傻呵呵地笑了两声:“真的吗?呵呵,还是头一次听人家称赞我的名字好听。其实,这个名字是我阿姨随便取的,好象那天她刚好路过一所学校,听到学生们集体朗读杜甫的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所以她就给我起了个这个名字。”

“你阿姨?”纪宇昂怔了一下,下一秒,他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歉,“如果有什么地方……真的很抱歉。”

袁润之摆了摆手:“啊,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妈死得早,没太多印象,从小是我阿姨把我带大的。就这样,你不用说抱歉。”

她又用牙齿细咬着杯子边缘,因为对纪宇昂有着特殊的情感,所以对他话也特别多一些。

纪宇昂点点头,想了想,便又问她:“你在公司是做什么的?跑市场的?好像建筑行业女孩子跑市场的不是很多。”

“嗯,我现在的职位是市场助理,也就是纪总的助理。的确做这一行的,女的不是很多,但是我觉得还好吧,跑跑就习惯了。”

“原来是他的助理。”对袁润之回答,纪宇昂十分赞赏,“现在鲜少有女孩子会像你这样能吃苦,纪总有你这样一位能干的助理,真是好福气。”

“过奖了……”面对纪帅的再一次赞赏,袁润之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红晕,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暖感觉在心底慢慢滋生。

纪宇昂笑了笑,从写字台上拿起那本方案,随手翻了一下,说:“麻烦你回去和你们纪总说一声,方案我会先看,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会打电话给他。”

“好的。”

纪宇昂还要说什么,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当他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脸色在瞬间变了,他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袁润之见他的脸色不好,不由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听他对着电话激动地说着:“我就在隔壁,我马上就来,我马上就来。”

“啪”地一声,纪宇昂合上手机,急匆匆地就要往门外走去。

意识到袁润之还在房间内,他又急转身,道:“很抱歉,我现在有事要先出去。”

看到纪宇昂突然这样的惊慌,袁润之有些不知所措,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是好。她很关心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焦虑不安充斥着纪宇昂的整张脸。

他看了看袁润之,道:“你跟我来。”说完,他先行快步出了门。

“哦。”袁润之应声,跟着出门,追到电梯,突然想到他的门没关,便道:“你的门没关。”

“不用管了。”纪宇昂将她拉进电梯,迅速按了下行键。

袁润之无言地看着他,要不要这样没有防范意识……

不过,这样真的好MAN!

电梯的门一开,纪宇昂便冲了出去。

袁润之提起气,紧跟其后。

当看到纪宇昂奔进的目标是隔壁的脑科医院,袁润之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难道纪帅哥有什么亲人在这里面?看他那样着急,一定是他什么重要的人吧。

说不出的疼惜之意慢慢浮上心头,她深呼一口气,向前方挺拔修长的身影快步追去。

纪宇昂一路奔跑进住院部C区三楼,迎面走来一位身穿白色医袍的医生。

“高医生。”纪宇昂走向主治医生高医生,急道,“我走之前她还好好的,十几分钟的时间,怎么会突然这样?”

高医生一边说一边解释:“今天刚来一位实习的护士,一些情况不太熟悉,看到你母亲平时抱着的娃娃有些脏了,想送去洗衣房清洗,导致你母亲病发。那位实习护士被你母亲按在病**用力地掐住脖子,差点窒息死亡。”

“对不起,那位实习护士怎么样了?”纪宇昂听着高医生的述说,一颗心快速地跳动着。

“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的疏忽。现在实习医生没事了,但你母亲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们要给她注射镇定剂,你先进去再说吧。”高医生打开病房门。

纪宇昂尚未迈进病房,便听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你们走开!你要是谁过来,我就杀死你们!谁也不能带走我孩子!走开!走开——”

袁润之紧跟着纪宇昂的身后,一迈进病房,便看见一位头发凌乱,看上去十分清瘦的中年女人背抵着窗户。她的左手紧紧地抱着一个有些脏的白色小熊毛绒玩具,另一手扬着一支针筒,冲着两位男医生和三位护士不停地嘶吼着:“再过来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医生和护士见着纪宇昂来,立即让开了一条道。

纪宇昂小心翼翼地走向母亲庄云霞,声音极其温柔:“云霞,是我,平远。”

庄云霞一看到纪宇昂,手中的针筒便掉落在地,跌得粉碎。她睁大了双眼,向纪宇昂直奔而来,惊恐地抱住他哭喊:“远,你一走,他们就要来抢走我们的宇昂。我不会让他们抢走宇昂的,我会杀了他们!”

纪宇昂抱住母亲,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有我在,他们不敢抢走宇昂。宇昂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永远都在你身边,没有人敢抢走他。”

袁润之目瞪口呆地望着纪宇昂,然后又看了看他怀中抱着的那位清瘦的中年女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感觉像是在看港台苦情戏?纪帅哥怎么好好的自称自己叫“平远”?那个女人也抱着他叫“远”?还声称有人要抢走他们的孩子“宇昂”?纪帅哥不就是纪宇昂吗?

蓦地,她想起之前医生说的话,不禁拍了下脑袋,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她抿了抿嘴角,怜悯地看向纪宇昂。

这一刻,窗外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射入病房内,洋洋洒洒,他拥抱着他的母亲,两个人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中,安静温馨的同时,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

纪宇昂扶着母亲坐回**,哄着她躺下。

护士拿着准备好的镇定剂进入病房,庄云霞一看见针筒,立即又从病**弹坐起,指着护士尖叫:“你想干什么?远在这里,我不怕你们。”

纪宇昂揽住母亲,轻道:“云霞,他们不是坏人,是医生和护士,你看看他们穿的衣服,都是白色的。你生病了,所以要吃药打针。”

庄云霞双眸一转,目光落在袁润之的身上,看到她穿着T恤和短裤,立即瞪大了双眼,指着她激动地喊道:“她穿得不是白色的衣服,她一定是坏人,要来带走我们的宇昂。”

被庄云霞这么一指,袁润之不由得心一惊,早知道她穿件白大褂再进来,现在出去借穿还来得及吧,于是她转身。

这时,纪宇昂温柔动听的声音又响起:“云霞,她不是坏人,她是我的供货商,听说你病了,就跟我一起回来看看你。”

袁润之听到这话,立即转身走到病床前,甜甜地笑道:“是云霞吗?你好,纪先生是我们公司的VIP客户。听说你们生了一个又帅又可爱的宝宝,所以顺道来看看你和宝宝。宝宝名字的叫宇昂吗?很好听的名字哦,器宇轩昂,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迷死好多女生的大帅哥哦。”

纪宇昂微愕地抬眸看向袁润之,她的一双黑眸神彩横溢,冲着他微微使了眼神。

庄云霞听到袁润之称赞着她的宝宝宇昂,立即将怀中的娃娃抱给她看,开心地说:“是啊是啊,宇昂又乖又听话,不过之前被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吓到了,又哭又闹,我气不过她弄哭了宇昂,我就掐住她的脖子。”

说着,庄云霞抬起双手对着袁润之比了一个掐脖子的姿势。

对这个危险的动作,袁润之感到特无奈,嘴角忍不住隐隐**两下,身体向后稍稍移动。她突然想起裤子口袋里还有一只棒棒糖,赶紧摸了出来,递给庄云霞:“喏,这个送给小宇昂的,不二家的棒棒糖哦,我最喜欢吃的奶茶口味,保准小宇昂吃了不哭不闹。”

庄云霞看着那个用塑料纸包着的棒棒糖,有些疑惑:“真的吗?”

袁润之剥开外塑料纸包,说:“不信你尝尝。”

庄去霞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奶茶浓浓的香甜味在舌尖淡淡化开,她开心地接过棒棒糖,然后喂给怀中的白色小熊:“小宇昂,来尝尝阿姨送你的棒棒糖。”

这一声“阿姨”,让袁润之不由得囧红了脸,白白占了纪帅哥的便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偷偷看向纪宇昂,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幽深的黑眸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心房之处,那个颗火热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哦,上帝啊,圣母啊,她觉得自己快要缺氧窒息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

袁润之就这样站在病房内,看着纪宇昂一直陪着他母亲庄云霞,直到庄云霞的情绪渐渐稳定,然后打了一针,睡熟了,他才起身。

袁润之跟随着纪宇昂一路离开。

踩着脚下绿油油的草坪地,很快就到了隔壁大厦的楼下。立在自己鲜绿的QQ旁,袁润之摸出车钥匙,心中感慨着和帅哥待一起的时间真是短暂。

她咬着嘴唇,盯着自己的脚尖,憋了一会儿劲,才对离着只有一米远的纪宇昂说:“今天真是谢谢你,我得回公司了。”

“应该我说谢谢你才对,谢谢你送我母亲不二家的棒棒糖。”纪宇昂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轻扬着嘴角。

“啊,那没什么……”袁润之发觉自己突然很笨舌,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唯有傻傻地抓了抓头发。

纪宇昂笑了笑,蓦地,熟悉又陌生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三个字,不由得挑了挑眉,接起:“喂?”

电话那端,某人什么称呼都没有,直接明了:“我派去送砖的那个女人在不在你那?”

纪宇昂轻嗯了一声:“在。”

电话那边沉寂了约两秒钟,口气较之前更为冷硬:“让她接电话。”

纪宇昂轻皱了皱眉,听口气,他能感觉纪言则强烈的不悦。纪言则跟随姑妈姓,算是半个纪家人,同样也是纪家的怪胎。纪言则是一个寡言的人,每次回到纪家,和家里人说话绝不会多一句废话,有时候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藏得很深,有时候却是毫不掩饰,一句话出来能把全家人气得半死,而受气最多的就是纪家的当家纪老太爷,也就是他的爷爷,纪言则的外公。久而久之,全家人对纪言则敬而远之,都知道这位表少爷脾气怪,不好惹。

他微微眯起眸子,看了一眼袁润之,按下手机话筒的免提激活键,又等了一会儿,才手机递给她:“你们纪总找你。”

“嗯?”袁润之惊愕,刚才一直在研究纪帅哥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转眼却听到他说纪言则找她,她狠狠拍了一下脑门,手机落在车上了。

“完蛋了,临走之前纪言则要她速去速回,现在她耽误了这么久,这家伙不知道会想什么法子来折磨她。为了那么点提成,做人做成她这份上的,真TNND的悲摧。

她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喂?”

谁知手机话筒超响地蹦出纪言则冷漠的声音:“袁润之,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公司!”

突然其来的超大手机声音震得她的耳朵“嗡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将手机拿离耳边,若不是心念着这是纪帅哥的手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出去。

这家伙神经病,叫她回公司就回公司嘛,作什么吼这么大声,吓得她差点没得心脏病。

只顾着诅咒纪言则,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根本不是纪言则的声音大,而是手机的免提键开着。

她挂了电话,皱着眉头,呼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机还给纪宇昂,难堪地挤了个笑,说:“不好意思,我得回公司了。”

说完,开了车门,迅速钻入车内。

做表兄弟这么久,纪宇昂从未见过纪言则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他不由得再次深深看了看这个笑起来十分可爱的女孩。

就在车子发动的那一刹,他伸出手,轻敲了敲车窗玻璃。

袁润之拉下车窗,十分疑惑:“纪先生,什么事?”

他淡淡地笑着:“能不能记住十一位数字?”

“嗳?”袁润之一脸迷茫。

“138518XXXXX。”熟念地报完自己的手机号,他再一次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一路小心。”说完,转身向大楼内走去。

138518XXXXX……

“1—3—8—5—1—8—X—X—X—X—X!”袁润之呆呆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重复着那十一位号码,当意识到这是纪宇昂的手机码时,倏地瞪大了双眸,下一秒,她便激动地狼嗷两声。

立马摸到手机想要保存这个号码,却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七个未接电话,她打开,同样是138518开头的号码,却是讨厌的熟悉。

她对着那个号码唾弃N次后输入纪宇昂的手机号码,保存好,然后对着手机傻笑两声,便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