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上述观点受到其他‘女’权主义者的抨击,她们指责这位‘激’进‘女’权主义者并没有发现什么男‘性’真理,而是臆造了一个‘激’迸‘女’权主义的关于男‘性’真理的抻话;认为她的观点的效果不是增进了男‘女’两‘性’之间的了解与沟通,而是将两‘性’的距离加大了。

麦金农和德沃金共同起草了一项《市政fǔ法令》,法令允许‘性’暴力行为的受害者对‘**’秽品的作者对罪行负有间接责住者提出起诉。这项法令草案一开始没有被批准。在1989至1990年间,在美国的印地安那‘波’里,地方权力机构批准了一项法令。这项法令规定,‘妇’‘女’在出现下列情况时可以提起诉讼:第一,在她们被胁迫制造‘**’秽‘色’情品时;第二,当她们被胁迫观看‘**’秽‘色’情品时;第三,当她们是某项侵犯的受害者,而这项侵犯是‘**’秽‘色’情品所导致的直接后果时;第四,公开制售‘**’秽‘色’情品是对‘妇’‘女’公民权的侵犯。

这项法案一出台,马上引起‘激’烈的辩论,法案的主要反对者是‘女’权主义反检査制度行动力量,其代表人物有戈登、米丽特理奇和罗宾。罗宾指出,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倾向,一沖是坚决批判对‘女’‘性’‘性’行为的各种限制和压抑;另外一种是赞成保守的反‘性’的观点。她本人当然是前一种倾向的支持者她们担心的是,持保守反‘性’观点的人会不知不觉落人道德派的陷阱,限制了‘女’‘性’对自身的‘性’‘欲’与快乐的追求;反对法案的理由还有担心它被保守派右翼利用来审查‘女’权主义观点及出版物,为传统的家庭价值辩护。对于这种担心,德沃金作出的反应是:如果说反‘**’秽‘色’情品的法律是带有检查制度‘色’彩的法律,那么为什么反种族歧视的法律就不算是带检查制度‘色’彩的法律呢?

罗素早年也表达过对‘女’权主义者陷入道德派陷讲的担忧,他说过;最初,男‘女’平等所要求的,不仅涉及到政治问题,而且也与‘性’道德有关那些争取‘妇’‘女’权利的先锋分子是一批极为严厉的道德家,他们希望用以前束缚‘女’人的那些道德锁链来束缚男人。

巨大的争议使得反对‘**’秽‘色’情品运动进展缓慢。麦金农和德沃金被攻击为‘性’别本质主义者,把‘性’别的概念当成了跨文化和超历史的普遍适用的概念,为不同阶级,种族、民族和不同‘性’倾向的‘妇’‘女’的不同经验强加了一种错误的统一‘性’。

在这里,‘女’权主义者遇到了一个两难命题;作为一个自由主义者,不应当禁止‘**’秽‘色’情品的生产;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又应当禁止‘**’秽‘色’情品的生产。有人提出厂‘女’权主义不应当自我检查,同时也不应当允许别人来检查自己。既要反对麦卡锡策略,也要批判维多利亚时代‘女’‘性’的非‘性’化价值观。‘女’权主义者瓦兰斯就曾说过这样一段深思熟虑的话:我越来越倾向于这样一种观点,那就是,如果你是个自由主义者,你将很难从理智上认为禁止‘**’秽‘色’情品是有正当理由的。

持有反对禁止‘**’秽‘色’情品观点的‘女’权主义者认为,美国‘**’秽出版物检查委员会的报告夸大了‘**’秽出版物的有害后果,过于强调了‘**’秽出版物对于针对‘妇’‘女’的暴力的潜在影响力。她们提出的主要争论点是,应不应当对有暴力内容的‘**’秽‘色’情品和无暴力内容的‘**’秽‘色’情品加以区别;将‘**’秽与‘色’情加以区别。有一种较为‘精’细的观点,将‘**’秽出版物与‘色’情出版物加以区分。调查表明,前者得到负面评价但后者得到正面评价;有暴力内容的‘**’秽出版物得到最负面的评价。

反对禁止‘**’秽‘色’情品的‘女’权主义者指出,有调查表明,接触暴力‘**’秽出版物和影视作品基本上不会导致计对‘女’‘性’的攻击‘性’或反‘女’‘性’的‘性’想象和态度。在接敝‘**’秽出版物与对‘女’‘性’的态度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除青少年之外。被认为易受‘**’秽‘色’情品影响的是潜在的‘性’犯罪者,‘**’秽‘色’情品会导致这些人犯罪。但一项对在柙‘性’罪错者同其他犯人及普通人的对比研究表明,接触‘**’秽‘色’情品对这三组人的影响井无差别;犯罪与否的差别倒是更多地取决于年龄、教育和社会经济阶层的区别。有人指出,‘**’秽出版物问题的最初提出是出于道德动机。虽然现在更多的人是从‘女’权的角度提出问题的,但它仍是一个道德问题,只不过在现在的提法中,科学和科学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们创造出一个神话,即‘**’秽出版物与暴力的因果关系的神话。

在这场关于‘色’情材料的论争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自由主义‘女’权主义的反检査制度的立场。它强调指出,禁止‘色’情材料的出版会伤害到出版自由和言论自由这一基本原则,为专制主义的检查制度张目;而对基本人权的损害也是对‘妇’‘女’权益的拫害;检査别人也会同时检査了自己。一个明显的后果是,如果要求一般地禁止‘色’情出版物,也就要禁止‘女’同‘性’恋类的‘色’情出版物,这就伤害了这部分‘妇’‘女’的利益。因此,有人提议,应当做的事情不是一般地禁止‘色’情出版物,而是改变过去‘色’情材料以男‘性’为主要消费对象的局面,多出版为‘女’‘性’服务的‘色’情材料,以便既改变了‘妇’‘女’在这个领域被剥削、被消费的局面,又维护了出版自由的基本原则。她们提出,我们‘妇’‘女’所需要的不是去禁止男‘性’中心的‘**’秽‘色’情品,而是应当去生产‘女’‘性’中心的‘**’秽‘色’情品;不是去禁止男‘性’消费‘女’‘性’,而是由‘女’‘性’去消费男‘性’,或‘女’‘性’自己消费自己。她们进一步提出,应当创造一套新的‘**’秽‘色’情话语,用以创造出‘女’‘性’的‘**’秽‘色’情品,用‘女’入的话语而不是用男人的话语来表达‘女’‘性’的‘性’,改变传统‘**’秽‘色’情品中所反映出来的权力关系——男人以‘女’人为商品的消费。她们在‘**’秽‘色’情品问题上提出的口号是:由‘女’人来生产,为‘女’人而生产。

这一观点的提出有如下实证依据:有人研究了男‘女’两‘性’对‘**’秽‘色’情材料的敏感‘性’的异同,结果是出人意料的:‘女’‘性’对‘**’秽‘色’情材料的反应比男‘性’强烈。过去人们有一秤定型观念,认为男‘性’对‘**’秽‘色’情材料远比‘女’‘性’敏感,其主要依据是,在金西样本中,‘女’‘性’报告对‘**’秽‘色’情材料有所反应的比例大大低于男‘性’。例如,约有半数男‘性’报告有时会被‘**’秽‘色’情故事唤起‘性’兴奋;而听过这类故事的‘妇’‘女’中仅有14曾被唤起‘性’兴奋。但是,最新调査发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在1970年,一项以男‘女’各128名大学生为对象的对‘**’秽‘色’情幻灯片和电影反应的研究结果表明,男‘女’两‘性’对‘**’秽情材料的反应没有差异或差异很小。40的‘女’‘性’报告比普通男‘性’还要强烈的唤起反应;所有‘女’‘性’和差不多所有男嗤都有‘生’殖器反应;是‘女’‘性’而不是男‘性’报告在看这类‘**’秽‘色’情材料后24小时内表现亲呢和‘性’‘交’行为者增加。因此,说‘妇’‘女’对这类‘**’秽‘色’情材料没有感应是没有根据的。

著名的1975年海曼实验采用了测量器具来记录男‘女’两‘性’对‘**’秽‘色’情材料的身体反应。这项研究所获得的重要结果是:第一,明显的‘性’行为描述类‘**’秽‘色’情品刺‘激’作用最大;在生理测量上和自我评定上,无论男‘女’都对‘**’秽‘色’情内容表现出最强烈的反应;‘女’‘性’对其刺‘激’‘性’的反应比男‘性’还要强烈;而对于纯粹的‘浪’漫故事,无论男‘女’都没有引起‘性’反应。第二,男‘女’两‘性’都感到,‘女’‘性’主动和‘女’‘性’中心的情节最具有‘性’的唤起力。第三,‘女’‘性’有时会意识不到自己生理上的‘性’唤起。

在‘**’秽‘色’情品问题上,俄国的情况有点特殊:自从苏联解体以后,‘**’秽‘色’情业十分兴旺。‘性’自由与政治自由的气氛掺杂在一起,使那里关于‘**’秽‘色’情品的论争带上了西方所没有的政洽‘色’彩。在前苏联,从1965年开始,传媒上展开了一场关于‘**’秽‘色’情品的公开辩论。1988年,发生了一件最为有名的‘色’情事件:在前苏联中央电视台电视节目《午夜前后》中,播出了一场莫斯科伏洛夫斯基街的‘**’秽‘色’情表演,其中有一位只在身上抹了一些‘奶’油的棵‘女’。这一事件将辩论推向高‘潮’。此外。近年来,在俄国的报刊上出现大量‘女’‘性’上空照,半‘裸’照;‘**’秽‘色’情杂志以合资形式出现;全囯各地浦现出许多公开销售‘**’秽‘色’情照片的公司以990年7月,还在索契举办了第一届‘色’情节。人们对此感到疑‘惑’:这些现象似乎是从‘性’压抑下解放出来,但又同‘女’‘性’形象的商品化联系在一起。

前苏联的这场公开讨论主要围绕着两个问题展开:一是此类活动可以被允许的界限;二是关于‘性’道德和‘性’行为的讨论迄今为止,俄国所有的‘**’秽‘色’情品展示的都是‘裸’‘女’,显而易见,它们是为男‘性’观众服务的;目前‘性’行为本身和非异‘性’恋的‘性’表现还比较少见。人们的意见大多集中于两个方面:从正面效果看,它是禁忌的放松,在国内营造了一种宽松的氛围;从反面效果看,这类现象是对‘女’‘性’的商品化利用和商业剥削。

1985年开始的这场围绕‘**’秽‘色’情问题的辩论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它带有相当明显的政治‘色’彩。刑法第228条是禁止‘**’秽品的,‘**’秽的度量尺度从最广义的到最狭义的幅度很大,而这一定义往往是根据政治标准而不是根据法律标准来确定的。在基辅,有一个地下组织,取名为进步政治‘色’情团体。他们认为‘**’秽‘色’情品具有反对保守派的意义;‘**’秽‘色’情品的‘女’主人公不仅是‘色’情的象征,而旦是政治革命之象征。

目前,在我国,与‘**’秽‘色’情品有关的现点和作法仍停留在道德主义的范畴内,尚无从‘女’权主义角度提出问题,因此,西方和俄国的事态以及‘女’权主义计对这一问题所进行的思考与论争,或许能对我们的思路有所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