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福抿了下唇,随后豁达一笑,“年轻时候没饭吃,到别的村儿偷菜让人家打的。”
宁宛微讶,话是这么说,但她总觉得有内情。
跟张来福接触不多,但在她看来应该不是那种为了口吃的就去偷东西的人。
“舅舅,你……”
“媳妇。”叶超打断宁宛的话,他道:“外面怪热的,先跟舅舅去堂屋坐着,我切西瓜。”
宁宛看向叶超,嘴巴微张,看出来叶超似乎不想让她继续问这事儿,她抱歉地看了看张来福,立即顺着叶超说的道:“是是,外面有些热。舅舅我们先进屋,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待会儿给看看这腿是不是能治疗。”
张来福一讶,惊愕地看着宁宛,“你会治病?”
宁宛点头,“嗯,会啊,我爷爷教我的。正好爷爷在,到时候让他一起看看,治愈的可能性更高!”
虽说还没看,但宁宛有七成把握治好,有十成把握改善。
总之就是,她给治疗之后,张来福的腿绝对比现在要强的多。
看着她成竹在胸的样子,张来福的心头一热,但想到多年来的经历,张来福刚刚燃起的那一点儿希望之光又瞬间灭了。
“不用看了,习惯……”
“啥不用看了!”张喜凤的声音盖过张来福的,她匆匆小跑来,“婉儿,你说能治是真的不?”
张喜凤一只手抓着鞋样儿一只手抓住宁宛的胳膊,“婉儿,走咱进屋说说,你快跟妈说说。”
她拉着宁宛往前,拿着鞋样儿的手顺带掀开了门帘,将宁宛让进堂屋,张喜凤又等张来福进了门才放下门帘子。
宁宛看出婆婆好像比舅舅更激动,她就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妈,得视情况而定,不过只要治疗,效果绝对比现在好,能放下拐杖走路应该是没问题。”
宁宛说了一些保守的话,张喜凤激动地连连说好。
从张喜凤接下来说的话中宁宛得知,当初家里没吃没喝,舅舅是为了全家人解决温饱才不得已去偷的东西。
那几年活下来的人不容易,偷菜的事儿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可惜张来福的运气差,被人家抓住了。
当然,他们也承认偷东西不对,所以被打折了腿,心里有怨,但从没想过去报复。
宁宛给张来福看过之后表示可以治疗,不过需要重折重塑,三天之内要喝她调配的药,第四天空腹,第五天治疗。
治疗之后还要卧床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为了不让别人瞧出来异常,宁宛也不好太过分超前,暂时定了两个半月的康复期。
为了让张来福没后顾之忧,张喜凤决定让他一直住到康复再走。
帮人帮到底,宁宛当即决定请张来福去旁边的院子里住。
那边宽敞,也方便,而且爷爷喜欢热闹,多个人不会介意。
当然,这事儿等爷爷回来时候还是要走个商量。
于是在张喜凤的坚持下,张来福同意配合。
不过对于治疗结果,张来福并没有抱有太大期望。
当年他受伤之后家里也筹过钱带他去看,可惜这周边几个县城的大夫都说没法治。
当初都治不好,这都隔了那么多年了,哪里能那么容易好?
“舅舅,这几天不要多想,放松心态就可以。”宁宛温和地叮嘱了一句。
张来福面色不变地点头应声,“好,辛苦你跟宁大爷。”
他嘴上说着,心里也记下了这份恩。不管能不能治好,将来不会忘了这对祖孙。
叶超从井里取出西瓜来,家里的西瓜都被宁宛换成了空间出品,倒是不担心会抱错。
至于叶超之前捎回来的,都被收进了空间。
现在知晓了空间里也有瓜果,叶超表示以后会帮媳妇打好掩护。但凡是宁宛在空间取水果,都说是他捎的。
县城里没有的,他也想好了理由。那就是他师父找人在外地捎的,反正师父认识人多,不会被怀疑。
吃过西瓜,叶超又从西屋拿了个本子递给宁宛。
“媳妇,你先看看晚上想吃什么。这些是辣味儿的,这是酸味儿的,这是甜味儿的,还有咸鲜口味的。”
叶超指着小本子上的内容,随手翻了翻就放在了宁宛手中。
听说怀孕的人胃口不好,虽然媳妇没害喜,但他就想让媳妇点菜,点啥做啥。
好不容易怀个孕,不娇养着点儿怎么行?
必须当皇后伺候!
宁宛意外地看着手里的本子,本子的封面上规规矩矩地写着:叶超媳妇专属菜谱。
里面每一页都整齐罗列着一个个菜名。
“虎皮辣椒、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辣炒鸡胗、酸辣土豆丝、剁椒鱼头……”
“西红柿炒鸡蛋、醋熘白菜、酸菜粉条、酸豆角炒肉末……”
“奶香玉米烙、拔丝地瓜、糖醋里脊、红烧肉……”
“香炸河虾、烧鸡、土豆炖牛肉、姜香藕片、蘑菇鸡蛋卷……”
每一笔每一划都写的方方正正,一看就知道书写的人是用心了的。
叶超的文化程度不算高,宁宛是真没想到他能写出这样规范又如此繁多的字。
她心下一热,旁若无人地牵起叶超的手,带着惊喜声说:“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时候写的啊?”
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过。
叶超露齿一笑,“在饭店休息的时候写的。”
他听师父说,这叫惊喜,是惊喜就不能让媳妇瞧见准备的过程。
看得出来媳妇发自内心地高兴,叶超满满成就感。
坐在旁边的张喜凤眨眨眼,羡慕地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那小本本。
十个字里她能认出一两个,看来以后还得多跟她绍行学学,不然想写个菜谱秀一秀都写不出。
张来福虽说面色平静,但眼角流露出的羡慕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宁宛选了几道菜,两道她喜欢的,其他的都是综合了家里人的口味选的。
空间里食材多,有叶超做掩护,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倒是方便。
将近五点钟的时候,牛金芳从县城回来,一脸的喜气洋洋。
今儿她是赶上个便宜事儿,格外开心。
“妈,弟妹,你们看看咋样啊?”
牛金芳刚进屋就显摆身上穿的裙子。
那裙子整体是白色,领子袖口还有腰带是红白小方格的布料拼接,上身还有一竖排扣子点缀,看上去相当时髦。
不过布料有些旧,不像是新做的。
牛金芳有点儿黑,穿在身上没有时尚感,倒是显得土气了三分。
张喜凤上下打量了下,撇撇嘴,“真是有钱烧的,买这干啥?下地干活又不能穿。”
宁宛倒是理解牛金芳的心,不管是哪一个年代哪一个年纪的女人天生都有一颗爱美的心。
她笑着道:“有条裙子挺好的,这裙子的做工不错,扣子也漂亮。”
“嘿嘿,是是,弟妹啊,还是你眼光好!人家说了,这不是咱们这里的货,是大城市买的,她妹子怀了孕穿不了了,就便宜卖给了我。”
牛金芳立即应声,感觉像是找到了说知心话的人,她又叭叭叭地说了一通买裙子砍价的过程。
本来人家三块钱卖,愣是被她讲下来一半。
“一块八毛钱买了这裙子,还有个发卡。”
说起发卡,牛金芳还将头上戴的红色塑料发卡摘了下来,又重新戴上了。
宁宛之前没注意,这会儿瞧见,一时想不出夸赞的词儿。
毕竟她真没盖特到发卡的美来。
“一块八都能买两斤肉了,真不过日子。”张喜凤不满地嘟囔了句,又翻了个白眼,“衣裳好看人不好看,穿了也白穿,发卡再是死人戴过的,你戴了也不嫌晦气。”所以赶紧去退了,留着钱攒起来不行吗?
宁宛:……婆婆这是多不想让大嫂戴啊,什么话都说。
张来福:妹妹这嘴还是那么厉害,不敢劝,不敢劝呀。
叶超:妈只要不说我媳妇,爱咋咋地吧。
牛金芳脸上的笑容僵住,她也说不出怎么的,在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吧,并不是生气,而是忽然心咯噔了下,还感觉背后有些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