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御书房焦心的等待消息。
他已派出内卫在青平镇调查，要求不论进展如何，一定要日日汇报。
“陛下，陛下……”白福德迈着小碎步跑进殿内，“来消息了。”
皇帝猛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如何？”
白福德：“尚未查到直接证据，但是有一个好消息，他们查到了吴太医的踪迹，吴太医消失十九年，就在青平镇的陆家村呐！”
“陆家村？姜衡衍不就是陆家村出生的吗？”
“姜衡衍一定是朕的孙儿，他一定是朕的孙儿，吴太医那个老东西！”
白福德：“还有一件事，有一批来路不明之人秘密往陆家村集合，杜双杜知府提供钱粮支持。下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请陛下定夺。”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让皇帝愣了好一会。
秘密前往……地点是陆家村。
陆家村一个小破穷乡村除了出生一个姜衡衍，还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吸引他们呢？
“一定是当年追随云海的那群人，全部秘密给朕扣住！哈哈，这么多年，终于让朕逮住他们，对了还有吴振诚，杜双，都给朕弄到京城来，记住千万不要声张。”
“好好，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帝师不是姜衡衍的老师吗？朕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宣帝师，朕要好好问问他！”
“一个个瞒的朕好苦。”
……
帝师：“陛下，冤枉啊，老臣也是前不久刚知晓此事。”
兴崇帝面上愠怒，心里可谓是惊涛骇浪被震撼到了。
他承认了。
他承认了。
姜衡衍竟是朕流落在外的宝贝大孙儿。
兴崇帝：“还不快给朕从实招来？”
“陛下还记得两年前老臣去青山书院吗？那时正值招生之际，老臣远远看见这孩子就觉得像云海，于是秘密调查。”
“可惜云海把这孩子藏的太深，老臣什么都未能查到，不过老臣自有妙计，诈的杜双说出实话。”
兴崇帝：“难怪老师在青山书院停留这么久……您糊涂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这是云海遗愿，此子未入京之前，不能将其暴露，否则羽翼未丰，恐有性命之忧。”
“不过现在，是时候让真正的皇长孙认祖归宗了。”
兴崇帝血液沸腾，“真正的皇长孙，云海唯一的血脉，正统继承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呐！”
“难怪最近朕总是梦见云海，还在纳闷他到底想和朕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件事啊，朕的宝贝大孙子来到了朕的身边呐哈哈哈！”
帝师看着兴崇帝红光满面的样子，甚是欣慰。
听说今日早膳多用了两碗。
人逢喜事精神爽，百病全无啊。
……
姜衡衍竭力筹备婚事，事无巨细生怕委屈了倾城。
他找到帝师。
拜了个大礼：“学生要和倾城成亲，请老师做主婚人。”
帝师兴奋的说：“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关于你的身世……”
姜衡衍听完以后如遭雷击。
帝师：“我知道这天大的幸运砸到你的头上有些突然，比起萧玄玉，你才是真正的皇长孙！你认祖归宗以后皇上会封你为太子，将来继承我大圣朝，做大圣朝的皇帝。”
姜衡衍脱口而出：“不可。”
什么皇长孙，太子，皇帝？
倾城是修炼之人，不能嫁给世俗皇帝，否则影响大国运道必遭天罚。
他好不容易想通，决定迎娶倾城，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怎么这么难呢？
帝师终于察觉到他抗拒的态度，“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先太子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
姜衡衍面无表情：“有何证据？”
他就不信，母亲和父亲已经过世，他们能拿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
帝师想了想：“确实没有直接指向的证据，你说的对，如果不能以理服人，你的身世永远被人诟病，还是得想个法子才好……”
御书房内，兴崇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姜家不是还有人吗？有个大伯娘在狱中服役是吧？”
兴崇帝啪的一拍书案，“证据还不好找？把她带过来，她知不知道不要紧，朕让她怎么说她就得怎么说。”
帝师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好从姜家人下手。”
姜衡衍身体崩的很紧，脸色差的要命，“还望陛下明察，我爹娘是一对恩爱夫妻，我娘绝不可能背叛。”
“孙儿啊，朕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但你和先太子如此之像，又都在青平镇，你的年龄和时间又刚好对得上，世上怎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呢？况且，朕知道杜双，他是绝不会和帝师说谎的。”
“这件事竟然是从杜双口中传出来的？”
姜衡衍感觉遍体发寒，他与杜双在青山书院的图书室相识，相谈甚欢，之后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原来杜双接触他另有目的。
帝师也是。
兴崇帝：“你满腹疑问，朕又何尝不是呢？朕已召杜双入京，等他到了，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姜衡衍面无表情的拜了下去，“无事臣便告退了。”
他已经打算走了。
余生他只想与倾城相伴。
大不了离开世俗。
兴崇帝：“急什么呢，朕听说你与一姑娘感情极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朕也想看看长孙媳妇，于是把她请到宫里小住一段时间。”
“你认祖归宗之后，她想出去玩朕再放她出去。”
“这段时间先让她学学宫里的规矩。”
姜衡衍目光一禀。
兴崇帝眼睛一瞪：“别这样看着朕，朕不是怕你跑吗？天大地大，刚到手的大孙子要是跑了，朕可上哪找去呀？”
姜衡衍匆匆来到同善宫。
倾城迎了出来，“姜衡衍，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下旨让我暂住这里，西南北三个方位住了三个修炼者，个个比我的修为高出许多。”
她凑近低声问：“这是监禁吧？”
姜衡衍狠狠拧眉：“我们进屋说。”
倾城惊呼：“什么？你、你不是咱爹的亲生孩子？那……如果你才是真正的皇长孙，萧玄玉怎么办？”
姜衡衍黝黑的眼眸盯着她：“按照规矩，一旦确认我是先太子血脉，应认祖归宗，继承太子之位。”
“我们成婚之后，你就是太子妃。”
“太子妃？我？”倾城用手指了指自己，“好玩。”
姜衡衍无奈：“我的倾城，你想的太简单了。一旦我认祖归宗，那些忌惮我，或是拥护我的人会推着我们往前走，那时我们没有选择，只有争夺帝位一条路可走。”
倾城脸色一变：“这不行，绝对不行。”
“姜衡衍你知道后果，轻则天道收我，重则生灵涂炭，以我的修为，一旦影响人族气运，别说朴宇真君，就连萧守儿都要来讨伐我。”
“我宁愿与你再也不见，也不会陪你走这一条路。”
姜衡衍心里咯噔一下，“你别离开我。”
失去过一次他看清了自己的心，已经没有办法再离开她了。
他愿意抛弃自尊，抛弃一切，只为了能和她在一起。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好。”
……
百德福打开尘封已久的宫殿。
里面是先太子的遗物。
墙壁上挂着先太子的画像。
风姿卓越，气质温润。
与姜衡衍有几分相似。
兴崇帝老泪纵横，“云海是朕最好的儿子，满腹才华，深受朝臣和百姓爱戴。”
姜衡衍乖巧的听着。
看着画像上的人，颇有几分触动。
他听过太多关于先太子的事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他有这样的渊源。
现在看来，史寅官当初悬梁自尽有了踪迹可寻。
“朕多希望云海留下一个血脉？老天有眼。”
“你继承云海的聪慧头脑，也要同他一样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才不枉做他的儿子。”
姜衡衍垂下眼帘。
杜双次日进京面圣。
在此之前姜衡衍曾想尽办法和他见面，始终没有机会。
他拦不住杜双。
“当年圣僧广智小师父在广佑寺出现，惊动天下，先太子去广佑寺为百姓祈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有一些隐秘大家不知，先太子不慎误食香草，夜里发作，贴身侍卫史寅郎无法，便抓了一个同样去广佑寺祈福的女子……”
“事后本官赔罪打点，查清其家室，才知道女子三日后即将嫁人。”
“本官将来龙去脉禀告先太子，先太子怕这女子出事，便留一位办事牢靠之人暗中保护，此人名为史寅官。”
史寅官？？
不正是姜衡衍家的下人吗？
萧玄玉看向姜衡衍。
见姜衡衍正紧紧捏着拳头。
杜双：“最终这女子还是嫁了，不过出嫁日期拖了整整一个月。后来史寅官传来消息，说是女子怀孕，按时间推算，孩子是太子的。”
“太子得知以后，秘密安排前往青平镇，没想到这一去再也没回来……”
看着杜双在金銮殿上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身世，姜衡衍的心越来越沉。
一片赤诚之心终是错付了。
大臣们看姜衡衍的目光复杂。
有的激动流下泪水。
有的阴沉的看着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太子和八王爷等人极力怀疑此事真假。
最为复杂的人是萧玄玉。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滞的看着姜衡衍。
兴崇帝拍了拍扶手，“安静。”
声音不怒自威。
下面的人全部安静下来。
“只听杜知府一人之言有失偏颇，来人呐，带姜家大房媳妇，周氏。”
白公公：“宣周氏上殿。”
姜衡衍面无表情的立于朝堂之上，与杜双遥遥相望。
杜双叹了口气，用嘴型说了句抱歉。
一个小公公匆匆跑过来，噗通跪下，“禀报陛下，姜家老大媳妇就在刚刚，口吐白沫，患病死了。”
下面官员哗然。
太子忍不住笑出声。
死的真是时候。
这下死无对证了。
就算他真是皇家血脉又怎么样呢？
兴崇帝大怒，“都是废物！连人都看不住。”
愤怒之后，他又冷静下来。
这件事情缜密，极少人知道，是谁走漏风声，又是谁沉不住气了？
目光扫视一圈，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杜双皱眉，触及到姜衡衍阴沉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若不是自己临时起意改了路线，恐怕难逃毒手。
好一个姜衡衍。
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