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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当代公爵司令大人的口味和偏好。

凯恩点起壁炉的火,随手往内添了几根柴,便坐在了书桌后面拉开抽屉掏出烟盒抖落出两支,递了一支给罗伊。罗伊搬过书桌对面的椅子,凑到他大哥跟前接过烟点燃猛的吸了一口,腆着脸说:“司令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凯恩笑了:“油嘴滑舌,我有什么吩咐?你又不是皇家海军。我只想问问你这次请假请了多久?”

“没定具体天数,我和元帅说要休长假,他就扔了我个准假条。”

“哈哈,他难道不担心你不回去了吗?”

“那哪能呢元帅最了解我了,我压根是离不开部队的。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在普鲁士一路所向披靡,那个爽快劲啊……”罗伊笑着摸摸头。

凯恩按住他的肩膀,压下他的兴奋劲:“西军真的很热衷这场战争?”

罗伊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最终他叹了口气:“热衷?怎么可能热衷?驻扎在国外两年多,欠饷八个月,人都是肉长的,不冲着养家糊口,伙计们谁愿意顶着火炮往前冲?我们不知道为何要开战,普鲁士人没占我们帝国的土地,奥地利人也不是我们的亲家,我们找不到战争的利益所在。当然有人说部队不需要思想,只需要服从命令但是我们可不是木偶,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凯恩看着他越说越火大的模样,终于笑了:“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方才还想糊弄你老哥”

“大哥我真的不明白,白女皇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罗伊摸摸头顶,“我十三岁当兵那年,元帅就和我们说过,战士是为了保卫国家,为了帝国的利益可以做任何事。可如今我们这场仗打的真叫冤枉,死去的兄弟们都不能瞑目啊。”

“那又如何?”凯恩叹道,“帝国是属于女皇陛下的,我们也是属于女皇陛下的,能做的无非是静候命令。你年纪轻轻就登上了军部高位,所以更要懂得收敛,有什么牢骚在家里跟你大哥我发发就罢了,外面尤其要谨言慎行。这里是圣彼得堡,不是西军边地,回来之后免不了社交应酬,你万万不可暴露真实的想法,不然不光是你,甚至连老元帅都会被牵扯进去。”

“老元帅?这又关元帅什么事。”罗伊皱紧眉头。

“对普开战,明眼人都知道是女皇陛下的私怨,但是元帅还是遵命行事了不是吗?其实元帅的处境也很为难,长期远在边地,冬宫多少小人谗言,皇室并非没有猜忌之心。所以你的态度会被当成元帅的授意,若是被小人抓到把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罗伊听闻脸色凝重起来,他少年离家,对宫廷权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当兵的以矫勇善战为荣,就算耍心机也是战略上的,极少用于倾轧同胞。此时大哥一席话说得他浑身不自在,真想远离宫廷立马回部队去。

“对了,大哥,今天我还遇到个怪事。”他思考片刻把白日的冲突说给了凯恩听,叙述完毕,他猛的站起身问道:“那个矮冬瓜傻帽真的是帝国的王储?未来的皇帝吗?难道我们将来要效忠的就是如此白痴的家伙?”

“没错,他就是王储殿下,虽然几乎所有的廷臣都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谁也没有办法。”凯恩的回答令罗伊颓丧极了,他几乎是哀号了一嗓子坐回了椅子上。

“不过好在白女皇总算没糊涂,目前政务都是交给太子妃殿下处理的,彼得王储没有什么实权。”凯恩笑着补充了一句。

“太子妃?”罗伊想到那个门口独自一人却气势凌然的少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凯恩没有回答,他依着椅子背,深深的吸了口烟突出个烟圈。

白色的烟圈慢慢升至天花板上,随即逐渐散去。

“她是个被上帝眷顾的女孩。”过了好久,罗伊才听到他大哥如此说道。

如履薄冰?第九十四章?纠缠

第九十四章?纠缠

冬宫音乐大厅人满为患。

硕大的水晶吊顶将白蜡的光芒反射成天堂般的明亮,屋外是冰天雪地,室内是春暖花开,贵妇们最为欣赏这种特别的气候变化,因为只有如此她们才能穿着袒胸露背的宫裙卖弄风情。

罗伊举着酒杯一路晃悠,舞池内已经开场了三四曲舞了,人们正跳的兴奋。接连不断的搭讪致意令他烦躁极了,该死的宫廷鬼才知道这些白/粉和啤酒肚下究竟都是些什么花花肠子

他开始后悔自己拒绝了和爱莎小姐去打猎,要知道应付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总比应付一堆居心叵测的贵族要容易得多。

交际花G小姐摇曳身姿的凑到我们的上校面前,“哦亲爱的上校今晚的良辰美景您不想跳支舞吗?”

罗伊瞠目惊舌,他被邀舞了?他一个大男人被女人邀请跳舞了?

“不想。”他直截了当的回绝道。

“哦,那太好了,我也不想。”G小姐自说自话的挽住他的手臂。

罗伊满头黑线,不想跳舞你挽住我做什么?当然绅士的习惯还没能让他冲动到直接甩掉女士的手臂。

“房间里真闷热,不是吗?”G小姐扇着扇子说道。

“还好吧。”罗伊看看她的低胸裙子再看看自己的高领军装。

“听说您刚从西线回来,宫里的人很多都不认识吧?我想我会是个非常称职的介绍人的。”G小姐又抛出个诱饵。

这话倒令罗伊有了点兴趣,自打一进宫门,和他打招呼的人就络绎不绝,他还真是头疼怎么区分他们。

“舞队中央的是A公爵夫人和她的护花使者,他们边上那对是宫廷大元帅西金大人的新夫人和她的情夫,当然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听说西金大人的年轻太太在公开场合抱怨过他能力不足。”称职的G小姐开始贩卖起八卦了,“东边角落站在壁炉边上谈话的是枢密院大臣伊凡大人和他的崇拜者,听闻枢密院的诸位大人都以伊凡大人的学生自居,神学院的年轻毕业生也总以能和伊凡大人搭上话为荣,要知道枢密院的空缺可不容易获得。”

“那坐在西边的那位小姐呢?”罗伊打断了她的话。

“哦,我的上校,您可是太逗了,难道您到了圣彼得堡这么久都不认识我们的太子妃殿下吗?”G小姐的扇子几乎都要戳到罗伊的胸口了。

“说说看呢?”罗伊富于兴味的挑高眉毛,“我可是刚刚加入宫廷社交。”

“琳娜*布斯特,普鲁士人,现任帝国太子妃,可以说是当前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G小姐半带嫉妒的说道。

“普鲁士人?”罗伊发出疑问,“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太子妃的国籍。”

“哦,这不难解释,其实我们更倾向于淡化她的国籍,您看太子妃殿下说俄语,信东正教,在对普态度上比某些廷臣更坚定,相比王储殿下而已,她更像个俄国人。”

“哦?是吗?请继续。”罗伊面带微笑,将G小姐的八卦兴致彻底点燃了。

“太子妃殿下今年十七岁,正是女人青春四溢的年纪,只可惜这朵鲜花没等到开放就枯萎了。嫁给彼得王储这样的丈夫再美的花都要蔫吧的。”

“哦?这我就不能理解了,王储毕竟是王储,地位显赫啊。”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趋炎附势的女人,”G小姐朝东侧努努嘴,“伊凡大人的女儿伊娃小姐就是朵奇葩,能够对着满脸愚蠢和麻子巧笑倩兮还真不容易,反正我可是做不到的。”

“那你方才说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最有权势的应该是白女皇陛下吧。”罗伊不紧不慢的追问。

“那是半年前,您的消息太不灵通了。白女皇陛下停了朝会之后,女皇办公室只有一位进驻者,就是我们的太子妃殿下,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彼得王储是拿不上台面的,估计女皇陛下也不准备移交权力给他,因此太子妃殿下就是未来帝国世纪的掌舵人,在冬宫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未来掌舵人?罗伊望着远处身穿红衣的少女,就像大哥说的,帝国若是真能由她来领导,说不定还真是上帝赐予的福运。

他站在原地,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远处的少女,红色的宫裙将她白皙的肤色衬得越发耀眼,标准的日耳曼系金发碧眼,五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若不是她双眼凌厉的眼神和嘴角富于意味的微笑,她看起来不过就是朵柔弱的宫廷娇花。

可就是这朵娇花那天上午在冬宫侯见室两句话就打发了疯子般发癫的王储彼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突然一位衣着华丽的美男子凑到少女面前和她攀谈起来,太子妃殿下面带笑容,不紧不慢的张嘴和他搭着话,眼神却四处观望,并没有专注在那位美男子身上。从罗伊的角度,他悄然发现太子妃殿下隐藏在扇子下的手做出了个奇怪的手势。

罗伊模仿着手握成拳,接着伸出中指,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手势有点特别的意思。

“现在正与太子妃攀谈的是谁?”他突然好奇心旺盛。

G小姐瞥了一眼,笑着用扇子捂住嘴:“晚上国王嘉烈夫,白女皇陛下的首席情夫,他可是历久不衰的宫廷红人。”

罗伊闻言眉毛拧到了一起,原来是女皇男宠啊。

只见太子妃殿下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虽然脸上的依然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但握扇子的手青筋直冒,另一只手再次做出了方才的手势。

罗伊突然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

琳娜望着大厅随着音乐欢快跳舞的人群,耳边是嘉烈夫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她几乎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想一拳挥过去揍扁他挺直的鼻梁。

见鬼的你以为我是花痴少女吗?自以为潇洒的卖弄点风情,我就会拜倒在你的马靴下?

琳娜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无论如何嘉烈夫目前圣眷依旧,自己没必要无谓的竖立敌人。

“……亲爱的太子妃殿下,您若是愿意赏光跟我跳一曲舞,就不必如此无聊的呆在舞池边了。”嘉烈夫潇洒的低下头,摆出个邀请的姿势。

妈妈咪啊谁无聊了?谁要跳舞?琳娜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已经崩到极限了,她扯出个笑容说道:“阁下,您知道我从不在舞会上跳舞的。”

“殿下,您还年轻,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个负心汉禁锢自己。”嘉烈夫仍旧不放弃的说道。

琳娜的笑容消失了,她慢慢眯起眼睛:“你知道些什么?”

嘉烈夫大笑:“政治是残忍的,希望您能宽宏大量。原谅他,并放过您自己。”

琳娜啪的一声合拢折扇,她狠狠瞪着嘉烈夫心中怒火滔天。白女皇将当年的阴谋操控当做**的闲谈趣事到处炫耀吗?她心头的隐痛竟然是这些低贱男宠的笑料他还竟然胆敢以宽慰者的身份和她说话

她刚准备发怒,突然一个浑厚的男声插入了进来。

“太子妃殿下,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一周前的偶遇,我是西军上校罗伊*别斯托杰夫,如若能邀请到太子妃殿下和我共舞,鄙人将不胜荣幸。”

琳娜诧异的转过脸,只见一位高大魁梧的青年站在她面前。他个头接近一米九,身材矫健,小麦色的肤色健康且富于活力。他五官算不上精致,但是却及其俊朗帅气,贵族式的鼻梁和带凹槽的性感下颚颇具男性美。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发型,他头发剃得很短,也没有留鬓须,以至于琳娜左顾右盼,深以为自己再次跨越了时空,面对上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大兵。

“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刚入宫廷不久吧?少校。”嘉烈夫拔高了嗓门。

“是上校,”罗伊一把推开矮了他整整一个头的嘉烈夫,“太子妃殿下,您还没回复我呢。”

琳娜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家伙,特别是看到老辣的嘉烈夫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真是太爽快了。她欣然将手交给了罗伊,跟着他下了舞池。

太子妃殿下的应邀引起在场所有人的瞩目,起码有两年了吧,整整两年多太子妃殿下都不再和人共舞,无论是庆典舞会,还是外交性的舞会她都从不下舞池。今天她身边的年轻军官究竟是谁?来自何方?地位背景如何?

人们议论纷纷,目光闪烁,音乐响起,罗伊挽着琳娜优雅的跳起华尔兹,朴素的白色军装和华丽的红裙子一如当年那场舞会。

“您今天的举动可谓不太明智。”琳娜开口说道,“刚踏入宫廷就得罪了晚上国王嘉烈夫,您难道不怕惹麻烦吗?”

罗伊大笑:“我听闻太子妃殿下是当前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怎么会忌讳个小小的男宠?”

琳娜苦笑:“你的消息渠道难免谬误,白女皇陛下一向是帝国最高首脑。”

“哎呀呀,那我今天可是闯祸了,那太子妃殿下准备怎么补偿我呢?”罗伊说着和琳娜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

“其实我此次回来,还附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向白女皇陛下献俘,可如今路德亲王已经在牢房里关押一个多星期了,不知道女皇陛下是如何考虑处置他的?”罗伊话题一转开始说起正事。

“处置?”琳娜笑了,“恐怕白女皇陛下还未决定呢,占领柏林的消息让陛下非常满意。宫内原本反战的贵族们也开始支持女皇陛下,不过对于普鲁士皇室的处理则需要慎重,毕竟他们身上流淌着霍亨索伦王朝的血脉。”

“皇室总是看重血统,是深怕降低了同是皇家血脉的传承者而遭到非议?”罗伊回答道,“在我们当兵的看来,世间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而后者无需给予尊严和仁慈。”

“你很坦率。”琳娜挑高了眉毛,“坦率在冬宫是麻烦的来源。”

“然而您并不欣赏虚伪,因为您骨子里的本性也非常直白。”罗伊针锋相对的回应道。

琳娜不由警惕的凝视他的眼睛,可除了友善和坦诚,她没能看出其他。这个人与众不同,她对自己说,琳娜,你要小心。

如履薄冰?第九十五章?天灾

第九十五章?天灾

女皇办公室,琳娜坐在书桌前批阅文件,小亚历山大坐在她边上拿着妈妈做的棒棒糖舔来舔去。

“张……嘴。”男孩费力的扯出句话。

琳娜侧过头,张开嘴,儿子拿着棒糖在她舌头上蹭了两下,笑着问:“甜?”

“甜,你自己吃。”琳娜拍拍他的小脑袋继续工作,可没几秒钟,小亚历山大再次念叨:“张……嘴。”

琳娜叹了口气,她想和儿子多点时间相处,可成堆的公文需要批。小孩子往往黏妈妈,想到什么游戏就反反复复的做,乐此不疲。她喜欢看儿子吃到糖时小心翼翼而又发自内心的笑容,更喜欢听他糯糯的声音喊妈妈,可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乖,别出声,在旁边陪着妈妈就好,不然只能让凯特把你带走了哦。”琳娜威慑儿子。

小家伙虽然自己还不怎么会说话,但是极为敏感,尤其是被谁谁谁带走之类的事情他一听就老实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琳娜诧异的抬起头,竟然有人不通报直接就闯入女皇办公室。

“殿……殿下……”老头西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殿下,这次说什么您也得去劝劝白女皇陛下”

“怎么回事?”琳娜皱起眉。

“彼得罗扎遭遇冰雹袭击,冰雹有鸡蛋大小,民房毁损严重,牲畜也死伤很多。现在数千人流离失所,外部气温已经低至零下十五度了,急需救援。”

琳娜腾地从席位上站起了,小亚力山大张大嘴巴望着妈妈,棒糖都掉了。

“白女皇陛下是什么意思?”

“白女皇……陛下……恩……陛下说……”老头支支吾吾起来。

“她说什么?”

“女皇陛下的意思是只有臣民供奉她,哪有她供奉臣民的,是天降冰雹,那些农奴要是冻死了也是上帝的旨意。”

琳娜火大的一拍桌子见鬼的贵族真以为生下来的富贵是命中注定的吗?天灾**,一半天灾一半**,若是灾害不及时救助必将更加激化农奴和贵族阶层的矛盾,白女皇陛下真的是老糊涂了?

“需要多少资金,你一定已经做过统计了。”她长出口气问道。

“大概需要三十万金币,好在去年秋收丰硕,粮食问题不用发愁。”

“那国库有多少呢?”

“二十五万左右,还有两个月才到收春税的时间,您明白的。”西金老头摘下假发揉捏的都快揪成一团了。

“……还差五万金币,我这里有一万金币,另外的钱以后再说,先把二十六万拿去赈灾。”琳娜拍案决意。

“殿下……您看是不是先和白女皇陛下禀报……”西金大元帅听闻琳娜要自主行事,瞬间又蔫了。

“你觉得有用吗?”琳娜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女皇陛下每天的吃喝,擦脸的珍珠粉,都是天文数字,国库没钱是一天都挨不下去的。你和她请示,只有被拒绝的份,任谁说都没用的。”

“那……皇室的授权……”

琳娜飞快的夺过西金老头手中的文件,在上面签了个字:“你先去安排好赈灾的事项,我会把文件盖上文印的。”

琳娜望着西金老头步履蹒跚的出了门,心中忐忑不安,就像是发泄了什么似地,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权利近在咫尺。

当然这事是瞒不了多久的,果不其然,三天之后白女皇陛下就知道了。

“国库没钱了?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连珍珠粉都买不起了吗?”白女皇陛下半坐在**,一胳膊掀翻了架在**的宵夜。

“陛……陛下息怒……我……我两天前收到了支付公文,刚刚将所有的现金都划出赈灾了。”财政大臣跪倒在地板上,颤颤巍巍的回禀道。

“赈灾?谁签批的文件?”白女皇陛下暴跳如雷。

“是……好像是……好像是太子妃殿下的签名,但是上面盖着皇室文印,我敢向上帝发誓,我没有看错,绝对是皇室文印。”

白女皇陛下猛的侧过身瞪着首席侍女玛吉夫人。

玛吉夫人慌忙开口辩解:“我……与我无关……太子妃殿下每天汇报完公务都是拿了文印自己盖章的,我……我只不过在旁监督罢了。”

“混账”白女皇将餐盘朝她砸过去,“你的监督就是连她盖的什么公文都不知道吗?”

“陛下赎罪陛下赎罪”玛吉夫人也跪下和财政大臣一起颤抖起来。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来人来人把太子妃给我带来”老太婆披头散发凶猛的叫喊着。

于是琳娜穿着睡衣被从温暖的被窝中拎了出来,她搂紧睡袍领口光着脚,被禁卫军带到了女皇寝室。

屋内壁炉烧的极旺,只穿着睡袍的琳娜甚至都觉得燥热难安。白女皇陛下裹着毛毯倚在**,她灰暗的脸色在烛火的照射下比恶鬼还令人恐怖。

女皇陛下挥退了房内的侍女,只留下嘉烈夫坐在她身边。她的死鱼眼盯着琳娜,一言不发。直到几分钟之后她突然开口道:“我手上有批准国库放款的公文,上面盖着皇家文印,签署的却是你的大名,你能否认吗?”

“不能,陛下。”琳娜挺直腰杆回答道。

“不能,陛下?那谁给予你权利向我的廷臣下达命令的?”

“我没有下达命令,陛下。”

“陛下难道还会冤枉您吗?”嘉烈夫插话道。

琳娜撇了他一眼:“请恕我直言,我现在究竟是在答复女皇陛下?还是嘉烈夫阁下?”

“答复我。”白女皇抑制着胸中的恶气,“我给予你信任,你却胆敢滥用我的信任,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陛下我是为了您的帝国和您的权势,您不可能对您子民的生死无动于衷的陛下。”

白女皇闭上眼睛,粗重的喘了两口气,又猛的睁开眼,她盯着眼前这个义正言辞的少女,觉得额头太阳穴一阵阵跳动的飞快,整个脑袋都仿佛要炸裂了。

“如果我做错了,那我没有资格要求宽恕。”琳娜接着说道,“我只求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去,哪怕普鲁士现在战火纷飞,那儿也有我的家人。我在沙俄帝国没有亲人,丈夫也痛恨我,现在连女皇陛下您都无法宽恕我了,我如何还能厚着脸皮待下去呢?”

白女皇陛下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她没想到琳娜此时会提出想要放弃太子妃头衔。一方面她深怕别人在她活着的时候夺取她的权利,但另一方面她也深知彼得是个不靠谱的。

原本她的打算是培养小亚历山大,可现如今她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了,恐怕没多久就要盟主召唤。等她死了以后,若没有个可靠的人指掌帝国,又怎么能令她瞑目呢?

惊恐逐渐爬上她的脸颊,她感觉自己仿佛坐在条在惊涛骇浪中起伏的小船上。沙俄帝国,若是真交给彼得去折腾,她如何能放心的进天堂,向开国大帝交代啊

“……那你的儿子呢?”白女皇瞬间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小亚历山大怎么办?”

“亚历山大有您照顾,我很放心,我知道您对他的爱不下于我。”琳娜一口气说完这话,心跳擂鼓,她在豪赌,赌她的运气,赌白女皇的没有选择

“出去,嘉烈夫,立刻出去。”突然白女皇大声赶嘉烈夫离开,于是美男子行完礼退了出去。

白女皇勾勾手,示意琳娜靠近。琳娜顺从的走进床前,自上而下的俯视女皇陛下。

“我不会送你回普鲁士,其实你从未想过我会这么做是吗?”白女皇盯着琳娜的眼睛说道。

“女皇陛下的心思,又岂是我能揣测的。”琳娜低垂下眼帘回答。

白女皇用眼神与她较量了片刻,最终叹口气移开了目光:“我不想再有什么阴谋。”

“我从未阴谋反对您,陛下。”

“非常好”白女皇陛下深吸口气,接着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么回答我,等我死后,你会自己独揽大权吗?”

琳娜望着她苍老灰败的面容,猛的抬高下巴:“是的,陛下,我一定会。”

说完她掉转身,径自走出了房间。

一个礼拜之后,白女皇病情加重了,她突然双目失明。

皇室文印被女皇陛下授意,交给了琳娜太子妃殿下。自此琳娜获得了全权处理政务的自由。

接下来贵族们惊喜的发现,皇室的工作效率比以往起码提高了三倍,过去白女皇陛下经常几个月才批复的文件几天就被交到了诸位办事员的手中。廷臣们开始暗自庆幸,他们一直担心女皇陛下最终将权利交付她的亲侄子彼得王储,真若如此,沙俄帝国的未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惊天变化。

但以独眼龙伊凡大人为首的枢密院院士们则非常不满,独眼龙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女儿赔出去也许只能招揽到个没有权利的伪君王。他疯了也似的蛊惑起彼得王储,声称太子妃在女皇办公室批阅公文有违祖制,帝国的权利怎么能交付在一个与开国大帝没有血缘关系的普鲁士公主手上?

他带领枢密院全体,表示拒绝接受太子妃殿下签发的文件,质疑太子妃权利的合法性。他甚至声称要对白女皇的身体状况再做检查,找出太子妃趁女皇陛下精神失常的机会独揽大权的罪证。

最终,西金大元帅的话令他消停了下来,西金老头说了:白女皇还健在,她委派谁代她处理政务都是女皇陛下的自由。即使女皇陛下百年之后,皇位的更替也是不会因此而发生变化的。皇后代皇帝处理杂事,而皇帝决定国家大事的状况在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都并不罕见,那么我们沙俄帝国又为何不可呢?

如履薄冰?第九十六章?强迫

第九十六章?强迫

海顿自从到了圣彼得堡冬宫,舒适的宫廷生活令他那漂泊的心获得了安宁。他的音乐开始变得温馨而愉悦,总有种乐观向上的感觉。

他在宫廷负责指挥一个小乐队,借助于冬宫皇家图书馆的音乐典藏,他开始不断丰富自己,写出了人生第一首交响曲。

此刻冬宫的廷臣们围聚在黄金大厅,正欣赏海顿给世人带来的美妙乐曲。贵族们穿着华丽的宫装,扇动着羽毛扇,倾心凝听着已经进入第二乐章的抒情曲目,有的贵妇人甚至掏出手绢擦拭起眼角的泪花。

最终乐曲以慢板结尾,悠扬而令人回味无穷。琳娜太子妃殿下首先带头鼓起掌,接着大厅内掌声一片。

“完美”琳娜从座位上起身,“这首曲子有名字了吗?”

海顿从指挥台上跳下来,单膝跪地恭敬的回答道:“还未起名,请太子妃殿下赐名。”

“毋庸置疑,它应该叫做‘告别交响曲’。”琳娜说出了这万世流芳的名字。贵族们纷纷附和的点着头。

“感谢太子妃殿下赐名。”青年满面欣喜的站起身,音乐,在这个时代是至上的艺术,但也是需要迎合公众口味尤其是迎合贵族阶层口味的艺术。势力雄厚的贵族阶层,对音乐保有绝对的赞助和决定权。因此没什么比获得帝国最高权力者的欣赏更为重要的了,只有帝国的贵族赞同他的音乐,他的灵感才能插上翅膀放飞天空。

“我会安排你的曲目尽快在皇家大剧院上演,后续的准备工作会很繁琐,不过你大可放心,上演后一定会一鸣惊人。”琳娜太子妃殿下明确表态,立刻在场的所有权贵们也纷纷上前祝贺,将海顿夸赞成上帝的宠儿,天使的耳朵。

琳娜望着**澎湃的海顿,他被那些附庸风雅的贵族们包围着,其实他们有多少人真正懂得音乐?他们以为海顿的荣誉是她赐予的,殊不知这根本源于他自身的才华横溢。

这和政治很相似,超越世人理解力的政令,只有先以皇权强行推行,收到成效之后,才会真正赢得理解和尊重。

她率先离开了黄金大厅,带着洛科夫人、凯特和一杆侍女们穿过一条条走廊,走到三楼西侧通向女皇办公室的通道内。

狭长的走道铺着金边印花地毯,一侧是硕大的落地窗,一侧挂满了历代皇室成员的肖像。冬日难得的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将外界的明媚透过玻璃窗带入室内。

从这儿往下望去,是冬宫的内廷花园,那个她忌讳却又万分惦念的地方。小狐狸软绵绵被她送给了亚历山大,男孩非常喜欢,却不知道这是因为母亲不想再看见它。

“你们都退下。”琳娜挥挥手,洛科夫人带着侍女们消失于走道尽头,空****的通道内只余下她一个人,此时她才能纵容心中的悲伤蔓延……

她面对落地窗,双手扶着窗棱,望着下方郁郁葱葱的花园。曾经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然而却没想到时间就仿佛最严厉的刽子手,不断的将血淋淋的伤口剖开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宫廷中太多的地方她避不开、抛不去,就像是记忆总是一如昨日般鲜明刺骨。

突然一双男人的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亲爱的太子妃殿下,您幽怨的身影真令人倾倒。”嘉列夫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琳娜猛的转过身,却没能挣脱他的束缚。

“放肆拿开你的手”她抬头严声喝止。

美男子狡黠的笑了:“哦,我美丽的殿下,您完全没必要大动干戈,面对一位已经被您俘虏了心的人,您的旨意如同上帝。”

“那你还不拿开?”

“可我深怕松开手,您就会从我面前溜走。”嘉列夫不规矩的手就从她的肩膀一路下滑一把擒住了她的右手,并用身体将她抵在落地窗上。

琳娜挣脱不开右手,于是猛的抬起膝盖想顶他的胯间,可厚重的宫裙实在是太重了,现代女子防身术压根是派不上用场,反倒被嘉列夫夹住了她的小腿攻入她****的禁地。

“来人来人啊”琳娜有点慌乱了,她大声的喊起来,声音在空****的走廊里回响,却没能召唤出任何人。

“您这样不好,我亲爱的殿下,我敢保证附近没有人,大家都还在听音乐会呢。”嘉列夫翘起嘴角,“您不觉得寂寞吗?一千多个冰冷的夜晚,缺少男人的滋养,鲜花都会枯萎。”

“下流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琳娜发了疯似地挣扎,“你难道不知道冒犯我的后果?”

“后果?”嘉列夫猛的低头凑到她胸口,在她柔嫩的肌肤间一阵狂吻,“我爱上您了,殿下,无法自拔,已经全然顾不得后果。”

琳娜挥动着剩余的手臂,使劲敲打着他的背脊,他的吻令她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直想吐

“放开我混蛋”

“哦,我的小姑娘,您真是迫不及待。”嘉列夫无耻的笑道,“我敢保证我的技术一定让您yu仙yu死。”他猛的扯开她的衣襟,擒住她发育饱满的胸脯。

“你害怕了是吗?女皇陛下时日无多,你害怕自己地位不保?”琳娜突然冷静下来,挣扎在此时反倒是催化剂,她心跳的飞快,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别搞错了,我可不是白女皇陛下,你以为占有了我就能保留你的男宠地位?”

嘉列夫愣了下,接着厚颜无耻的回答道:“被您看穿了,真可惜,为什么不沉醉于我迷恋您的美好幻想中呢?男女的**关系说白了就太无趣了。”

“你的图谋是白费劲还不赶紧的放开我?冒犯帝国太子妃的罪名足以让你上断头台”

“我还真害怕。”嘉列夫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反正都是孤注一掷了,白女皇去世后别说地位,我保命都难,可若是有您护航,我会依然是冬宫的晚上国王。太子妃殿下,您可真是倔强,当年的青葱少年能带给您人世间的之极之乐吗?成熟的男人魅力您还未体味过,我敢担保过后您一定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说罢他猛地擒住琳娜的嘴唇,凶猛的攻入她的口腔,胸口抵着她的身躯,将她牢牢的禁锢在玻璃窗上。

他的手戏谑的揉捏着她的胸口,大腿深入摩擦她的禁地,琳娜拼命摇晃头颅,却仍然摆脱不了他的进攻。

要**于这该死的下流胚吗?琳娜不由一阵颤抖,眼泪终于慢出眼眶,模糊间她看到了他手心的一个旧伤疤,记忆猛然来袭六年前的宫廷谋杀,他是画上的另一个人那个凶手!

耻辱和恐惧一同袭上心头,新的发现更令她绝望,嘉列夫不是个冲动的新手,而是个残忍的惯犯

她拼劲全力的挣扎,可十七岁的少女如何能抵挡住三十岁壮年男子的力气?眼看着身上的宫裙像幕布般褪下,赤luo的胸口和大腿暴露在敌人面前脆弱不堪……

突然琳娜只觉得一阵风从旁刮过,她的手和身体瞬间获得了自由。嘉列夫被人从后面拎起,猛的甩到地板上,他刚挣扎起身如暴雨般的拳头就纷纷落下,瞬间将他的鼻梁打断了。血水混着断裂的牙齿飞溅出来,他扯着嗓子在地上翻滚尖叫,被军靴踹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琳娜抱起破损的衣服,蹲坐在墙角,冷冷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罗伊上校用脚猛踹嘉列夫的要害,心跳逐渐恢复了平静,方才混乱间的脚步声,似乎比实际出现的时间早了几分钟。

“滚吧”最终罗伊大喝一声,停止了对嘉列夫的攻击,嘉列夫跌跌爬爬的半跪起身,血从他断裂的鼻腔内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脸颊上也满是戒指留下的伤痕,他最后呻吟了一声扶着墙壁慢慢消失于走廊尽头。

罗伊转过身,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衣衫褴褛的太子妃殿下,接着他笑了笑脱下外袍递给了琳娜。

琳娜没有接他的衣服,她掩着胸口站起身,抬高下巴倨傲的仿佛此时身穿华服。

“你来的真及时,及时的令我怀疑是你导演了整场闹剧。”她开口说道,“此时我应该抽泣着向你道谢吗?”

罗伊摸摸头,苦笑了一下,收回手臂。

“殿下,您可以权当今天没发生任何事。”

“很好。”琳娜转身朝女皇办公室走去,“我不欠你的情,所以也请你忘记。”

罗伊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暗骂自己。方才其实他的确早就到了,可听闻太子妃殿下揭穿嘉列夫的图谋,他突然想看看这位特别的少女会冷静到什么地步,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场阻止嘉列夫的冒犯。

却没想到竟然被她发现了。

女皇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合拢,吞没了那个笔直的背影。罗伊苦笑着掉转身立刻,看来英雄救美也不是都会有美人倾心作为报酬的。

自此琳娜不再单独一人在宫中行走,无论到何处她身边都带着起码三名以上的侍女。晚上国王嘉列夫也突然消失了踪迹,有人说白女皇最终还是赶走了他,也有人说他因为触怒了某位权贵被秘秘密处死。

罗伊开始积极的参与所有的宫廷社交,他习惯于在宴席和舞会中搜索那个特别的身影,当然回报他的往往是冷淡的眼神,一闪而过,就仿佛是圣彼得堡匆忙的春季……

如履薄冰?第九十七章?绝望

第九十七章?绝望

奥地利科林地段,密密麻麻的普鲁士红衣火枪兵在峡谷内安营造饭。突然一匹快马带着传令官直奔营地大门。

“急报”传令官远远的就扯开嗓门大吼,马踏飞快几乎没有减速的冲了过来,营门处的士兵慌忙扯开栅栏为他疏通道路。

“急报陛下,柏林沦陷了”传令官冲入临时指挥所就跪倒在腓特烈国王面前。

腓特烈瞪着血红的眼睛从办公桌前跳起来,一把扯过他手中的信。

他飞快的扫视了信件前几行,就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愤恨的击打在墙壁上。

俄国人该死的俄国人在东普鲁士停滞了两年之久的俄国西军竟然趁他南下时一路攻入了柏林

帝国的禁卫军呢?都他**是吃素的

突然他慌忙的再次展开信件,双手颤抖的接着往下看。信件是他的表弟路德亲王临时撰写的,从发信到送至他手中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信上潦草的字迹充分显示了当时的情态紧迫。全文简单的阐述了禁卫军失守柏林城,俄国西军进驻皇宫,除了远在汉堡的公主敏娜,全体皇室成员都成了俄**队的阶下囚。

最后还附带了一句:敬爱的陛下,接下来我还要向您禀告一个不幸中最令人万分痛苦的事情,请您万万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失去上帝赐予您的理智。您的母亲一直卧病在床的皇太后陛下于今日凌晨逝世。

眼泪漫出了腓特烈的眼眶,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濒临崩溃。他想发疯似地狂吼,诅咒命运,甚至诅咒上帝可外面是他的军队,眼前是他的部下,他们灰头土脸的面孔上仅存的希望就源于他们的国王。

他赶走了传令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流了一天的眼泪,第二天他挣扎起身,给自己毕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他的亲妹妹敏娜公主写下了封密信:“……我恳求你帮我,派驻法大使送五十万金币给法王的宠儿庞巴度夫人,也就是我以前说的那个裙子陛下,让她替普鲁士向法国谋求和平,我必须立刻停止与奥法军队的对峙,即刻返回柏林……一切都靠你了,亲爱的敏娜,上帝与你我同在。”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与普鲁士部队遥想对峙的奥法联军没有丝毫撤退的迹象,庞巴度夫人收了钱,但是已经闻到胜利气息的同盟军岂肯如此罢休?

腓特烈国王的部队仍旧被围困在科林地段的峡谷和山野间,他开始与法奥联军捉起迷藏,虽然时间不断地流逝,也不再有普鲁士皇室的消息传来,腓特烈心急如焚,但他清楚的知道此时已是他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若是不能挺过去,那他腓特烈*威廉*冯*霍亨索伦只有以自杀谢罪了……

圣彼得堡,冬宫。

女皇寝室门口密密麻麻围满了人,贵族们纷纷低声窃窃私语。有的人神情凝重,有人板着的脸上透出丝丝窃喜,还有更甚者已经掏出手绢不停的揩拭眼角虚无缥缈的眼泪。

白女皇陛下昏厥了四十八小时了,至今未曾醒来。此时琳娜也栖身于女皇寝室门口,心烦意乱的凝视着大门的把手。

对面是不停擦汗的西金老头和面色慌乱的伊凡独眼龙,琳娜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眼光不断的撇过来,从她的脸上扫视到彼得王储的脸上,再从彼得王储那儿返回她身上。

围绕着女皇寝室的还有各国的大使,无论是法国的米歇尔先生还是英国大使劳伦斯阁下,系或是目前在冬宫地位难堪的普鲁士大使罗德林*冯*萨巴斯蒂安,他们都时刻关注女皇寝室内的任何响动,早两天白女皇陛下晕厥的时候消息就已经被写在密码信件内发向各国,此时他们都领到了新的最高指示:密切关注谁会登基。

是王储彼得?小亚历山大?还是一直执政的太子妃琳娜殿下?或者是他们三人中的某种联合执政体?

门突然被打开,首席侍女玛吉夫人擦着眼泪走了出来。

“白女皇陛下让你们都进去。”她哭着说道。

独眼龙伊凡和西金老头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女皇寝室,诸位大使们也纷纷虚伪的客套谦让了下一同步入屋内,琳娜走在最后面,和她并排的是满脸无所谓的彼得王储。

屋内壁炉火燃的极旺,大教堂的主教已经到了,他穿戴一新高举东正教的十字架,正在为白女皇陛下做临终祷告。

女皇陛下仰卧在**,后面垫了一大叠的羽毛枕头。她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灰白的带着斑疹的脸上红润的怕人,恐怕是回光返照,琳娜想道。

白女皇双手无力的垂在床沿上,手指抽搐的仿佛要抓住什么,她的嘴唇颤抖着带着很大的痛苦喘着粗气。独眼龙伊凡率先扑将过去,选定了白女皇床前最正的位置跪倒在地,拉扯着女皇陛下的床单放声大哭。

西金老头没抢到最佳位置,但也挤到独眼龙身侧同样擦起眼泪。

瞬间整个房间里哭声一片。

琳娜的眼泪也掉落下来,她哭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哭她凌驾与她身上的桎梏终于到了尽头,同时也在为自己不确定的将来痛哭。

只有彼得王储显得无动于衷,或者说并不是无动于衷,他面目呆板的脸上透露出的甚至是欣喜的神色。他终于看到自己最痛恨的人濒临死亡了是她把他从温暖的家乡拉扯到圣彼得堡的冰天雪地里;是她将他从军当兵的美梦击的粉碎;也是她逼着他娶一个巫婆般的女人为妻,并生下不属于他的儿子,还非要他容忍这般耻辱

老妖婆你也有今天若不是屋内众目睽睽,彼得甚至想自己亲手掐断她的脖子。

白女皇陛下喘息着抬高手腕,伊凡独眼龙急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西金老头也忙不迭的挤过去。只见白女皇陛下嘴巴缓慢的张开闭合,整个屋子的人心都拎的高高的,各自担忧改朝换代会给自身带来的影响。

最终,伊凡独眼龙眼神闪亮的站起身,他飞快的拔下白女皇手指上的皇权印戒,高举着喊道:“我荣幸地向诸位宣布:我们尊贵的彼得三世登基了”

他身旁的西金老头搭拉着脑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人群愣了三四秒,突然戏剧化的哭声哑然而止,喜悦的欢呼响彻整个女皇寝室。廷臣们开始涌向彼得,争先恐后的朝他跪拜、吻他的手、甚至低头去吻他的鞋子。

倭瓜彼得在人们蜂拥而至的浪潮中忘乎所以的大笑起来。

白女皇陛下在欢呼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琳娜冷冷的注视着她睁的大大的眼睛,心中暗道:你临死都要摆我一道吗?好吧,那我们走着瞧……

三天之后,白女皇的遗体被投放上大量的防腐香料,安置在皇家大教堂内。她此时身穿金色丝绒宫裙,头戴一顶黄金凤冠,双手合拢放置在胸前。她脸上的斑疹和死灰色的肤色被厚厚的腮红遮盖住了,深渠般的皱纹也被抹平,倒比活着的时候年轻了几分。

皇家大教堂外人山人海,庶民们不远万里来瞻仰遗容。她活着时的荒yin无度、奢侈糜烂是没人知道的,人们只知道她是是开国大帝的亲生女儿,阿列克谢家族的正统女皇陛下。

你瞧瞧,灵柩外面多少陪葬的黄金、珠宝和艺术品?大教堂灯火通明的白蜡就没人能数得清庶民们自带干粮徒步赶来,怎么说也要看看这空前的场面。

于是他们透过大蜡烛的光亮,和神像的重影,看到了守在灵柩前祈祷的皇后琳娜。她划十字的方式和下跪的姿势完全是东正教的做派,她吐字的口音是标准的俄语,她哀痛的神情和美丽的容颜令人们忘却了谣传中她来自普鲁士的消息。

这分明是位传统的沙俄帝国的皇后,是位慈悲宽厚的皇后陛下。

“请皇后保重请皇后节哀”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起来。

圣彼得堡冰天雪地的一月寒冬,整个停放瞻仰仪式举行了整整十天,在这十天里,琳娜每天几乎十二个小时都跪拜在白女皇陛下的灵柩前,直到最终女皇下葬的时刻到来。就像后来法国大使在送回国的密信中写的那样:皇后陛下此举赢得了人心,没有人像她那样虔诚的按照东正教教义为已故的白女皇陛下做各种繁琐的仪式。所有神职人员和庶民都认为她是最虔诚的、因而对她感激不尽。她在新任皇帝彼得三世忘乎所以的时候,把握了最关键的一环:贵族和民众的心。她面对皇帝陛下威胁要将她幽静和流放的宣言,为自己寻获了一块最稳妥的护身符,令她的丈夫皇帝陛下只得将这些话当做口头言论,而无法真正实施。

她是帝国最聪慧的女人,我建议我们法兰西帝国在对俄态度上,不要急于向彼得三世皇帝陛下抛出橄榄枝,一切都尚未定论,让我们拭目以待……

如履薄冰?第九十八章?下葬

第九十八章?下葬

白女皇下葬那天,圣彼得堡飘起了鹅毛大雪。洁白的雪花从云端飘落,覆盖在送葬人们的头顶和肩膀上,也使得他们脚下的道路愈发的泥泞难行。

灵柩从皇家大教堂抬出,要穿过御道送至皇室墓地安葬。新任皇帝彼得三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身穿黑色的拖地长袍,身后有两三个侍从专门为他拎着袍角。他似乎觉得长摆的衣服很有趣,他突然奔跑起来,让袍子从侍从们手中挣脱,随着风雪上下晃动。侍从们踉踉跄跄的跟着后面追赶,将整个送葬队伍搅的纷乱。

就这样他不断的戏耍着侍从们,令送葬队伍里的其他官员和贵族难堪万分的闭上了眼睛。

到了墓地,主教们开始念诵悼词,皇帝彼得一会做鬼脸,一会抖胳膊,折腾个没完,似乎打定了注意让整个下葬仪式变成场闹剧。

他在肃穆的人群中来回穿梭,冲着西金老头说:“你不是一直很惧怕她吗?她死了你肯定松快很多。”老头掏出手绢猛擦冷汗,低头没回答。

他又对玛吉夫人笑道:“别装了,你现在是在为自己哭吧?听说你马上就要离开冬宫返回你的老家了。”

玛吉夫人闻言哭声更猛烈了。

最终他蹦跶到A公爵夫人面前,一巴掌扇掉了她假发上的小鸟装饰,老女人拔高嗓门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将下葬仪式推到了最**……

人们忙碌着搀扶公爵夫人、围成圈的给她扇扇子掐人中,彼得皇帝讥诮的望着忙碌的贵族们,又轻蔑的扫视过东正教大主教老头的脸孔,最终百无聊奈的凑到琳娜面前,撅着嘴冲她说:“真没意思,一点都不经吓,你说是吗?”

比他高半个头的琳娜从上而下的俯视他,回答道:“皇帝陛下觉得很有趣吗?”

彼得踮起脚,皱起鼻子,半仰着头狠狠的冲她吼道:“我就是要搅合的她死都不得安宁,你等着,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的眼中阴霾密布,闪烁着心中的邪火,令那张倭瓜麻子脸愈发狰狞起来。

琳娜淡淡的笑了:“悉听尊便。”

红潮从彼得的脖子蔓延至脸上,他眯起老鼠眼,恶狠狠的盯着琳娜叫嚣道:“别以为我还怕你你就是个女巫要在几百年前都该吊在火刑柱前烧死伊娃说的对,是该到清算总账的时候了。我要把你的头发都剃光送到修道院去哦不我会把你剥光了流放到西伯利亚让你和你的老情……”

“陛下请注意场合。”琳娜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小亚历山大还在场呢。”

只见队伍后面被洛科夫人抱着的小男孩探出好奇的脑袋,睁大眼睛望着母亲和‘父亲’的激烈争吵。

“亚历山大他压根不是……”彼得闻言勃然大怒,可话说到一半被琳娜伶俐的眼光从他下身扫过,他一个激灵顿时闭上了嘴巴。当众要是暴露出来,对他自己而言更是最大的耻辱。他这辈子是不会有继承人了,虽然亚历山大那张小脸越看越像某人,越看越讨厌,可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储。

他愤恨的跺跺脚,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翻着眼睛对琳娜再度恐吓:“你等着,我会让你好过的”

“拭目以待。”琳娜别过头,蔑视的挪动脚步率先走开了。

送葬的所有廷臣和贵族们都听到了新任帝后之间的对话。西金老头瞠目惊舌冷汗直冒,伊凡独眼龙阴森森的冷笑数声,贵族们议论纷纷,一时间感叹、窃喜、幸灾乐祸的人比比皆是。人群中的凯恩司令叹了口气,朝身边的弟弟望去,只见罗伊上校拧着眉毛,面色凝重的望着远处的帝后二人,专注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突然主教的颂唱声迭起,将所有人的思绪打断,大家又重新回归到下葬仪式上,好在彼得皇帝似乎耍累了,也没再折腾什么幺蛾子。

白女皇的棺木被泥土覆盖,一代帝王重归大地,雪还在下,似乎要将所有的恩怨纷争都暂时平息下去,掩盖的一干二净。

尚博园书房,蜡烛的火苗摇曳着,在墙壁上投下灰暗的阴影,罗伊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突然门被撞开了,卷毛约翰尼抱着一大叠的信件风风火火的冲进屋。

“罗伊看看这些情书,你再不给她们回复,信件会成倍的蜂拥而至,尚博园都快成邮政局了”

罗伊头都没抬,压根不准备搭理他的大侄子。

约翰尼把信件甩到书桌上,一屁股坐在桌上,执起最上面的一封说道:“哦,粉红色的,上面写着:至我亲爱的上校。”他念完封皮随手朝罗伊甩去。

罗伊一把抓住信件,放回了信堆:“别闹,约翰尼,我忙着呢。”

卷毛又掏出封信:“看看看看这封,是爱莎小姐的,她称呼你为:挚爱罗尼。好恶心的昵称,你和她关系已经发展到上床了?若是你不准备给她回信,就恕我冒昧的拆开了看看,号称不解风情的罗伊叔叔在**是怎么**女人的哈哈”

罗伊苦笑:“瞎说什么,我甚至都没和她单独说过话。”

“啧啧啧,”约翰尼撇着嘴念叨,“没说过话就相互称谓如此露骨等我满二十岁,要是有这么多女人给我写火热的情书,我一定一视同仁的和她们谈情说爱,闹出点风流韵事才够带劲。我会把她们的喷着香水的情书都放在床头,当做男性魅力的证明。”

“你父亲会打断你的腿的。”罗伊大笑,“我敢说你要敢给别斯托杰夫家族整出个私生子一定会倒大霉。”

“我不就说说过过嘴瘾罢了,私生子什么的我可不敢”卷毛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把抢过罗伊正在写的信,叫唤道:“哦,让我瞧瞧,你在和谁通信?为了一个女人让一群女人哭泣可是绅士的耻辱啊。”

“还给我,约翰尼,别闹”罗伊站起身去抢,卷毛挥舞着信纸满屋子乱窜,笑的肆无忌惮。

他一边躲闪一边念道:“敬爱的元帅阁下:我非常遗憾的向您表达我的歉意,并提出个非分的要求。但愿您能看在我忠诚为西军服役多年的份上,实现我的愿望。

我恐怕我不能再回到西军部队了,请您我向军备提出申请,将我调至皇家禁卫军……”

读到这里,卷毛不蹦跶了,傻了似地呆愣着,被罗伊一把抢过了信纸。

“罗伊,你疯了为什么调任禁卫军?”约翰尼忍不住大叫起来,“你不知道皇家禁卫军最高军衔不过是个少校吗?你这是自请降级”

“嘘小声点”罗伊合拢信纸,“别给你父亲听到”

“我要去告诉父亲只有他能令你脑袋清醒点,你就算不原意回到西军边地也大可以去海军啊做什么自请降级那”

“约翰尼,你知道我们当兵是为了什么吗?”罗伊突然问道,他的话使得卷毛愣住了。

“我们带着憧憬和热血来到部队,最期盼的莫过于在一名伟大的将领麾下获得荣耀,实现自我,为帝国的利益而奋斗。哪怕最终身死疆场都能被光荣的列入史册。”

“鲁缅采夫元帅不是帝国最优秀的将领吗?”卷毛诧异的问道。

“不错,元帅带领着我们获得了很多荣耀,也是他造就了今日的我。”罗伊回答。

“那你为何……”卷毛更加不解了。

“可如今帝国的掌舵人出了问题,就像你的父亲我的大哥常说的,整个舰队歪曲了航道,让单舰的船长又能如何呢?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些什么,但是我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我要把舰队从自我毁灭的航线上掰过来,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都在所不惜所以自降等级又算得了什么”

约翰尼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罗伊……你是说……你要发动……”

“我什么都没说。”罗伊平复下心境,“别斯托杰夫家族是帝国的重臣,我们的父辈随着开国大帝征战沙场,创下了辉煌的时代,而今我们新一代人报效帝国的时候到了,你难道不赞同我的话吗?”

拍拍愣小子约翰尼的肩膀,返回书桌前写完最后几个字,封上了信封并盖上印泥。

“帮我寄出去吧,我的好侄子,今后我就留在圣彼得堡了,这不是你们都希望看到的吗?”

卷毛愣愣的接过信笺走出了书房,他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告知父亲罗伊叔叔的决定。

罗伊看着房门关上,掏出根烟点燃猛抽了几口,接着背转身,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在大风雪中摇曳的枝条。凌乱晃动的视野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冬宫中的少女,她的红裙子不停的转动着,将他的整颗心都席卷了进去……

奢侈无度的白女皇陛下去了,若是能再剔除愚蠢荒谬的彼得三世,那您究竟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未来?帝国是否能重铸开国大帝时期驰骋欧洲的辉煌功绩?

如履薄冰?第九十九章?癫狂

第九十九章?癫狂

冬宫大金銮殿,大厅正中央高台上的黄金王座还空着,汉白玉雕刻成的高大立柱巍峨的耸立在黄金王座两侧,精美的马赛克拼花地板绘制的是开国大帝统一沙俄帝国的故事。厚重的深红色金丝天鹅绒窗帘将深冬的寒冷阻挡在室外,廷臣们簇拥着站在大厅两侧,静候新皇彼得三世的第一次上朝。

时钟敲响了一次又一次,从上午八点等到近十一点,宫廷贵族们那惯于舞蹈的纤细腿肚子开始不给力的抽搐起来,可新任皇帝陛下还是没到。皇位前众人都是没有资格坐下的,因此他们也只能强忍不适坚持着把腰杆挺的笔直。

十一点十五分,皇帝彼得终于打着哈气在丑陋的近身侍从的簇拥下步入了大金銮殿。

他环顾四周,诡异的眼神从每一个廷臣脸上扫过。

“哈哈,你们都在等候我?”他突然觉得很有趣。

这些人,这些背地里拿他的丑陋和身体缺陷打趣的人们,现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他面前,恭候他的驾到,甚至恨不得跪倒在他面前亲吻他的脚

而他则是帝国的皇帝,终于可以任意妄为了,多么有趣啊

他迈着大步子,在寒蝉若惊的廷臣面前踏上王座,一屁股坐下。宽大冷硬的黄金王座让他觉得不怎么舒适,于是他挪动挪动屁股,不断的调整坐姿,最后干脆将两条腿翘在皇位扶手上,侧着身俯视下方的廷臣。

真像是只猴子坐在宝座上几乎所有的帝国廷臣都暗自羞愧,帝国的皇帝竟然这幅模样上朝他们面面相窥,恨不得将在场的外国大使们都赶出去。而诸位大使则眼神发亮的注视着新任皇帝的做派,今晚的报告密件中又有素材可写了

彼得自己倒是毫无所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有气势。

“我今天第一天行使皇帝的职权,我要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帝国立即停止对普鲁士的战争通知西军鲁缅采夫大元帅,立刻从柏林撤军,为普鲁士人让路所有在押的普鲁士俘虏即刻释放路德亲王及皇室成员必须得到优待,我要求西军给予公开场合的道歉仪式。”

底下立刻炸开了锅什么?停止战争,好吧,也许开头廷臣们是不赞同打仗的,但是目前胜券在握,还占领了敌国的首都、俘虏了皇室成员,竟然说撤就撤?一点好处都不捞吗?更别提后面的优待和道歉仪式,这简直不像话么

“陛下”“陛下”四处呼声迭起,一时间肃穆的金銮殿大厅喧闹的成了菜市场。

彼得猛的从皇位上站起来,气愤填膺的喊道:“我的第一道命令你们就要违背吗?你们这是要谋逆要叛国”

大帽子扣下了,人们不做声了,贵族们相互看看,最终将眼光投注在自命为皇帝陛下的岳父加心腹的独眼龙伊凡身上,众人的意思是:您的话最有影响力,还是您去劝劝皇帝陛下吧。

于是独眼龙伊凡得意的出列,轻咳一声开口道:“陛下,请恕我大胆,请您务必再次考虑您的决定,帝国的军队占尽优势,即使和普鲁士议和,我们也该先签合约,将普方的赔款和补偿列明才好……。”

“谁说是议和?我们是立即撤退,我还要亲自向腓特烈国王道歉”彼得气鼓鼓的瞪着他,“我知道你一向主张联合英法反对普鲁士腓特烈大帝过去如何我们暂且不提,但是若今后你还是阴谋反对腓特烈国王,我就要你好看”

独眼龙脸色一变,也不再吭气了,西金老头更是什么都没敢说,除了叹气就是擦汗。彼得环顾四周,他的第一道命令看来是被接受了,做皇帝很简单么下命令他们执行就是了

得意的笑容在他丑陋的脸上浮现,将满脸的麻坑变得更加明显。

接下来廷臣们开始汇报日常工作,什么税收、粮食、物价、报刊等等等等,听的皇帝彼得是云里雾里。

他突然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开口问道:“平时这些事都是谁处理的?难道这么多活都要我一个人做吗?”

“陛下,”西金老头跨前一步,“平时都是皇后处理政务的,但现在已经由您亲政了,自然是应该汇报给您定夺。况且上午这些只是廷会的一部分内容,下午还有另外二十多个省的奏请上报。”

“什么?还有二十多个?”彼得咬着下唇思索了片刻,“那以后都还是交给皇后处理吧,在我考虑好怎么处置她之前,她必须继续为我服务。”

是继续为您服务吗?难道不是您让出权利?除了急的跳脚的独眼龙伊凡,其他廷臣都纷纷吐出憋在胸腔内的郁气。上帝保佑,还是皇后陛下处理政务的为好,效率高而且还靠谱,大家都落得轻松。

于是第一次的朝会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皇帝的停战政令被迅速传递到了普鲁士前线,与奥地利军队并肩作战的沙俄军队立刻撤离了联盟军,刚夺到手的柏林也被拱手还给了普鲁士人。路德亲王被皇帝彼得亲自送返普鲁士,柏林关押的皇室成员也都获得了自由。

听闻鲁缅采夫老元帅在沙丘皇宫的临时司令部发了一上午的火,摔烂了一打的珍贵瓷器,当然这些都是普鲁士人的东西。最终老元帅还是捏着鼻子遵从了彼得三世皇帝陛下的命令,带军向普鲁士皇室表达了‘倨傲’的歉意,并立刻撤出了柏林城。

西军里从贵族军官到普通士兵全都怨声载道,折腾了好几个月的战利品全数退回,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何他们用血肉和生命换来的胜利竟然被如此轻易的放弃可接下来的一道皇令更令他们瞠目惊舌:彼得三世皇帝陛下的第二道命令是西军继续停留在俄普边境,准备好联合普鲁士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奥地利

上帝啊战争是说打就打,说停就停的游戏吗?彼时的敌人瞬间变成了盟友,而同盟国则成为了敌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身处科林地段山沟里的腓特烈国王猛的将信笺揉成一团,“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到嘴的肥肉无代价的吐出,还要给予我们赔偿?这怎么可能?”

他的副官恭敬的低着头,脸上的窃喜却流于言表:“陛下,这是上帝的旨意啊在我们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全盘皆输的时候,是上帝派天使送来了福音管他为什么俄国人要撤退呢只要他们离开柏林,我们的后方就会重新恢复活力,我们的士兵不需要再担心父老家人了我们的补给线也能及时跟上真是天佑陛下天佑普鲁士”

腓特烈望着眼前欣喜若狂的副官,不由的也被他的情绪带动起来。上帝啊您仁慈的光芒最终还是投注在您虔诚的信徒身上了差一点我就要全军覆没毁家灭国,是您给了我最后的一线生机

无论彼得是真傻也好,假傻也好,只要俄国人撤退,补给跟上了我腓特烈压根不怕这些奥地利和法国软蛋我要让他们知道普鲁士的红衣军队在山野中也是最强的部队

“立刻传令下去,告诉所有人柏林脱离危险的好消息,让大家都放心”他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信笺下令。

三天之后,一封由沙俄帝国新任皇帝陛下亲笔撰写的书信被送至腓特烈国王手中,更将他仅存的那丝疑虑一扫而空。

信上是彼得歪歪扭扭的字迹,上面写着:……我生于普鲁士,即使身在异国,我的心也永远归属于普鲁士。为了我真正的帝国,我最尊敬的主人腓特烈国王陛下,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能为您效劳,我感到不胜荣幸,请您无论如何不要推辞我的好意,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将亲自率领我的整个沙俄帝国为您作战,致死不辞您的,永远的忠实崇拜者,彼得*冯*何鲁亚。

“真是个可爱的傻子,”腓特烈国王合拢信纸,笑着对他的副官说道,“他说他崇拜我,愿意为了我出卖他自己沙俄帝国的利益,真是太有趣了,不是吗?看来我这辈子最辉煌的业绩并不是多年之前夺取奥地利的西里西亚,也不是今日单挑数国英勇不屈的战斗,而是我当年随意布下的棋子他竟然为我换来了一个帝国一个庞大的沙俄帝国”

副官适时的给他递上信纸,说道:“那陛下您是否要立刻给这个傻子皇帝回信?我们不如立刻和俄国签订盟约,共同对付奥地利?让凶悍的俄国佬为我们开拓道路?”

“不,你错了。”腓特烈笑呵呵的望着他,“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彼得是傻瓜,他的廷臣可不是。我们要学会见好即收,切切不能得寸进尺。我们凭自己的力量难道打不倒奥地利和法国人吗?彼得此时皇位还不稳,却贸然行事,若真的带着部队为我们打仗,我恐怕他的麻烦就大了。难得这么个疯子全然倾向我们普鲁士,不如辅助他好好待在他的皇位上,将来为我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您总是最睿智的,我的陛下。”副官拍着马屁回应道。

腓特烈一把摊开地图,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几个要害地段,心中瞬间轻松下来,好胜心再次占领了他的胸腔。

四年了,漫长的战争终于看见了曙光就在普鲁士陷入最绝望的境地时,上帝还是眷恋了帝国他,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要让世人记住他的名字,将他载入史册,和荣耀与胜利牢牢捆绑在一起

如履薄冰?第一百章?新任

第一百章?新任

帝国的开国大帝,其实原名也叫彼得,因此彼得王储即位之后只能被称为彼得三世。

与疯子糊涂蛋彼得三世相反,开国的彼得大帝是位思路清晰、眼界广阔的人,他在世的时候一向坚持国防优先,安逸享乐为后的理念。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涅瓦河的入海口的沼泽地上,由土木结构的要塞开始发展出了圣彼得堡这座北国威尼斯。

大帝原本的志向是以出海口为基础,建设海军开展海上贸易的思路改造圣彼得堡,改造整个沙俄帝国,最终为这个庞大的陆地国家打开通向世界的大门。然而他的后续者并没有充分理解他的宏图伟志,白女皇在世期间按照历史的惯性继续拓展西伯利亚的冻土,放弃了帝国的海军,只将海军视为守卫圣彼得堡的看门卫士。

位于冬宫边上的禁卫军营甚至比保罗要塞的海军司令部更加宏伟,三层的红墙小楼结构和造型均仿制冬宫,是为帝国陆军驻扎首都的要害部门。

宽阔的办公大楼,便利的地理条件,使得禁卫军营成为很多不求上进的陆军贵族军官的聚集地。相比驻扎在帝国边境餐风露宿,驻守在皇宫边上,能时不时的参加宫廷盛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晋升和发展,那都是次要的。

因此当罗伊*别斯托杰夫上校自请调至禁卫军营时,几乎所有的宫廷贵族都认为,别斯托杰夫公爵家的小儿子终于厌倦了常年驻扎边地,迷恋上了首都繁华舒适的生活。

天天上门骚扰的贵族小姐们起码减少了一半,一个到了头的禁卫军少校能有什么前程?原本期望着嫁给未来帝国最年轻的元帅,而今看来只不过是蒙了眼睛迷上了个不求上进的糊涂蛋少女们纷纷悔恨起自己的轻佻和短视,有的甚至派仆人登门转弯抹角的提出想取回自己所写的露骨情书。

当然这反倒令罗伊倍感轻松。

此时,我们的罗伊少校换下了西军的白色军礼服,穿上镶嵌着金色丝线的红色禁卫军制服,华丽的服饰犹如繁琐的宫廷礼服一般,将他年轻俊朗的面孔衬托的愈发阳光灿烂。

老元帅从遥远的普鲁士发来了咆哮信,但罗伊并不打算向他最信任的老头解释自己的理由。他目前准备踏上的是一条危险而决绝的道路,若是不成功,他也不想牵扯进兢兢业业的老元帅,更不想牵扯进他的大哥。

那天晚上的谈话他事后很是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了心里的话真是有欠考虑,虽然他已经逼着卷毛约翰尼发了誓绝对不泄露,但也不免对自己性格中尚存的鲁莽感到遗憾。

他戴上白手套,扣上三角形军帽,踏着军靴缓缓步出尚博园。禁卫军,无论现在是懒散还是松弛,他都必须使出雷霆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牢牢掌握在手中,**成他所希望的模样。

同样是新上任的彼得三世皇帝陛下此时则在自己的寝室内和情妇伊娃厮混,摆脱了繁琐的政务,他突然觉得做一位想发命令就发命令,但平时不用担负责任的皇帝实在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于是报复巫婆琳娜,废除皇后的计划就暂时被搁置了下来,即使伊娃一再旁敲侧击的询问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问鼎皇后的位置,他都是含含糊糊的一语带过。

“伊娃,我的好伊娃啊你什么时候为我生个儿子,我一定封你为皇后,废除讨人厌的小亚历山大,让你的儿子当王储。”彼得三世皇帝恬不知耻的夸下海口,令红头发伊娃一脸郁闷

搞什么啊这明摆着是耍人玩呢你能起来吗?能起来吗?能起来吗……伊娃黑着脸在碎碎念中开始悲哀,上帝真是会安排,做一个天阉的‘情妇’,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哦,我的好陛下,我真是太爱您了”她娇叫一声后附身躺倒在彼得怀中。皇帝彼得大力的扭捏着她的胸脯,发泄着身体内无处释放的**。

突然寝室的门被敲响了,彼得懊恼的抬起头问道:“谁在门口?”

“是我陛下,伊凡,有急事禀报。”独眼龙岳父在门口回答道。

“那就进来吧。”彼得批准道。

伊凡推开门,望着屋内仍旧躺倒在皇帝陛下怀中的女儿,心中不由叹息,看来对于天阉皇帝的控制力度还有待加强,没上过床的情妇果然是影响力欠佳啊。

“陛下,今天的公文虽然照旧都送达了女皇办公室,但鄙人觉得其中几条还是非常重要的,应该由陛下您亲自定夺。”独眼龙伊凡开口道。

“说来听听。”彼得无所谓的随口说道。

“首先是取消贵族服兵役的提案。这是我们枢密院提出的新举措,要知道我沙俄帝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既然有那么多的农奴,何必还要贵族子弟们继续服兵役呢。他们既没有农奴那么吃苦耐劳,又没有……”

“准了准了,不就是不当兵吗?想当兵的人有的是。”彼得皇帝发自肺腑的说道,“要知道我自己想当兵还没处当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他们如此不情愿,就别去了吧。”

“……厄……遵照您的旨意。”独眼龙伊凡接着开始汇报第二条,“再有就是秘密警察的问题,白女皇在位时期创立的秘密警察机构一直是皇室查探小道消息的来源,其实这非常有碍于皇室的尊严,要知道皇室是帝国的代表,总是纠结于亲王家吃了什么菜式、公爵家革除了某位仆人的琐碎事情,就太不大度了……”

“准了准了,干脆就把圣彼得堡警察局撤销吧。我最讨厌警察了,没事就和白女皇汇报,弄的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彼得抓抓脑门,“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尤其是私人的身体状况和……”

躺在他怀里的伊娃适时的拧了他一把,将接下来不着调的言论给堵了回去,彼得轻轻嗓子,对伊凡接着问道:“还有啥,尽管说吧”

伊凡满头黑线,?秘密警察是秘密警察,现在好了,连普通的警察局都给撤消了,嗯……皇帝陛下的思维方式还真是迥然不同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提案,是关于您登基以来大赦天下的事项。皇帝陛下即位,按照惯例是要大赦天下的,您看以下都是白女皇在位时被流放的人员名单,已经亡故的我已经划掉了,请陛下选出您准备赦免的人。”说着伊凡递上了个花名册。

彼得翻了一下,懊恼的皱起眉,密密麻麻的俄文小字他压根看不懂,真是麻烦

他将花名册重新摔还给伊凡,不高兴的说道:“芝麻点大的事都要让我定夺吗?都召回来就是了,嗯……除了那个某人,其他人都给召回来,既然是大赦天下,就干脆赦个够”

“(⊙o⊙)…”独眼龙惊恐的跪倒在地,连声喊道:“陛下陛下一共有两千多人啊其中还有些犯了错的元老……”

“我当个皇帝,就大赦两千多人,说出去我都觉得害臊不用说了,都召回来并且要官复原职让他们都深刻感受到我的恩泽”

无可奈何的独眼龙悲催的推出了皇帝寝室,上帝啊我就不该来请示皇帝陛下要不是担心皇后不批准,谁会把算盘打到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身上?

现在好了,彼得皇帝干脆自我发挥,真的真的和我原本的意图是不一样的啊

半个月之后,圣彼得堡乱成了一锅粥。皇家警察总署被撤销,街面上再也没了来回巡逻的骑警,盗窃案、诈骗案、甚至是杀人案迅速提高了五十多个百分点,一大堆的不法之徒嚣张的赞美着皇帝彼得的壮举。

法院门口被苦主围了个水泄不通,光头法官揪着假发擦着汗对贵族们解释:你们找我立案也没用啊我们法院的文职人员上哪去缉凶去?

接着,更为恐怖的流放大军返回了帝国首都,他们其中绝大部分是作奸犯科被法院判处有罪后流放的恶徒,这些人加入到圣彼得堡的犯罪大军中,令已经焦头烂额的帝国治安部门彻底崩溃了。

剩余的流放贵族阶层则官府原职,与目前任职的廷臣们展开了激烈并持久的倾轧斗争。为了职位和地位,更为了报复当年致使他们流放的敌人,回归贵族大军与现任冬宫廷臣们相顾楸住小辫子,天天奋笔疾书,不断上书。

彼得三世皇帝陛下抱着他的情妇伊娃,从冬宫寝室的窗户望向宫外冰冻的涅瓦河,他似笑非笑的脸孔愈发的丑陋,令伊娃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陛下……陛下……听说最近圣彼得堡十分混乱,缺乏有效管理和约束,贵族和庶民们都……”伊娃终于组织好了语言,遵照她父亲的意思向彼得提示政令导致的糟糕后果。

“别说了,伊娃,”彼得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发,“你知道吗?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痛快真是太痛快了你不觉得宫廷太冷清、城市太规矩吗?我想让他们活跃起来,更加的充满活力疯狂是男性独特的气质,我就是要让整个帝国随着我的节奏狂热起来,变得更加有趣”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一章?效忠

第一百零一章?效忠

女皇办公室内,壁炉里的火花闪烁了两下终于熄灭了,一缕青烟带着焦炭灰烬跳起半寸后徐徐落下。

琳娜飞快的签属完意见,摊靠在椅背上。

又是一个通宵,见鬼的彼得他脑子是被驴踢过吗?谁准许他将帝国当做士兵游戏任意玩耍的?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了两下,侍女凯特随即抱着新的一摞文件进了屋。

“陛下,这些都是刚送来的。”凯特怜悯的望着琳娜。

琳娜强按下掀桌子的冲动,从椅子上猛的跳起身,气鼓鼓的走到窗口一言不发。她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宫廷花园,长长的叹了口气。

帝国的政务从未有过如此混乱,现在不要说各司其职了,基本一个坑上起码蹲着两到三名贵族。新老官员忙于举证对方的不称职,压根没心思好好处理事务,整个宫廷管理体系濒临崩溃。

更糟糕的是国库还要为搅合成一团粥的各层官职发放双份的月薪,而该死的财政问题从未得到有效的解决。

“先放在桌上,给我安排马车,我要去趟枢密院,亲自和伊凡大人好好谈谈。”

十分钟之后,琳娜穿着简单的米白色宫裙和黑色毛皮斗篷坐进了皇家马车。两名宫廷侍从跳上马车后的护卫架站的笔直,车后方二十多名宫廷侍从排好队伍准备护行。

车夫扬起马鞭,啪的一声击打在青石路面上,将琳娜心中的烦躁猛的抽散了。老对手独眼龙伊凡可不是个善主,对上他可要保持绝对冷静。

车队穿过皇宫前的大道,越过一座石桥往城东行去,车速并不快,两对侍从整齐的小跑着跟在马车后面。突然从几条巷子内冲出好几股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们满脸胡子面目狰狞,有的拿着棍棒,更有的举着大砍刀,簇拥过来堵住了马车的路线。

“什么人大胆没看到马车上的皇家徽记吗?”车夫高坐在驾驶座上喝道。

一根棍子扔过来砸在他脑袋上,瞬间他捂着流血的额头瘫软了下去。马车后方的侍从们纷纷奔上前,他们拔出佩剑气势汹汹的瞪着眼前的暴徒。

一个龇牙咧嘴的壮汉从人群中走出来,嚣张的吐出嘴上叼着的烟头,扯着黄牙说道:“管你是谁家的,我们反正要打劫金银首饰一概不拒,先说明白了,若是不足五百金币就是看不起我们黑头帮,立刻的给我写欠条回家拿钱。”

琳娜吃惊的撩起车窗的帘子,光天化日之下啊还是圣彼得堡的主要干道,首都治安究竟糜烂到什么地步了?

侍从们带着假发的额头上开始流汗,虽然他们手上有佩剑,可对方的人起码有几百个啊见鬼的现在这种世道,出门就该带上配枪的禁卫军

“我是帝国皇室成员,你们有没有想过打劫我的后果?”琳娜坐在车内不紧不慢的说道。

“嘿兄弟们真是好运气,车里还有个娘们皇室皇室,现在出门的贵族都喜欢说自己是皇室,这年头皇宫里皇帝皇后都快有一打了吧,哈哈哈哈”黑头帮老大嚣张跋扈的叫嚣。

琳娜满头黑线,好吧,自己在帝国首都被打劫了,说实话她浑身上下的首饰还真不足五百金币,皇后要变成肉票,还真是世事难料……

“为了陛下为了帝国我们拼了”侍从群里突然爆发出嘶喊声,宫廷侍从们纷纷甩下假发,挥舞着佩剑分散开将马车护卫住。暴徒叫嚣着骂着脏话不紧不慢的缩小包围圈,仿佛是戏耍老鼠的猫,有恃无恐不急不躁。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似乎有大队的人马正往这儿赶。

暴徒后方猛然出现混乱,有人被推倒、抽打并发出嗷嗷的惨叫,更有人一嗓子喊出:“快跑禁卫军来了是血腥罗伊的部队快跑啊老大”

乌合之众戏剧性的从四通八达的小巷各自逃命去了,宫廷侍从们面面相窥,倒也不敢放松,仍旧举着佩剑警惕的望着逃亡的暴徒们。

琳娜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混乱,突然车门被人猛的一拉,一个高大的身影挤入了车厢。

“血腥罗伊?”琳娜好笑的望着对面的新任禁卫军少校。

“皇后陛下夸奖。”罗伊回馈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每次都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到场,不得不说这也是种本事。”琳娜不禁说道。

“我以为您是在夸赞我,而不是在讽刺我。”罗伊挑高了眉毛。

“或许吧,”琳娜合拢折扇,跳开窗帘,向外望去。只见兴奋的禁卫军士兵正骑着马抽打到处逃窜的暴徒,有不少人已经被他们捆绑看押起来了。

“现在的禁卫军也兼职巡逻警?”琳娜问道。

罗伊笑了:“正好给伙计们锻炼的机会,您不知道我去了禁卫军才发现,这些个家伙都给惯坏了。跳舞的次数比出操的次数还多,换做一个月前遇到这些持刀匪徒,逃窜的都很可能就是禁卫军。”

“所以你成了他们的血腥罗伊?”琳娜对他的外号很是好奇。

“他们混叫的,我只不过用西军军规要求他们,革了两个人的职,抽了一些人鞭子,他们就都老实了。后来常常扫**外面的暴徒,外号就越传越夸张。”罗伊摸摸头讪讪的说道。

“看来你很成功。”琳娜伸出右手,“今天我的确要感谢你,不过我恐怕没什么可赏赐你的,要知道目前我的权利有限。”

罗伊没有亲吻她的手背,反而突然凑近她,他的膝盖拂过她的,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直冲她的鼻腔。

“如果某一天,您获得了权利,无上的权利,您会怎么使用它?”他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琳娜闻言收起笑容,她第一次认真的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男人。他究竟有何目的?是谁的人?想要什么?

“您是在害怕吗?”罗伊进一步追问,“害怕我话中的含义?”

“害怕?”琳娜嘴角微微翘起,“白女皇生前曾问过我,她死后我会不会独揽大权。我的回答是:我会,而且一定会。我当时没有害怕,如今更不必害怕。”

罗伊大笑,由于靠的太近他的声音甚至震的琳娜耳朵嗡嗡响。

“所以我没看错,你骨子里也很坦率。”他笑着说道。

“彼此彼此。”琳娜抬起下巴倨傲的说道,“彼得不适合当皇帝,他只会把一切弄的一团糟。我是为了自己而与他争夺权力,更是为了帝国而与他争夺权力。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你能做些什么了。”

罗伊凝视了她片刻,突然猛的在狭小的马车内单膝跪地。他的膝盖抵着琳娜的脚尖,高大的身躯遮挡在她身前。

“请女皇陛下放心,无论冬宫发生什么事,我只忠于您一人,永远效忠于您。”

琳娜淡淡一笑:“真直接,我欣赏你这点。那么我们现在拥有了禁卫军?”

“您会禁卫军。”罗伊肯定的答复。

“那就等待吧,等待最佳的时机。”

琳娜当天没有继续前往枢密院,她命令马车直接返回了冬宫。皇后陛下在圣彼得堡白日遇袭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们议论纷纷,大声斥责首都的治安状况,同时也对营救皇后陛下有功的禁卫军新任少校表示万分羡慕。

别斯托杰夫家的年轻权贵成为了皇后陛下身边的近臣,甚至有人私下里说,琳娜皇后陛下看上了罗伊少校,才鼓动他放弃西军的高官厚禄留在圣彼得堡禁卫军营的。

艳情的八卦消息总是无论真假都传播的最快的,有人谣传亲眼看到皇后陛下与罗伊少校在宫廷花园幽会,也有人专门统计过各种舞会上皇后陛下与罗伊少校共舞的次数,更夸张的是某些人排着胸脯发誓,亲眼看到晚上宴会过后罗伊少校悄悄的从冬宫西侧的通道溜到皇后寝室内

晚上十点,皇后寝室内灯火通明,洛科夫人和侍女们都被遣走了,罗伊少校在茶几上摊开地图,上面将圣彼得堡的主要干道和冬宫都画上了红圈。

“军械库在城东侧,枢密院在西侧,只要我们的人能及时占据军械库,并控制住枢密院的人,冬宫的侍从们不在话下。”他指着地图解说。

“目前有多少人在效忠函上签字了?”琳娜问道。

“四十多个少校起码有三十多人已经明确表态,还有六七个人犹豫不决,他们需要看到陛下您的诚意。此外比较麻烦的是军械库管理小队的队长是伊凡的弟弟,我怕届时他会成为障碍。”

琳娜皱起眉头,是够要命的,伊凡独眼龙的触角还真是繁多,而且都位于关键部门。

“我们还需要资金,效忠函上的签字只是表态,真正行动起来他们只有获得到手的利益才够稳妥。”罗伊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廷臣,贵族的态度也非常关键,他们可都是贪婪的肥老鼠。”

琳娜不由的笑了,比喻的真贴切,别看目前廷臣们都乐于将政务交与她处理,但他们骨子里的对于血统的观念无比顽固。她,琳娜*布斯特,体内没有半滴开国大帝的血液,如何能令他们自发效忠?

但一切都可以用钱解决

这些贪婪的人,钱可以让他们忘记原则,钱可以收买他们的灵魂然而从哪里去弄钱呢?

琳娜狠狠咬住下唇,她原本就没多少私房钱,前不久的赈灾也都花光了,现在究竟该到哪儿去筹钱呢?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二章?荒唐

第一百零二章?荒唐

乔是个庶民,从他家的族谱追溯一百代人都没有一丝半毫的贵族血统,因此他从未梦想过自己能进入冬宫。

每天他从城西狭小的农舍里横跨整个圣彼得堡,到位于国王广场的钟表店干活的路上,经过御道街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望一眼远处华美的宫殿,就像是灰暗的生活中唯一跳跃的颜色,能令他整颗心充满**。但每次也仅仅是一眼,宫门周围真枪实弹的禁卫军令他瞬间恢复了理智,认识到皇宫是他这种庶民连做梦都不配涉及的地方。

这天早上他一如既往的路过御道街,一如既往的撇了那么一眼,可突然对面冲过来两个宪兵,不由分说地将他捆绑起来,还给他脑袋上罩上了个黑布口袋。

“放开我求您了大人我只是个路过的。”他惶恐的叫嚷着,接着嘴巴里也被塞上了布团。

“几个了?”他听到押着他的一名士兵问道。

“七八个了吧,差不多了,头让我们找年轻点的,可这家伙好像还不满十五岁吧?是不是太年轻了?”另一个士兵回答道。

“差不多得了,管他那么多呢”第一个士兵说着就猛的踹了乔一脚,对他喝道:“蠢货别缩在地上了,难道要老爷我抬着你走吗?”

乔挣扎的站起身,又挨了两下黑脚,心中慌乱无比,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难道说就要被拉去处决了?上帝啊他还年轻,家里还有瘫在**的老母亲要奉养呢

他拼命的扭动身体,妄图挣脱,可看不到路又被捆的死紧,压根没机会逃跑。最终他懵懵懂懂的被带着往前走,穿过一扇拉开时吱呀呀作响的大铁门又走了好些路,才进入了温暖的室内。

接下来乔被带着上楼梯、下楼梯,左拐右拐,走到他感觉到膝盖都酸了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听到门开的声音,紧接着后背被猛的一推,他跌进了个喧闹无比的屋子里。

头罩被猛的扯掉了,明亮的光线令他不禁眯起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只见屋内十多个年轻人正围绕着长桌喝酒,乔的眼神从他们青白瘦削的脸颊扫到他们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突然感觉非常维和。

他反反复复端详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与此处华丽的房间装饰简直格格不入。

此时有人兴冲冲的奔过来给他松了绑,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傻愣着做什么?没见过吧?我们也都没见过今天被抓的时候还以为要上绞架了呢没想到竟然来到这么个天堂般的地方,看还有酒上好的伏特加来来来,你也别害怕了,恐怕是我们都走了好运啊”

乔被人拉着凑到了酒桌边,桌边共有十八个年轻人,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五岁,最小的乔才十四岁半,他们有的坐在椅子上将双脚高高翘在桌上,有的干脆斜坐在桌上,人手一瓶伏特加叫嚣着灌着美酒乐不思蜀。桌上的空瓶子起码有一百多个,还有几个油腻腻的空盘子,看来下酒菜已经差不多都被吃光了。

乔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酒,扑鼻的酒香很是勾人。伏特加,贵族才有钱买的奢侈品啊,如今竟然无限量恭迎敞开了让人喝?

他压了几口酒,心神逐渐稳定下来,他左顾右盼,眼前十几个年轻人都已经半醉了,红扑扑的脸颊和癫狂的动作将他们混乱的思维暴露无遗。

究竟是怎么回事?乔不断的在心中揣测,是有人要收买他们?可他们这类穷青年又有啥可被收买的呢?还是需要他们卖命?做杀人放火的事?

他糊里糊涂的又灌了几口酒,且不说后面会如何,先把能享受的享受了吧。

突然,紧锁的房门又被打开了。十来个衣衫褴褛**肥臀的少女被军官推搡进屋,接着门又被迅速关上。

瞬间喝的醉醺醺的年轻人全都放下酒瓶,十来双红通通的眼睛紧盯着少女们暴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女孩们吓的哭叫起来,愈发刺激了醉汉们的兴致,不知是怎么开的头,乔只见身边的男人们纷纷扑将过去,各自抓住少女展开了场疯狂的yin乐。

乔此时还没有喝多,他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屋里的混乱场面。没有一支笔能把它描述出来,只有一个十足的纵欲者才会创造出这样的场景:同时有十来对人在**,少女细嫩的嗓音夹杂着醉汉猥亵的狂笑,刺激的少年心脏噗噗的猛跳。

此时隔壁的房间,皇帝彼得殿下正透过墙上的小孔窥视着屋内的场面,嘴里发出嗤嗤的老鼠般的笑声。他的手揉捏着情妇伊娃的胸脯,狠狠的将她捏的生疼,也只有这样的游戏中观看,他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傻愣愣的站着的乔身上,接着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那个家伙动都没动?”他不满的对另一边的独眼龙伊凡问道。

“……陛下……”独眼龙此时如同他的老朋友西金大人一般擦着头上的冷汗,“大概……大概他年纪还太小吧,没发育好?”

彼得心中滕然火气,伊凡的话勾起了他过去不好的记忆,他冲着房门口的士兵说道:“过去个人,告诉他们,谁能让那小子动情,我的金表就归谁”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黄金怀表扔了过去。

片刻之后彼得透过小孔看到士兵推开了对面房间的门,却没能打断正在兴头上的醉汉们的兴致。除了几个机灵的慌忙从女人身上爬起来,其他的还都继续奋战在第一线。

士兵进了屋,抓住了可怜的乔,不顾他的抗议,扒光了他的衣服,随后高举金怀表宣布了皇帝彼得的命令。

少女们瘫软在地上,自然无法完成彼得的要求,反倒是醉汉们围成了一个圆圈,高额的奖赏使整个人群可怕地**起来,他们望向可怜巴巴的少年纷纷嘿嘿的奸笑起来。

这头荒唐的皇帝彼得,到越发激动了,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男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他不自觉的抬起手,亲吻着手上新铸造的金戒指。一旁的情妇伊娃懊丧的闭上眼睛,上帝啊,那可是刻着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头像的戒指彼得不会实际上是个……同性恋吧?

她开始哀怨起老爹,哀怨起自己的命运,哀怨起总是用皇后位置吊着她胃口的伪情夫彼得

“陛下陛下微臣设计的游戏令您满意吗?”独眼龙伊凡问道。

“很好很棒完美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伊凡。”彼得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孔,满脸通红一头热汗。

“那……陛下,实际上今天我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说吧,随便什么,你们枢密院的意见都是好意见啊。”

“是这样的陛下,恕我冒犯,最近有人禀报,皇后陛下与禁卫军新任的十八分队少校罗伊*别斯托杰夫交往过密,我恐怕他们……”

彼得不高兴的转过头:“我都听说了,她的新情夫还真当我是带惯了绿帽子的王八呢该死的巫婆就会叉开腿……”

“陛下”伊凡打断了他的话急匆匆的说道,“我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罗伊可是禁卫军少校,要知道白女皇当年可就是靠着禁卫军才登基上位的,您看……”

“闭嘴”彼得粗鲁的喝止他道,“以后不许有人在我面前提起白女皇琳娜那个该死的巫婆能做什么?别忘了她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普鲁士乡野丫头,我身上才流淌着帝国皇室的血液”

“是的,陛下”伊凡躬身行了个礼,“可是若是禁卫军倾向于皇后陛下,那您的安全……”

彼得皱起眉,的确如此,听伊凡这么一说,他甚至能想象到黑夜中幽静的冬宫走廊窜出个禁卫军军官,蹑手蹑脚的来到他的寝室,对着床铺举起冰冷的枪口……

他猛的打了个冷战,欲念顿消。

“快我要立刻写信给腓特烈大帝我需要忠于我的普鲁士士兵为我保驾护航”

与此同时,奥地利驻俄大使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奋笔疾书。

“我敬爱的女皇陛下:我要向您立即汇报个无比重要的消息,这是我们奥地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今天沙俄帝国的皇后陛下亲口向我提出借款,首批就是三十万金币虽然皇后陛下对于借款的用途闭口不谈,但在这关键时刻并不难猜测她的目的沙俄帝国目前的皇帝陛下是狂热的倾普分子据闻西军已经准备好了对奥开战我的女皇陛下,现在已经到了我们奥地利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请您务必答应沙俄帝国皇后的要求,迅速将其所需的资金从奥地利秘密送至圣彼得堡您的,忠实的?”

签完最后的签名,他匆匆的又读了一遍,接着就将信纸小心的盖上印鉴折叠成小块塞到一个被凿空的金块内。

随后他将小金块递给副官命令道:“在随行人员中挑个愿意为帝国牺牲的,让他吞下去,然后把尸体送回国下葬。情态紧急我必须尽快得到女皇陛下的回复”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三章?惊宴

第一百零三章?惊宴

三月的帝国,刚刚下过一场新雪。寒冬稀薄的阳光从圣彼得堡皇家大教堂的尖顶上逐渐升起。满载信件的驿车碾过城市的大街,轮轴发出吱呀呀的摩擦声。?城门看守者的妻子早早的就起了床。她属于沙俄帝国常见的那一类女人:健壮而勤劳,及富母性的力量。她动作轻柔的下了床,非常小心的避免吵醒睡在边上的孩子们,她习惯于清晨天亮的时候给看门的丈夫去送早餐。片刻之后,她手脚麻利的将食物打包,揣在怀里捂着热气出了门,早晨冷冰冰的空气让她感觉很舒爽,圣彼得堡依然万籁俱寂。

她关上门,落了锁,快步往城门处走去,突然拐角处传来整齐划一的皮靴声,她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一声听不懂的口号突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两纵列身穿蓝色镶红边肋形前襟军礼服,斜跨黑鹰绶带的士兵们大踏步的沿着街道行了过来。

她呆住了,两眼发直,这是哪个国家的士兵?反正绝对不是沙俄帝国的

难道是敌军攻入圣彼得堡了?她猛然想起自己的丈夫,于是忙不迭的飞奔起来,疯了似的朝城门处跑去。

很快,踏入圣彼得堡的异**队就吵醒了整座城市,人们纷纷推开窗户,惊诧万分的望着窗外的军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普鲁士人他们是普鲁士人普鲁士的军队打到圣彼得堡报仇来了”

惊悚的市民们劈里啪啦的关上自家的窗户,抱着老婆孩子打着哆嗦蜷缩在屋子内,胆战心惊的望着大门,生怕敌人的军队什么时候会冲进来扫**他们的家园。

可等了好半天什么都没发生,怪异的普鲁士军队直接开赴冬宫,上帝保佑,难道是要先抓住我们的皇帝和皇后陛下吗?

“太好了”皇帝彼得兴奋的从马背上跳下来,随手将马鞭摔给侍从、摘下手套、兴冲冲的迈入冬宫大门。

“腓特烈国王派了多少军队给我?”他冲身边跟随着的独眼龙亿凡问到。

“一千五百人陛下,”伊凡撇撇嘴回答,“真是太少了,面对近四千人的禁卫军不占绝对优势啊陛下,腓特烈国王干嘛不多派些人来呢”

彼得闻言停下了脚步,严肃的瞪着独眼龙斥责道:“伊凡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对于腓特烈国王的偏见是要不得的国王陛下正身处战争之中,一国单挑数国,能给我特意派来一千多人的军队就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了我们应该感激涕泠才是”

独眼龙连忙道歉,并一再保证不再对普鲁士保有成见。

彼得的脸色这才好转起来,他激动的挥舞着拳头说道:“通知下去,今晚我要召开大型宴会,将所有的廷臣都喊来,我要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普鲁士朋友”

于是,遵照新皇的命令,晚上七时整沙俄帝国的廷臣们纷纷揣着满肚子的不高兴抵达冬宫宴会厅。

宴会还未开始,一眼望不到边的两列长桌却已经安置好了,带着露水的鲜花和擦的锃亮的水晶杯在缤纷的烛光照耀下格外夺目,琳琅满目的美酒佳窑事先已经被摆上了桌。

“A公爵及夫人”“B亲王及诸位公主”“C候爵及……”门口的传令官不间断的唱着名,沙俄帝国的贵族们自打进入餐厅,就聚拢在一起,与餐厅东侧站着的普鲁士军官及普鲁士驻俄大使保持明显距离。

一方刚刚入侵过对方首都皇宫,一方是羞耻的战败者,如今同堂聚会还真有些尴尬。

以西金老头为首的宫廷文臣穿着华丽的服饰,鄙薄着普鲁士人不带花边和金线的军礼服;枢密院的官员们带着高耸的假发,腹诽着普鲁士人摘下帽子后光溜溜的头顶;军部的诸位大佬更是对手下败将嗤之以鼻。

直到琳娜走进大厅,诸位廷臣立刻像找到主心骨似地围拢上去,和皇后陛下攀谈起近几日递交的公文。

“彼得三世皇帝陛下驾到”随着传令官的一声通报,麻子倭瓜彼得穿着深蓝色镶红边的普鲁士军服带着黑鹰绶带大踏步的跨入宴会厅,瞬间所有沙俄帝国的贵族们瞪大了眼睛:上帝啊皇帝陛下脑袋被驴踢了吗?怎么穿着普鲁士的军服参加宴会?

“我深深的感激腓特烈国王陛下的恩典”彼得一进屋,就双眼放光的直奔普鲁士众人,他一把握住此行的普鲁士最高长官比斯特上校的手猛烈摇晃,一脸羡慕的望着他肩膀上一溜排的黑鹰勋章

上帝啊他彼得*何鲁亚奢求一辈子都没机会获得的普鲁士黑鹰勋章啊这位卓越的上校竟然获得了十多个

“陛下”“陛下”深感集体受辱的沙俄帝国廷臣们纷纷叫嚷起来,普鲁士人是战败国啊可彼得皇帝陛下充耳不闻,他亲自端起酒杯,狗腿的逐一递给诸位普鲁士军官,接着大声说道:“真是承蒙国王陛下看得起鄙人,派遣诸位归于鄙人麾下,鄙人绝对不负众望,尽快齐集沙俄帝国的军队,开赴奥地利境内为国王陛下的事业效忠我以我荷鲁亚家的名义宣誓,我将终身侍奉我的普鲁士国王主人为了腓特烈国王的健康,让我们干杯吧”

‘啪’的一声,奥地利大使将手杖重重的垛在大理石地板上,“您这是公开宣战吗?彼得皇帝陛下?”

彼得理都没理他,继续和普鲁士人寒暄。

奥地利大使狠狠的转身冲出了宴会厅,随即与奥地利联盟的法国、瑞典、波兰大使们也纷纷退席。

沙俄帝国群臣灰头土脸,恨不得将他们的皇帝塞回冬宫下水道见鬼的看那些普鲁士狗东西的得意神色,普鲁士大使多年以来在冬宫的阴郁一扫而空,正扬眉吐气的用眼角瞥着鄙视冷对他的帝国廷臣们

“让我们开宴吧。”彼得皇帝宣布,侍从们纷纷鱼贯而出端上精美的佳肴,普鲁士众人容光焕发的入了席,琳娜与沙俄帝国的贵族们却仍旧站在一边,纹丝不动。

“坐下啊,没听到我的话吗?开席了。”彼得诧异的抬起头,冲着他的臣子们吩咐道。

伊凡独眼龙左看看右看看,踌躇了半响终于一横心上前落座,几个枢密院跟风的‘学生’也接着坐下了。可军部大佬们的腰杆挺的笔直,丝毫没有弯曲的意向,于是正左右摇摆的西金老头也似乎定下心神站在皇后琳娜身侧。

琳娜的嘴角自始至终挂着微笑,彼得越是荒谬,她的笑容越是灿烂。还有什么比敌对者自掘坟墓更令人愉悦的呢?

她早就预见到今晚彼得的丑态,之所以亲自参加宴席,主要是为了掩盖她精心筹备的计划,在一切准备就绪前任何暂时的妥协都是可以忍耐的。

她的眼神投向站立的众人,从罗伊和百来个已经向她投诚的贵族脸上扫过,他们无一不是正拿眼角偷瞥她的举动。

剩余的廷臣虽然还未向她表态,但看的出来今晚皇帝陛下极度丢人的举止彻底伤透了他们的心。

琳娜突然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在长条餐桌的末端坐下。于是罗伊带着禁卫军少校们、西金老头带着宫廷文员纷纷落座。

军部的诸位虽然还有几个不愿意向普鲁士人示好,但当人缘极好的海军司令凯恩公爵入席之后,也只得捏着鼻子坐下了。

皇帝彼得和普鲁士军官们热情寒暄完毕,抬起头环顾周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思落座,一时间餐桌周围坐的满满当当的,于是深感自己的号召力很强,得意的大笑起来,指着在座的帝国贵族向普鲁士军官们夸耀道:“请您代为向腓特烈国王转达我的意思:我彼得*何鲁亚的臣子,就是他腓特烈国王的臣子,请他不用客气,直接向我发号施令吧。”

这话差点惊的刚坐下的众人重新跳起来

上帝啊,请您赶紧的回收我们的倒霉皇帝吧

上好的美酒和精致的菜肴源源不断的被端上桌,两列长条餐桌呈现出种诡异的气氛。彼得皇帝那头谈论的热火朝天,围绕的话题不外乎是普鲁士的各种事项,丢人的言论层出不穷,听着听着帝国廷臣们也就习惯了,脸皮的厚度直线上升。

皇后琳娜这头几乎所有人都在蒙头猛吃,用食物塞满自己的嘴巴省得忍不住说出心底的脏话,军部的人员将盘子敲的叮当做响,狠不得压过皇帝彼得的胡言乱语;文臣们的脖子越缩越短,几乎要将整个脑袋都藏到衣领中去。琳娜的笑容始终保持着,却也是越来越冷,若是彼得此时有空望过去,估计又要大喊巫婆了。

主菜上过之后,宫廷厨师们推着个雕刻成冬宫造型的蛋糕进了屋。原本在大型宴席上将城堡或者宫殿雕塑成精美的蛋糕甜品供贵客享用是常有的事,但是此时当彼得皇帝将餐刀递给普鲁士军官,表示请他们切开蛋糕时,其中蕴涵的意味就非常令人难堪了。

帝国贵族们纷纷站起身,冷冷的望着彼得;琳娜依旧坐着,却缓缓闭上了眼睛;甚至连拿着餐刀的普鲁士比斯特上校本人也觉得很是不妥。

“陛下,我看还是由您亲自掌刀吧。”他礼貌的递过餐刀。

没回过味的彼得无所谓的推拒道:“您放心大胆的掌刀吧,其实若是有机会我甚至愿意以更高的规格款待腓特烈国王。”

琳娜突然猛的拍案而起,端起酒杯高喊:“为了帝国的胜利与荣耀”

在场所有的憋了一肚子怨气的帝国贵族们瞬间如同湍急的河流找到了突破口,他们义愤填膺的起身高举酒杯。

“为了帝国的胜利与荣耀”

众人的喊声几乎要冲破冬宫的穹顶。

琳娜一仰头干掉了杯中的酒,随即将酒杯朝地上一摔,掉头大步迈出宴会厅大门。

身后噼里啪啦的摔酒杯声迭起,琳娜的脚步越来越快,笑容越来越灿烂。此刻她的雄心与希望一同扬起,穿透了宫墙飞上圣彼得堡漆黑的夜空……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四章?危急

第一百零四章?危急

彼得召来的普鲁士军队进驻了圣彼得堡冬宫,全盘接手了冬宫内禁卫军的事务。自此剩余的几个还没表态的禁卫军少校终于下定了决心,就像是罗伊少校说的,再让事态发展下去,帝国很快就要取消禁卫军番号了。

果然没几天皇帝彼得又下达了个新命令:帝**队开始强制实行普鲁士军纪,并且改换普鲁士军装。

这立刻招致了军部的滔天谩骂,普鲁士败军普鲁士,帝国曾经的敌人,如今竟然要跟换他们的军纪和军服?

中下级军官们躁动起来,有些人甚至公开叫嚣彼得三世被魔鬼附了身,而高层大佬们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然下属闹事。

“……陛下陛下啊……”独眼龙伊凡已经习惯了像西金老头那样时常抹汗,他甚至觉得他简直为皇帝彼得操碎了心。

“喊什么没看到我正和上校讨论腓特烈大帝的战略方针么?来来来,少校,别理他,您继续往下说,后来腓特烈国王是怎么从包抄线中脱困的?”彼得压根不理解独眼龙的那颗碎裂的心。

“陛下……”伊凡锲而不舍的凑上前,“我必须提醒您啊,陛下,您这么做已经招致军部不满了,您刚刚上位不久,应该牢牢将军权掌握在手中才是啊,陛下”

“你是在讽刺我吗?”彼得不高兴了,“我难道不是个卓越的领导者?我从小研习兵法,是那些俄**人太短视了要知道我正是在用普鲁士最先进的军事理念改造他们这可是多少国家的军部梦寐以求的啊”

伊凡满头黑线,您老饶了我吧改造谁啊?再随意这么改造下去不需要等到皇后逼宫,军部就会直接引发兵变

“哦对了,这几天都是忙着军队的事务,还真是疏忽了个大问题。”皇帝彼得突然又开口说道。

伊凡独眼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完蛋了,他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你们俄国人真是可笑,搞什么东正教,简直是上帝的叛徒信奉这些乱七八糟无稽之谈纯粹是野蛮人所为,我作为一个上帝的信徒,理当破除这一切,让可笑的东正教见鬼去吧从即日起所有的帝国臣民都必须给我改信天主教”

他的话音还没落,伊凡就惊恐的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上帝啊救救我吧在帝国这片广阔土地上,教会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强大的只要是有理智的人都应该知道:冒犯教会就是冒犯上帝,必须是要受到惩罚的帝国,甚至是前朝帝国多灾多难的历史上,就没有任何一位君王敢于正面与之较量,他们都是谨慎的依靠它对人民的影响实施自己的统治。现如今面前这位皇位还未捂热的彼得三世,竟然发了癫的要对付教会

伊凡只觉得心底冰凉,黑压压的暗云扑面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请陛下慎重,”连彼得身边的普鲁士上校都不禁站起了身,“我从国内出发前,曾收到过腓特烈国王的嘱咐,请我带话给皇帝陛下。”

彼得瞬间立正站好,凝听起他接下来的发言。

“腓特烈国王说,鉴于彼得陛下您还未在莫斯科举行加冕仪式,理论上还算不上是正式的帝国领袖,您最好还是尽快皈依东正教,举行皇帝加冕仪式为妥。”

彼得有些不高兴了,他撇着嘴开口道:“真是奇怪啊,我以为腓特烈国王会赞叹我的行为呢,他本人不也是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吗?如今怎么能让我叛教呢?要知道我从小可是在天主教堂受洗的啊。”

说罢他转身对瘫倒在地的独眼龙伊凡下令:“我郑重的宣布,从今日起帝国取缔东正教,没收教会的一切财产我倒要看看那些狂热的、愚昧的教徒是否真的敢和皇帝对抗”

彼得的命令迅速激起了千层浪,皇家大教堂的主教老头们听闻之后,晕过去了起码有一打

这下不但是宫廷贵族了,几乎所有的贵族和所有的庶民都义愤填膺的叱责皇帝陛下的举措,并将主要的责任推诿到独眼龙伊凡的怂恿鼓动上。

真是躺着也中枪管我什么事啊独眼龙悲催的望着家门外的围堵群众,他们已经围困他整整三天了,激动的叫嚣口号就没停止过,要不是他头顶枢密院大臣的光辉头衔,这些人都能冲进屋生吞活剥了他。

消息传播开之后,各地的神父们纷纷猛烈抨击新皇,宣布他是异教徒,是个反对上帝的千古罪人在城乡的很多地方,各路东正教教徒纷纷走出家门,在教徒或者大街上抗议游行,愤怒的人们高举拳头,呼喊着要为自己神圣的信仰而战

“真是天助我也”皇后寝室内,罗伊兴冲冲的向琳娜描述了皇家大教堂各位主教的反应,“大主教表示,他拒绝承认彼得皇位的合法性。”

琳娜却不由皱起眉头:“若非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教会的力量参与进我们的计划。”

罗伊奇怪的望着她:“陛下,您不是东正教徒吗?教会的力量非常雄厚啊若是有他们公开正臂高呼,大多数庶民都会自发拜倒在您脚下的。”

“罗伊,你很虔诚?”琳娜打断了他的话。

“算不上吧,战场上杀多了人,看多了生死,我算是虔诚不起来了。”罗伊回答道。

“的确,联合教会会更加简单直接,我也能迅速取代彼得,但是,”琳娜叹息道,“等一起都成功之后呢?依靠教会扶持上位的君王将很难摆脱教会的控制,我不希望未来在皇位边上还有个上帝的代言人指手画脚。”

罗伊闻言沉默了,的确,他梦想的帝国、为之奋斗的帝国,也绝对不是个被宗教垄断的帝国。

“罗伊,你不觉得宗教很可怕吗?他们就像是寄宿在人灵魂上的水蛭,吸干所有的能量养肥自己”琳娜猛的站起身,面带讽刺的笑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你看看外面多少人吃不饱饭,多少人挨不过寒冷的冬季,可只要他们在教堂里,就仿佛可以忘却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将全部的希望都投注到死后的世界”

“那您打算如何改变?”罗伊被她的话说的心潮澎湃,他望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那蔚蓝的深处仿佛有团火,瞬间引燃了他心中暗藏的情绪。

“教育唯有普及教育才能改变这一切,帝国,甚至于整个欧洲,都还在从神学院里引入人才,这简直不可以想象我们当今的时代,正跨越在革新的门槛上,学识不应被教会垄断,难道文艺复兴过去这几百年人们还没意识到科学的重要性吗?所以,即使当前我必须跪倒在神龛前接受信仰,不过也是暂时的妥协。”

“那……您究竟信仰什么?”罗伊最终忍不住问出了口。

“信仰我自己,命运必须由我自己掌握。”琳娜猛的一转身朝着他笑了。

罗伊仿佛被烫到似的微微颤抖了下,他感觉到冥冥中有种东西在改变,但究竟是什么在改变,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他没有看错人,他与她骨子里有太多的相似,这个世界在禁锢他们,为此他们必须奋力一搏挣开束缚,为未来为理想为帝国争夺最后自由的机会……

四月十二日,皇帝彼得决定亲自前往西军驻地,他宣称自己要御驾亲征,率领西军进发奥地利,为远方的腓特烈国王陛下效命。

伊凡独眼龙使出浑身解数,期盼能打消彼得这愚蠢的念头,他提醒、暗示、明示,就差拎着彼得的衣领子摇晃他的脑袋将那为数不多的理智重新填塞进他的头脑里:你这不仅是离开圣彼得堡,重点是离开帝国的中枢,在目前你威信极低的情态下,还有个处心积虑的人留在首都,实在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可彼得压根听不进去,伊凡独眼龙的良苦用心换来的是他无所谓的陈诺:“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为了伊娃的皇后头衔么?好吧,好吧,我会尽快废除琳娜那个巫婆的皇后头衔,让你的女儿坐上宝座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可是个宽厚的人,不会真的亏待我身边的人。”

伊凡哭笑不得,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了,彼得的话从来都是不靠谱的,说废除皇后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他要真能在离开圣彼得堡之前废除琳娜,倒也算是去除了最大的潜在威胁。

于是彼得在伊凡的怂恿下,调整了出行计划:他带着伊娃去普俄边境西军驻地,而琳娜皇后陛下也必须即刻启程前往奥丁堡的夏宫。按照伊凡独眼龙的话说就是:距离西军驻地近在咫尺,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应对。

沙俄帝国宫廷的所有人几乎都突然变得嗅觉灵敏起来,驻俄的各国大使疯了也似的往各自的国家递送秘密文书,法国大使开始劝说法王路易十五从对普战争中退出,他信件上直言不讳的写道:由于沙俄帝国的倒戈,俄法奥联盟全线破裂,强大的俄国人即将与法奥联军对战,真是极为不利。法国完全没必要再纠葛于陆地上的战争,请赶紧从对普战争中摆脱出来,致力于保留帝国所剩无几的海外领土吧。

英国大使则送达给乔治国王密件,暗示乔治国王加紧节奏,赶在大陆战争结束前全力争取法国在新大陆的殖民地。

奥地利大使穿上他最华贵的礼服,他在抗议无果之后,终于将最后一笔借款安全的送递到沙俄帝国的皇后手中……

四月的圣彼得堡,暴雨连连,淤积与城市内的雨水漫过行人的脚踝,黑压压的乌云将摇曳不定的心神印染的愈发黯淡。冬宫,在波涛汹涌的涅瓦河畔,在雷声闪电的风雨中,变得似乎晃动不安起来……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五章?软禁

第一百零五章?软禁

琳娜站在皇家大教堂内,抬头望着高耸的三层穹顶。拼花马赛克绘制出的上帝张开双臂从天顶上慈爱的望着世人,仿佛要将仁慈灌注于整个世界。只可惜仁慈总是稀缺的,争夺才是人类最原始的天性。

教堂内没有燃起白蜡,幽暗的光线和空气中淡淡的焚香给人一种神秘的宗教气息。只有从彩色玻璃中透进来的日光将玻璃中央的圣母像衬得神圣无比。远处的金色神龛上神祗的面孔都变得模糊了,密闭的空间却将这种模糊升腾成遥不可及的信仰。

身边的小亚历山大微微颤抖了一下,迅速将琳娜的心神招了回来,她给儿子拉了拉衣领,又摸摸他的小手心,轻声问道:“怎么了?冷吗?”

“我想回宫,妈妈。”小男孩皱皱鼻子,扫了眼四周空****、乌压压的墙壁,拉紧母亲的袍子。

琳娜蹲下身搂住儿子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听话,亚历山大,你已经满三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你必须一个人在这儿呆上段日子。不过妈妈发誓很快就会回来接你。”

男孩瘪起嘴,一脸要哭的模样,但母亲紧缩的眉头阻止了他的眼泪落下。

“皇后陛下”大主教突然从教堂尽头的神龛后面转出来,“恭贺您驾到,皇后陛下。”

老头的神态和语气都比往常要恭顺很多,毕竟当前的东正教会也正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

“大主教,我今天没有时间与您多做寒暄,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交付与您。”琳娜推着小亚历山大走上前,“我想将亚历山大皇子寄送在教堂一段时间,等到我从奥丁堡回来,我会亲自来接他。”

男孩紧抿嘴角,努力的往母亲身后缩,但显然他的母亲已经打定了主意。琳娜扣着儿子的肩膀,将他不断扭动的小身板送至大主教的面前。

大主教深深地望了琳娜一眼,随后转而将视线投注在小男孩身上。他伸出手抚摸在亚历山大头顶上,心中不由燃起喜悦之情。上帝啊,您的恩泽总是无处不在的,在如今我们教会面临最大的危机,您竟然送来了令人惊叹的瑰宝

“陛下请您放心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好王储殿下的。”大主教庄重的宣称道。

“非常好,这也是我所希望的。”琳娜挣脱开儿子紧抓住她的手,拍拍男孩的肩膀,对主教接着说道:“若是……若是我没能回来,我想教会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您没能回来?您是说……”大主教老头诧异的长大了嘴巴,他的白胡子高高翘起,怪异非常。

“世事无常,主教阁下,要知道上帝无论何时都有可能招我们凡人皈依天堂的。”琳娜隐晦的回答。

老头瞬间理解了她话中的含义,皇帝彼得的不靠谱教会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对于面前这位公然与皇帝不和的皇后陛下不由突然产生了敬意。

“是的,陛下我们会尽快为亚历山大王储安排受洗仪式,若然有什么变故,我会立刻送他前往莫斯科接受皇位册封,上帝保佑世人帝国的土地上只有真正信奉上帝的人才有权被称为皇帝陛下。”大主教直接表了态。

“这我就放心了。”琳娜掉转身准备离开,可身后却传来小亚历山大嚎啕大哭的声音,她不由停顿了脚步,儿子的哭声令她心如刀割。

“妈妈”男孩看她停下了,哭喊着期盼她能回心转意带他回去,三岁的孩子压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送到这幽暗的教堂。

琳娜双手握拳,强忍不舍,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回头,她大步流星的踏出教堂大门,将儿子的哭喊声抛却在身后。

最后一搏,无论成败,她都必须了无牵挂。教会不会放弃难得的机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们一定会确保亚历山大平安无事的。

昨天晚上,她的画面上清楚的画出了彼得摘掉了她的后冠,将她逐入修道院的场景,然而她望着清晰的未来,却不由放声大笑。

命运是什么?不过是玩弄人心的游戏,一直以来她是被自己的异能蒙住了眼睛,如今她已经不再信奉命运

若是当年她不信命运,她或许还自由的奔跑在布斯特平原上;若是当年她不信命运,她根本不会陷入今天的僵局。

所有的苦难,都不能怨恨命运的安排,上天不已经给了她机会预知了吗?是她自己懦弱的、被动的接受才一再将自己推至如今的境地。

现在,她唯有鼓起勇气,破茧而出只有改变未来,才能将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琳娜*布斯特,只信奉自己

罗伊骑着马踏上塔林地段的高地,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已经冒出了胡渣子,两眼充斥着红血丝,满脸的憔悴。高地下方的马车和军队是押送皇后陛下前往奥丁堡的队伍,普鲁士的蓝色军服在灰蒙蒙的旷野中格外容易辨认。

他悄悄跟随着车队已经五天了,虽然皇后琳娜交代他留在圣彼得堡,以便于后续的联络和谋划,但他还是将事务暂时交给了他的同伴,自己单身匹马追着车队一路西行。

时间太过仓促,从他们计划开始,到四月三十日皇后被软禁,只经历了短短的两个多月,从遥远的奥地利偷运来的资金还未全部投放出去,廷臣也尚有很多还在摇摆不定。

听闻皇帝彼得要将皇后陛下押送奥丁堡的时候,他曾经冲动的想立刻带着现有的人揭竿而起,发动宫廷政变,以暴力的方式夺取政权,但最终还是被琳娜阻止了。

他的皇后陛下对他说:虽然目前整个宫廷和民间全都是反对彼得的声音,但却也没有拥戴我的声音,别被假象蒙蔽了眼睛,要让人们接受个没有帝国血统的女皇还为时尚早。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罗伊当时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等到我们控制住舆论的倒向。他最终听到她如此说道。

他的皇后陛下最终还是被普鲁士士兵带走了,以遣送的名义押往奥丁堡。罗伊自那一刻起就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冲出了圣彼得堡,追着车队一路西行,他对自己说我是为了防止疯子彼得授意普鲁士人秘秘密处决皇后陛下,却发现这个借口甚至都已经骗不了自己。

他爱上了他的皇后陛下,他早已将她与深爱的帝国紧紧的联系在一起。没有琳娜女皇陛下,帝国的未来就没有任何希望,他,罗伊*别斯托杰夫的未来也就没有任何希望。

他掩紧披风,勒马前行,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要抵达奥丁堡了,他必须看到她平安无事,才能放心的返回圣彼得堡继续行事……

几天之后,当琳娜初次踏入奥丁堡的夏宫,不禁瞬间被这座临海宫殿迷住了,甚至暂时忘却了自己目前危险的处境。

宫殿建筑在海边的悬崖上,从三楼的寝室窗户就能望见下方的海面,海浪拍打在黝黑的礁石上,水花从玻璃棱窗正下方跃上半空又落下,最终泛着白沫重归大海。

这里是帝国的最西端,正对波罗的海的港湾,可惜一直以来只被帝国皇室当做消夏的宫殿。

“陛下,这是您的晚餐。”门口的普鲁士上校送入一盘简单的食物。洛科夫人、凯特侍女等所有被视为皇后亲信的人都被留在了圣彼得堡,琳娜此时几乎是孤身一人被软禁在奥丁堡了。

“我以为我们也算得上是同乡。”琳娜在上校即将退出房间的时候开口说道,“腓特烈国王就如此信任彼得?他觉得彼得能给普鲁士帝国带来更多的好处吗?”

“皇后陛下,您这是在游说我?”普鲁士上校笑了。

“我只是提供给你们一个更好的选择。”琳娜的笑容则更加灿烂。

上校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接着回答道:“我是个军人,我的天性是服从命令,而不是像政客那样左右逢源。我的国王交代我一切听从彼得皇帝的旨意,那么我就别无选择。”

琳娜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微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上校退出房间,对门口守卫的两个士兵吩咐道:“看好她,有情况和我汇报,切不可与她擅自对话。”

士兵立正行过军礼,将长枪斜举到胸前,双眼平视前方。

上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位沙俄帝国的皇后陛下,比不靠谱的彼得陛下不知要精明多少倍只可惜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