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小区外面。”

男人低冷的嗓音带着冬夜的凉意钻进耳里。

宁栀开门的动作停下,拧了秀眉,听着他说,“你下来一趟。”

“我已经睡了。”

回答宁栀的,是男人的嗤笑,“江淮还在我旁边,你睡得可真快。”

那又怎样。

宁栀破罐子破摔,“我就是睡得快,而且,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十分钟之后,你要是没下来,我就上楼去找你。”

“你是不是有毛病?”

一股无名火窜上宁栀心头。

凭什么他可以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天是你让我不要去打扰你的,既然如此,你不在家好好陪你妈和老婆,又来找我做什么?”

手机那头安静了片刻。

似乎是傅欲行没想到她会这么暴脾气。

其实,最初的时候,宁栀的脾气是不太好的。

父亲在的时候,她被宠着惯着,和所有被父亲宠着的女孩一样,是父亲的小公举。

自信乐观,性格直爽。

后来父亲死了,她成了没人要的皮球,被踢来踢去。

爷爷妈妈嫌她是女孩,赔钱货,不肯收留她。

叔叔伯伯,就更别提了。

周芳华愿意带着她,可是跟她约法数章。

到傅家后,她就过起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虽然傅宗明对她很好,但这也招来了傅欲行的怨恨。

傅家其他人对她的为难,还有周芳华稍不顺心就把火发在她身上。

渐渐地。

她的开朗没了,直爽没了。

脾气那东西,也离她而去了。

傅欲行的声音再次传来,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

“就几句话,我在车里等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宁栀下楼,出小区。

路边只有傅欲行的车,江淮已经开车走了。

淡淡地烟味顺着空气钻进鼻翼,男人把摁灭的半截烟蒂递给她。

使唤起她来得心应手,“把烟蒂扔垃圾桶里。”

若是昔日。

宁栀会帮他扔掉。

但今晚,她不知身上哪根反骨觉醒了。

冷眼看着他指间的烟蒂无动于衷,“你自己没手没腿吗?”

傅欲行扫了眼她手臂,阴阳怪气地说,“连刀子都敢帮我挡,扔一下烟头反而不乐意了。看来你今晚不该检查手臂,该检查脑子。”

宁栀的脸色变了一分。

他还真是因为她的手臂来的。

江淮那头喇叭猪。

“上车,别一会冻感冒了,半夜还要再跑一趟医院。”

怎么没人把这个男人的嘴巴缝上。

拉开车门,宁栀坐进副驾座,没什么精神地说,“有什么事,麻烦你说快点,我很困。”

傅欲行没开口,沉默地把烟蒂扔进了车载烟灰缸里。

伸手就来抓宁栀的手。

宁栀想躲没能躲开。

小脸染怒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别动,我看看。”

傅欲行沉冷的嗓音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宁栀怔了一下。

盯着他那张严肃起来,很吓人的俊脸。

没敢再动。

“把外套先脱掉。”

傅欲行没看她的脸,目光盯着她的手臂。

宁栀脱了那一只衣袖。

傅欲行捋起她的毛衣袖,纤细白皙的手臂肌肤连带淡淡地疤痕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很疼?”

盯着她那条疤痕看了片刻。

他掀起眼皮,如潭深眸凝着她的脸。

宁栀摇头,“不是很疼。”

“江淮说,你都疼哭了。”

“……”

宁栀睁大眼,气愤道,“他造谣。”

她又不是水做的。

没那么能哭。

傅欲行哂笑了声,“也是,挡刀的时候都没哭,现在怎么可能疼哭,江淮造谣越来越离谱了。”

正开车的江淮突然打了个喷嚏。

宁栀没接话。

傅欲行就那样扣着她的手,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沉声说,“不管是你手臂的伤口,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都不要忍着瞒着。”

“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宁栀语气冷硬。

受不了车内的空气稀薄,她偏头看向车窗外看。

“你后悔当初冲动的挡刀吗?”

宁栀不知道傅欲行为什么如此一问。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后悔,要是有时间思考,当时就不会下车去挡刀。”

傅欲行看不见宁栀偏向车窗外的脸上表情如何。

但她的声音疏离冷漠。

是真的后悔。

他想了想,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

“我要什么你都能满足吗?”

宁栀转过来的眸底漫着一层清冷。

“你可以说说看,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傅欲行不像说谎。

宁栀的视线自他冷隽的五官上移开。

“是因为你妈妈醒过来了吗?”

她感觉,姚悦兰醒为后,傅欲行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就当是这样吧。”

傅欲行不作解释。

神色间看不出太多情绪。

“我要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

车厢里的气氛有短暂的凝滞。

宁栀直直地迎着傅欲行一寸寸冷下去的眼神。

他忽然冷冷一笑,成全她,“好。”

-

周一早上。

宁栀起床,周芳华已经破天荒的准备好了早餐。

当然,水晶虾饺和松露包都是她买的速成品。

只有白粥,是她煮的。

周芳华一副慈母模样,“栀栀,你吃完不用洗碗,只管去上你的班,碗我来洗。如今这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住,以后家里卫生也我来打扫。”

宁栀看周芳华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她哪根筋接错了。

还是,又想作什么妖。

但她既然主动说做家务,自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行啊,那就辛苦你了。”

到学校办公室后,宁栀登录看家宝,就看见周芳华正在打扫客厅。

她只在客厅里装了监控,房间没装。

第一节课下课后,宁栀从看家宝的回看功能里,看见周芳华推着洗地机去她房间。

犹豫了下,她拨出周芳华的电话。

响了几声,周芳华的声音才传来,“栀栀,我正在你房间拖地,你现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宁栀的视线停留在监控视频上。

身子靠着椅背,淡淡地说,“我房间你随便拖一下就行了,不用那么仔细打扫。”

“这怎么行,我以前没有照顾过你,现在有机会照顾你,当然要打扫干净。”

周芳华的话音落,宁栀还听见洗地机的语音播报。

有学生进来办公室找她,宁栀挂了电话。

周芳华放下手机和洗地机。

先把宁栀床头的抽屉找了一遍。

没有收获。

她又打开衣柜,视线落在衣柜带锁的抽屉里。

周芳华花了几分钟时间,都没找到钥匙。

她弃了抽屉。

拉出宁栀的皮箱。

第三次的时候,密码正确。

打开皮箱,里面一件衣物都没有,除了奖状,各类证书。

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周芳华露出得意地笑,自言自语着说,“居然把银行卡藏在盒子里。

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不是银行卡,而是一串散发着淡淡冷香的手串。

拿在手里看了足足一分钟后。

周芳华腾地从地上跳起来。

激动地小声道,“发财了,哈哈,我这次真的是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