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黑眼前一亮,追问道“人在何处?”
“此事事关重大,草民将其妥善安排,不敢贸然交出,望大人恕罪。”
顾廷昊深知白成的重要性,毕竟这是给两位世子定罪的最好证据。
白成乞讨入京,一路艰辛坎坷,能活着实属万幸。他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剩下一口气了。如今白成只能作证祈求宽恕,不然等着的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杨铁黑拍了下桌子“你即是告状,就该带齐人证物证,而不是……”
他桌子拍下去的时候,桌角不慎劈裂了一块。
言廷昊吓的一抖,还没审就打算逼供?
杨铁黑把木头丢到一边,尴尬的拍了下惊堂木,只是还未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来者何人,大人审案,岂是你能硬闯的!”
官差拦住来人的去路,那人却直接将其踹了一脚。
“小人杨福乃齐王殿下的贴身侍从,王爷行动不变,特意差遣小人来问举报人几个问题,大人这并不违反规矩吧?”
杨福人长的过于阴柔,他随意一拜,手翘着着兰花指,显得他更加怪异。
杨铁黑与顾廷昊齐齐看向对方的裆部,一副了然的模样。
杨福夹紧腿,被这两人看的面色潮红,不由得一哼。
“杨大人,您可否行个方便…”
杨铁黑第一次讨厌这个姓,这方便不方便的人都闯进来了……
“不能!”
杨铁黑拍着惊堂木,命令手下将人轰出去。
“杨铁黑,你个来历不明的小官员,也不买王爷的面子。”
杨福被刚被踢的官差打了出去,一时不查摔了个跟头。
杨铁黑摸了摸自己的黑脸,故作茫然,却又眼神刚毅的样子。
齐王殿下无过问之责,无监管之权,您无官无品的一位内官,还想过问检院之事?这个方便,本官可行,这百姓可行?这律法可行?这天下可以吗?”
杨福爬起来,瘸着腿叫嚣着“齐王也是皇家血脉,你敢藐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齐王凭什么要享特权?就因为他是皇族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质疑声变得越来越多。
“陛下说过登闻鼓院由陛下亲管,齐王这是想越权吗?”
“早先传闻齐王夺位不成,害死陛下生母,他是不是真有不臣之心。”
“高官王族皆插手这直达天听的唯一机会,是否视我等百姓性命贱如废土,任人踩踏?”
……
一浪高过一浪的质疑声,由单纯抱怨此事,变成质疑齐王的忠心程度,这是杨福都没有想到的。
顾廷昊擦着额头的汗,他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托,但玩这么大,果然是政变前奏。
杨铁黑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须,再局势越来越不可控之时,又拍了下惊堂木。
“肃静!”
一拍下去,惊堂木再次裂成两半。
“杨内侍,本官念你初犯,就速速退下。请转告齐王殿下,若是要插手此案,请陛下下旨,本官自会接旨请罪。”
杨铁黑刚正不阿的态度,令在场的百姓拍手叫好,更是将杨福架在高位上进退不是。
“好好好……”
杨福翘着兰花指终究说不出个一二三,生气的甩袖而去,一条瘸着的腿像极了他主子的样子。”
“来人家了地盘还蹦跶,真当皇城是他家开的。”
杨铁黑碎碎念叨了一句,恰好被顾廷昊听了进去。
“草民作为揭发人,自知兹事体大,望寻求大人庇护,直至案件查明。”
后知后觉的顾廷昊,立马请求保护。虽是计划之内,但确实是肺腑之言,毕竟这也是要命的。
杨铁黑同意后,立马退堂。这样本不合规矩的庭审,令门外的百姓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还病着,这种大事,自然是禀报之后,才能审查。”
“就是就是,顾掌柜就是个商人,他身份地微,刚才那阉人肯定告诉齐王了,他这命都有点悬。”
“敲登闻鼓就是向天下广而告之,此时谁动手就是谁是主谋。”
“屁吧…给你搞个意外,这去哪里说理去。保护起来才是正事,虽然官官相护,但这杨大人倒是刚正不阿。”
书生模样的人引导着舆论的走向,穿梭在人群中,然后又消失在了人群中。
关上堂门,顾廷昊忐忑的跟在杨铁黑身后,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敌是友。
杨铁黑手中把玩着那枚无字铜钱,据说这是摄政王府暗卫的标志,能拿出去就证明是极重要的人。
推开客门,顾廷昊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可是刚进门眼前一道风闪过,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你是什么人?”
杨铁黑质问着他,而他则从眼前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我……我我我就是一个商人,是陛下让我这么做的……”
顾廷昊害怕他不信,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小金令。
杨铁黑自然认得这是陛下用于招摇撞骗的金令,他松了手依旧警惕的打量着顾廷昊。
“你的任务是什么?就是来敲登闻鼓?”
杨铁黑心想商人这个时候能干什么?造反的时候做饭送战场?
顾廷昊撇撇嘴,下意识的说“大人应该是武将出身吧,刚才台下起哄的书生您就没怀疑过。”
他不屑的把头歪向一侧,恰好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剑,上面刻着“卫”字。
“您该不会就是卫然吧?”顾廷昊疑惑的询问着,杨铁黑眼神中再次充满了杀气。
“别别别冲动,我只是去了趟关外,离国的牧民说的,说卫将军死于离前太子的阴谋,卫小将军尚且在人世。”
他随意扯了个谎,总不能说这是陛下早就知道的事情,当初摄政王拿着叛军首级入京,何等的声势浩大,他可不想再次卷入别的是非。
卫然把假胡子拽下来,烦躁的问“你来找我目的就是为了故意揭发吗?”
“草民是来造反的。”顾廷昊一本正经的说着。
卫然的眼神由疑惑变成了嘲笑“你?要造反?提高商品价格?”
“今夜开始,草民将变成流匪,潜入京城的暴民。”
顾廷昊平视着卫然,恳求道“望大人能带人去齐王府闹一通,便于实施计划。”
卫然打量他许久,这才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
这竟然与昨日凌云传递来的消息相同,命他配合一个拿着无字铜钱的人。
“这是要替陛下出口气啊。”
卫然长叹口气,他当日能在弥天大谎下活着,也是李鹿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杨铁黑”怎么能顺利当官的。
“是说当年的清妃么?”
顾廷昊突然有点感同身受,连他都知道,当年的行宫没有流匪,清妃死于活埋。
他一开始以为,李鹿玉答应为她母亲恩旨,只是因为他之前救过她的命。
现在将所有的事串起来发现,他们原来都是一样的。
卫然下意识的望向墙上的剑,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是啊……都是一样的……”
他卫家的恨亦是需要报的,这乱糟糟的朝堂,是要换一换血了。
“你的计划是什么?”卫然总要知晓计划,分清敌友。
“我那波是乞丐流民,大人应该是要刺杀陷害吧?”顾廷昊有些头秃,他的任务与消息都只有一个部分,全盘的计划他并不知晓。
卫然同样的头疼,据他推测,应该还有别的规划。
李世子与元世子死了,与齐王并不相干,只引蛇出洞,触动齐王的核心利益,才能让他下定决心。
“今晚何时?”
“就现在……你不得乔装打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