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如今的大司马南宫离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长长的胡须,礼数周全的说,“秦王风采老朽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场面话谁都会说,南宫离这种在官场上破爬打滚的人,更是其中翘楚。

正常情况下,大家互相吹捧,有利于局面的和谐。

可肖亭西从来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露出感兴趣的样子问,“不知道大司马听了本王哪些传闻?”

他说这话时很有几分**不羁的纨绔子弟样子。

南宫离面色微微一变,瞬息之后又恢复正常,“秦王殿下多年来颇为低调,然乃人中龙凤,一遇到机缘便会发光,如今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额,这话的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肖亭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直奔主题,“今年雨季颇多,未免南国进攻的大米发霉,父皇有令,今年改为进贡稻谷。”

“稻谷?”南宫离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之情,他一双皱纹横生的脸上,挂上了忧国忧民的悲悯,“只是王爷有所不知,稻谷比大米还要容易发霉。”

这是变相的拒绝?

锦墨阳面色一沉,态度强硬的说,“怎么,你们不同意?”

明明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这话出口之后,他整个人看上去高大了不少。

压力给到了对面!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肖亭西身上的南宫离,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来锦墨阳了。

他浑浊的双目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欣赏之情,但很快便被其他情绪掩埋了,他一声冷哼,“我道是谁,原来是靠着科举舞弊才能入翰林院的锦墨阳锦大人。”

这话简直就是在锦墨阳的雷点上蹦跶,饶是他定力再好,此时也被气到了。

正要开口,肖亭西却抢先一步,清冷的声音如冬日风雪一般带着彻骨的含义,“当日本王和锦大人被污科举舞弊,父皇以朝堂论辩证明了我二人的清白,此事举国皆知;如今大司马这么说,是何意思?”

大司马的脸色终于变了,而且是恢复不过来的那边变脸。

他本意是借着嘲讽锦墨阳来灭大梁的气焰,却忘了这案子秦王也牵涉其中。

若一起将这两人都得罪了,那他今日的目的岂非落了空?

想到这里他挤出一副深深懊悔的样子,“秦王殿下,请您看在老臣年迈的份上,宽恕老臣言语上的过失,老臣绝无冒犯之心。”

第一次见有人间倚老卖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锦墨阳握紧拳头,板着脸反驳,“南宫大人能随大将军一起来苏城,定是个老当益壮的英雄,岂可如此自谦?”

哼,阴阳怪气谁不会?

他以前只是会不屑用这个罢了!

感受到肖亭西递过来的赞许的目光,锦墨阳瞬间挺直了腰杆。

南宫离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讨好的笑,声音倒是比之前诚恳许多,“是老臣口不择言,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老臣感激不尽。”

只才是一个附属国的大司马对待大梁王爷的态度。

肖亭西款拿走了,并不直接接茬,而是问,“本王所说,将大米换成水稻,可否能行?”

大司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头看戏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拓拔野,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求助。

只这一眼便能确定拓拔野这个一贯只知在战场厮杀的男人,确实是南国一行人的主心骨。

果不其然,这一次轮到拓拔野开口了,挑衅意义十足,“当年我拓跋先祖无能,打不过大梁,只能签下那一纸合约。我南国虽小,却不能一直承受仰人鼻息的日子。”

这话说的太夸张了,但也基本是事实。

当年那一场战是南国率先提起的,结果却发现大梁似乎早有预谋,一场瓮中捉鳖,将彼时南国带队的主帅也抓住了。

此等奇耻大辱,南国却也不得不忍耐,毕竟大将军被俘,剩下的虾兵蟹将全是小鱼小虾,投降是最名明智的选择。

如今……

大司马细小的眼睛几次闪烁,最后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番话,挑衅意味十足,甚至以他们为中心,隐约还有一种刀光剑影的感觉。

肖亭西拿起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平静的目光在南国五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银色铠甲的身上,“若是南国不肯再臣服大梁,大可再来挑战。”

春日的风没来由的的猛烈了些,带着冬日才有的寒意。

拓拔野眼睛未免的眯了起来,里面凶光四射,手已经摸到刀刃之上。

“听说秦王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本大将军特来挑战。”

寒光闪闪的匕首有些刺眼,栗火本来站在不远处看热闹,此时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谁不知道秦王自小身体不好,只能文不能武,偏偏身体不好,文的太辛苦也累,是以这么些年来,他文不成武不就,成了皇上口中不学无术的代表。

锦墨阳第一个出来反对,“不行,我们王爷乃是贵客,岂有亲自动手的道理,不如便油王爷身边的小侍卫代劳吧。”

“你们选好了人,直接上就可以了。”拓拔野毫不在意,他十五岁便已经在南国无敌手了,今日他对自己颇有信心,随便谁先上都可以,他总会寻到机会让大梁丢脸。

感受到主子的目光,栗火很自觉的走上前,“在下区区一介侍卫,能为王爷出诊十分荣幸,请王爷允准。”

暗潮汹涌,波云诡谲。

对面五个人到底怀揣着几个主意还未可知。

彼此都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肖亭西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记住不要伤到大将军。”

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拓拔野立刻就炸毛了,一句场面话都不说,直接抽出佩刀直冲着栗火的面门而去。

果然是带着恨意的,一出手就是杀招。

可惜栗火多年来一直过着到刀口舔血的生活,这点杀招在他眼中过家家一样,他剑鞘在胸前一挡,同时佩剑挽出一道绚烂的剑花,只朝着拓拔野胸口而去,还不忘提醒,“大将军,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