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凤本来想说不行,结果出口的却是:“真能都卖出去?”
“能!保证能!”叶秀娟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能,要不然天打雷……”
“妈。”宁宛打断叶秀娟的话,“卖不完咱自己吃,我觉得味道挺好的。”
“行,那就多买!”张喜凤立即给了个痛快。
叶秀娟立即咧嘴乐了,“谢谢妈,谢谢三嫂!”
坐在边上吃面包的叶丽丽停下来,趁着没人注意,她小心地把自己的那半块收好。
刚刚她舍不得跟她妈一样狼吞虎咽,所以半个面包剩下了不老少。
见天还没黑,叶丽丽偷偷地溜出家门。
堂屋的人开始聊起了去帝都的事儿,等明儿把蚕茧的账一清算完,后天就启程。
这么一算,明天宁辉也要到了。
次日一早。
难得大家都没去上工,全都聚集在村委大院这边开会呢。
开会的主题就是分发卖蚕茧的钱,再就是下一批想养蚕的报名登记。
宁宛跟张喜凤在家等宁辉没过来,宁家贤不属于这个村儿,也没过来。
叶绍行把账目明细都列好,准备开始讲话。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第一批养蚕的社员,牛金芳跟叶爱国站在第一排最中间位置,俩人脸上的喜色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停过。
“安静,都安静。”叶绍行开了口,下面的人立即伸长了脖子听。
随着叶绍行简单的几句开场白之后,直接报了一下蚕茧的总量,单价以及总金额。
紧接着,那些没养蚕的社员们都变了脸色,心里更是止不住的哀嚎。
单价是多少?
一块七毛五?!
妈耶!
为什么那么高,我却没参与!
感觉错过了当万元户的机会!
就不该听家里婆娘的话,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儿!
不能都赚钱了吧,听说好像还有养死的,再观望观望,看看最少的领多少。
叶绍行扫视一圈儿,然后挺直了身子继续:
“准备准备,喊到名字的过来领钱。”
这话一出,众人又立即静音。
刚才只说了单价,没说谁家具体多少钱。
这会儿才是真格的。
“庞大山,68块5毛。”
“多少?”有人震惊地问出声。
叶绍行斜了那方向一眼,没搭理。
庞大山站起来,露出憨厚朴实的笑,走上前。
“是68块5不?我听着像是这个数。”柏金花在下面小声嘀咕。
她身边的大刚奶奶立即应声,“是,就是这个数儿。我的老娘亲来,咋那么多钱?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耶。”
“你说,会不会是村里故意想让咱都拿工分出来抵,骗咱也养那。”柏金花继续小声嘀咕。
大刚奶奶一讶,看柏金花的眼神变了,“骗啥?为啥骗?人家稀罕咱那点°+儿工分?咱村儿之前十个工分五毛都扯不到,年底有些还倒找村里钱那。
我看这事儿八成就是可以,不管了,待会儿我高低得报上名。”
柏金花张了张嘴,倒是没再继续。
能赚钱的话谁不想赚,这不是怕丢了分还赚不到吗。
“老疙瘩,48块1。”
“大黄山,48块。”
“叶爱国,47块5毛5。”
“对眼儿家的,39块零5分。”
“老茄子,29块8。”
……
读到最后,除去老叶家的另外三张之外,好像还差了两家没让领钱。
一个是二狗子,一个是麻山。
这俩人跟其他养蚕的社员不同,他俩一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第一批领幼蚕的社员包括他们俩,也是那时候,村子里的豆腐豆芽停了。
原本想着能够赚上点儿,谁知道他俩最后交蚕茧的时候交的最少。
“麻山。”叶绍行喊了一声,麻山抿抿嘴站起来。
“你交了二十斤,不够交公家的,得再补五块钱。”叶绍行面不改色,之前领的时候就说好了,大家白纸黑字签了条子,所以这会儿不是讲人情的时候。
听见补五块钱,之前那些眼红的社员想要马上参与第二批的社员,一大半歇了心思。
五块钱对他们每个家庭来说都很重要,有风险的事儿吧,还是再等等。
麻山家里没那么多,叶绍行允许拿钱跟粮或者其他吃的补,只要补够价值五块就成。
然后又喊了二狗子。
“你交了12斤蚕茧,你贴19块钱。”叶绍行说起这个数的时候,看二狗子的时候倒是有些同情起来。
这不只是十九,还有之前扣掉的两百个工分那。
“嘶!”
众人倒吸冷气,二狗子的心也咯噔一下。
二狗子这会儿不光是心疼钱,更厌恶自己。
堂堂大青年呀,咋还不如牛棚的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他想不通,真想不通。
“大队长,绍行叔,我、我家里没那么多,粮食也不够。”二狗子哭丧着脸,他实在是没辙。
其余人都没散会,想看看交不上的咋办。
要是让欠着的话,他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参加下一批。
“钱不够粮不够就用工分抵,你看看能交多少,我给算下。”
得,也就是说,不能占便宜,一批一批必须当场清算清楚。
这一点是宁宛之前提出来的,她还在大家养殖的时候故意让两三户社员家比老叶家养得好,以免让人眼热。
在她的适当操控下,郑招娣的也是不上不下的产量,郑招娣跟她的舍友一人半张,一人领了14块5,除了扣除一人一百工分(4块),也算一人赚了十块五,很不错了。
这次的会开完,重新登记第二批养蚕人员名单。
本以为二狗子跟麻山怕了,没想到这俩年轻人竟然最先报名。
随后,第一批养蚕的社员没有一个落下的,全都报上名。
大家也不贪多,要的数量跟之前一样,一家一张。
新报名的原本有二十户人家,但是一听这回要300工分领,回头上交45块公家费,二十户直接减半,剩下十户报名。
柏金花艰难又认真地把她的名字写在了最后,名字后面,她画了个“1”,顿了顿,又把那“1”涂黑,后边跟着写了个“2”。
“两张,我领两张。”柏金花硬着头皮,心一横,做出决定。
登记的会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质疑。
“下午来领养蚕工具,簸箩得用自己的,你家有没?没有就趁着蚕小,赶紧编。”
柏金花嗯了声,又多问了句:“桑叶随便摘是吧?万一蚕病了啥的,村儿里得找技术员给看看是吧?”
“嗯,给看,但不保证治好。还是得靠自个家好好照应,真要是病了来村委知应一声。”
村会计耐心回答了两句。
他跟柏金花没啥交集,谁也没侵犯过谁利益。说起来,村会计还挺佩服柏金花这样能干的,倒是有些看不起柏金花家那个怂包男人王老实。
得了想要的答案,柏金花扭头就走。
与此同时,宁辉开车已经到了十方院村村口。
屁股快颠簸成十六瓣儿了,宁辉却一点儿都不在意。
快点儿,再快点儿。
要不是担心路况不好开快了有翻车风险,他都想一脚油门儿踩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