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提议滴血验亲。”萧守儿大声说。
兴崇帝当即应允。
这是必须要走的环节。
百官站与两侧。
小太监把两碗水拿上来。
兴崇帝毫不犹豫抓起匕首,割自己的手。
姜衡衍紧随其后。
两滴血没有融。
朝臣哗然。
萧守儿差点喜极而泣。
姜衡衍不是他的堂兄。
兴崇帝老脸一抖,顿时愣了。
帝师也惊住了。
不是?
“且慢!”
杜双警惕的瞥了眼姜衡衍,“臣建议换两碗清水再验,以免被人做手脚。”
姜衡衍的脸更沉了。
兴崇帝放下匕首,“福德,你亲自去办,中间不可让他人插手。”
“是,奴才这就去办。”
过了一会,白福德终于回来了,手捧两碗清水。
兴崇帝滴血以后,姜衡衍闭了闭眼睛,也滴了血进去。
这次血融了。
萧玄玉脸色煞白,复杂的看着姜衡衍。
姜衡衍自己震撼不已,别人再怎么说他始终是不信的,诸多手段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亲眼看见两滴血相融,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母亲不过是个普通的村妇而已。
怎么会呢?
兴崇帝激动。
帝师大喜。
杜双意味深长的看着姜衡衍。
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皇长孙你不当,你是不是傻?
新安王给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当即站出来:“不能作数!先前没融,这回又融了,谁知道哪次是真哪次是假?要本宫说,滴血验亲说明不了什么。”
新安王站出来:“儿臣附议。”
不少朝臣站出来:“臣等附议。”
太子:“天下之大,相像之人多了,杜知府当年没有随大哥去青平镇,话语中也是诸多猜测,弄错了也说不定。”
朝臣议论开:“就是啊,此时非同小可,后面的事情杜双语焉不详,怎么确定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先太子血脉啊。”
兴崇帝的脸沉了下来。
心也跟着冷静下来。
当年太子宫那么多女人都没能怀上,怎么祈福那女子一次就怀上了?
大臣问:“当初先太子派去保护女子的史寅官呢?他在何处?一问便知。”
兴崇帝:“福德,派人去寻。”
姜衡衍眯了眯眼睛。
早知今日,当初不该救史寅官。
现在也不晚。
杜双大声道:“陛下,臣一并将史寅官带了过来,此时就在殿外。”
说完抱歉的看向姜衡衍。
姜衡衍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史寅官跪在大殿。
姜衡衍踱步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面无表情道:“我叫你看家护院,你这狗东西倒是被人一叫就走,家里有孩子有女人,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史寅官听的冷汗直流。
他不是傻子,正相反身为先太子的幕僚很聪明,当即反应过来主子不想让身世暴露。
而且,主子拿杏花和阿梨威胁他。
可是……
身为先太子唯一血脉,肩负重大,先太子都安排好了,他怎么能不认祖归宗呢?
高贵的血脉给乡野村夫当儿子算怎么回事?
必须得认祖归宗。
“主子,什么事都没有这件事重要,寅冒险来京,就是让您回归正统。”
姜衡衍失望的闭了闭眼睛。
史寅官大声道:“姜家三媳嫁过去时,已怀有一月身孕,当时对外说是早产。诸位如有不信,可去陆家村询问。。”
群臣面面相觑:“那不就是先太子的孩子吗?”
兴崇帝扫视一圈:“诸位怎么看?”
左相站出来:“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仔细确认。皇室血脉不能马虎,尤其是先太子血脉。”
大学士:“无须再议,都对的上。”
“请让先太子血脉认祖归宗。”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萧玄玉走到姜衡衍的身侧:“你真的是我堂哥吗?”
姜衡衍一时语塞。
萧玄玉嗡嗡的说:“子渊,你骗我。”
姜衡衍苦笑。
他从未想过跟他争宠。
他只想好好做官,迎娶倾城,满足自己的心愿来着。
谁知道事情变成这样。
“报,周氏的儿子姜舒成来给他娘收尸。”
兴崇帝:“姜家的?带上殿来。”
姜衡衍缓缓回头。
多年不见,姜舒成褪去落魄,变得成熟稳重,衣着鲜华,似乎过的不错。
姜舒成同样看着他。
目光带着谴责,控诉。
姜衡衍心里咯噔一下。
姜舒成:“两位大人胡说!”
“三婶嫁入姜家之前,娘家住在鲁县,离广佑寺很远,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能自己跑去广佑寺上香?”
“三婶确实早产,那是因为她一个人干一大家子活,暑天正值晌午累的头晕眼花,失足掉进田埂下。”
万万没有想到姜舒成是来帮他的。
姜衡衍舒了一口气。
气氛再度陷入僵持。
“臣不赞同。”
“臣不赞同。”
对姜衡衍来说,僵局是最好的结果。
这件事情他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打的他措手不及,他来不及调查,到现在还在猜测与摸索当中,十分被动。
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白的也能扭转成黑的。
可惜没有时间给他。
这时出现一位姜衡衍打死也没有想到的人物。
吴振诚。
他当父亲敬爱尊重的人。
姜衡衍从未猜忌过他。
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朝堂里的老人几乎都认识吴振诚,称呼他为吴太医。
“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吴太医见到兴崇帝热泪盈眶。
兴崇帝也是诸多感慨,举起磨盘砸下去,“你这个坏东西,躲了那么久。”
墨汁染黑了吴振诚的衣角。
吴振诚大声道:“臣保护太子殿下的血脉去了啊。”
“臣受太子之命,从姜三嫂怀孕,到生产,再到长孙殿下蹒跚学步,直到长这么大,一直跟随在他们身边。”
“按照太子殿下的指示,教他医术,引入学堂,入京科考。”
“姜衡衍,不,萧衡衍,就是太子血脉,大圣朝真正的皇长孙!”
掷地有声,砸在每个人的心间。
吴振诚走到滴血认亲的两个碗前。
过了这么长时间,碗里的血都散了。
吴振诚拿起第一个闻了闻,“这里面加了东西。”
放下又拿起第二个,“这是正常的。”
第一个不就是两滴血没融的那只碗吗?
吴振诚没有亲眼见到滴血场面,对结果毫不知情,却准确的说出其中一个有问题。
没有人再怀疑。
别人或许能弄错先太子血脉,吴太医绝对不会弄错。
他的医术是皇宫里最好的。
姜衡衍脑袋嗡嗡的。
脚下踉跄了两步。
谁能想到给他致命一击的人是他最亲近之人。
“臣拜见长孙殿下。”吴振诚抱拳道。
杜双紧随其后。
帝师也转身:“臣拜见长孙殿下。”
一些先太子党,以及帝师一派的群臣:“拜见长孙殿下。”
萧玄玉脸色煞白。
太子怒指吴振诚:“大胆,你这样讲,将玄玉置于何地?还有你口口声声称大哥为太子,将本宫置于何地?”
吴振诚怒道:“你这个太子,本官不认。”
萧玄玉凉凉的开口,“太子之位乃是皇爷爷钦赐,吴太医如此态度难道是对皇爷爷的不满吗?”
吴振诚冷笑:“他嫉妒成性,残害兄长,德不配位。”
朝臣哗然。
残害兄长,什么意思。
太子慌了。
萧玄玉狠狠皱了皱眉。
蠢爹真有把柄在他手上?
吴振诚说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太子不是病死,而是被贼人追杀。”
莫说群臣,就连八王爷新安王都惊了。
“什么?”兴崇帝猛地站了起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
“太医,宣太医。”
满朝都乱了。
吴振诚连滚带爬的凑到兴崇帝身边一阵**作。
终于兴崇帝睁开眼睛。
白福德赶紧喊退朝,命人把皇帝抬回寝宫。
姜衡衍回到同善宫已是半夜。
倾城听到推门的动静从修炼中结束,跳下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姜衡衍复杂的看着她,艰难的张了张嘴,“倾城……”
刚一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倾城抱住他,轻声哄:“没事。”
他紧紧抱着她,呜咽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不能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
倾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已经确认皇室血脉,轻轻拍了拍他,“没关系,你慢慢跟我说。”
听姜衡衍说完,倾城惊的半晌没说出来话,“我早就觉得吴大叔不简单。”
“难怪吴大叔逼迫吴长生考青山书院,不许他参军。他必须确保你的安全,而吴长生与你年纪相仿,武力强,正合适。”
姜衡衍精神萎靡的躺在她的腿上,“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真心待我,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倾城没有回答他。
一天两天还行,长久的陪他在宫里不可能。
姜衡衍见她不说话了心里一紧。
一股恐惧萦绕心头。
她不来找他也就罢了。
一旦重新拥有她,他已经无法忍受第二次失去她。
先太子追杀一案是兴崇帝、甚至是整个朝堂最关心的事情。
萧云海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年的寿命,但影响力太大了。
他受朝臣敬重,百姓爱戴,深受皇帝信任,被弟弟们引以为榜样……
所以没有人有空反对姜衡衍认祖归宗。
之前那些反对的人都忙着摘清自己——与太子划清界限。
结果还没出来,太子先臭了。
东宫萧瑟无人问津。
没办法,指认他的是先太子临终追随的人。
萧玄玉也深受影响。
本来姜衡衍对他的打击够大了,父亲又成了杀人犯。
姜衡衍认祖归宗成了定局。
五日后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