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安的继续

张清浩在某些方面真的是个很魔鬼的人,例如说苛刻学生劳力和计较学分评定,他以纯西方的要求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学生。hjs8aa每周发下繁重的任务,交代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新知识,上课时心急了会直接说英语,一大串专业名词像蹦豆一样,还没等人全都消化就已经转到了下一个话题。不过好在他虽然“残忍”,但还不至于把人黑死,他会按照每一个学生的特点加以教导,不论你的问题有多细琐,他都愿意拿出大量的时间仔细指点,但指点就是指点,他会给你百分之六十的基础,然后留下让人瓶颈的百分之四十去让人全力思考。

箫诚一开始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后来通过自我克服和思考,他才发现这种方法还真是不错的,最起码让人思维开拓了不少。可是瓶颈这个东西,有些人卡的时间长,有些人卡的时间短,而这种日子往往就会成为张教授了解学生的过程。

就像今天的周一例会,分发下每个人的本周小课题之后,张教授便站起身靠在桌子边上开始训人,原因是上周交上来的报告里,有三个人的东西让他觉得实在是没有办法过关。

箫诚坐在末席听到他点的那三个名字,心里不由得觉得奇怪,因为没记错的话,这三个人都可以与“本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这句话画上等号,而既然是最优秀,那么又怎么会出问题呢?

“我承认,中国孩子大都是学习型人才,你们有高学分,又刻苦,但说实话,我对于你们的这些优点并不全都赞赏,因为你们因此变得太老实,大多缺乏想象力,太循规蹈矩,不够创新,却又很无聊的总想苛求完美,达到什么该死的顶峰。所以我奉劝各位,从今天起,最好都放弃那种无知的想法,要知道在科学面前,像我们这种人的生活里根本就不需要类似完美,顶端这样的词,因为一旦达到那样的境界,我们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张教授一边说话一边皱眉,继而把报告放到桌面上看了看手表“算了,咱们含蓄一点儿,我也不多说了,今天例会到此结束,拿到新课题的人就继续努力吧,至于需要的参考资料和文献,我下午会分别e-mail给你们,到时候注意查收。散会。”

一声令下,等张清浩出了会议室,大家立刻作鸟兽散,但几家欢喜几家愁,没过关的人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倔强难堪,而过了关的也只是前三秒拍着胸口庆幸,后三秒看到新课题再次翻白眼抑郁到抱头。

箫诚翻看自己的试验内容,心里也有些诧异,因为与其他人相比,他现在的任务竟然一次比一次减少了,虽说工作量依旧不小,但他现在倒不觉得辛苦了。

出了实验楼,箫诚拿出手机给何柏打电话,自己昨天晚上因为给学生会弄个校部新生宣传稿,所以抄抄写写的时间就过去了,再加上周筱筱一个人有很多地方也弄不太明白,所以他就没回去,和几个老师同学一直弄到十一点多才传到网上。等弄完了,一想到明天早上实验组那边还要开会,他就只发个短信给何柏,告诉他自己不回去了,至于何柏中午给他打电话的事儿,说白点儿,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此时是上午九点五十分,何柏刚好第一节大课下课正往下一个教学楼赶,路上小孩儿看到来电是箫诚,赶紧接起来,可是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所以声音没什么精神。

箫诚听出来了,却没说什么,他只是向何柏解释了昨天晚上没回去的原因,并嘱咐他要他注意身体,现在天气刚开始热起来,气温反复,不要感冒了。

何柏一一应声,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儿,可是这边的心刚放下一点儿,他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招唤。

听不清那个人说了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人是张清浩。

“哥·····”何柏刚张口想说什么,结果箫诚直接就打断了他,他说小柏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挂电话了,我这边现在有事儿。你要是想找我就给我发短信吧。之后,手机听筒里传了咔哒一声,电话就断了。

何柏愣模愣样的盯着电话,直到肩膀被同班同学拍了一把,这才缓过神笑着跟大家往教室赶,但笑归笑,小孩儿自己知道那天之后上的课他都超级不在状态,因为将近两个小时的课,他硬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张清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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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边,箫诚正坐在张清浩的车里跟他一起去市图查资料。

“没办法,市图很多书都不外借,所以只好自己跑了,至于你嘛,箫同学,你今天上午就帮我当劳力吧。”

面对老师这样的要求,箫诚当然不会拒绝。

学校离市中心有点儿远,路上红灯不少,两个人没什么事儿,张清浩就开始和箫诚聊天。

老张话还算多,他先是问了箫诚所住的省份,之后又问了问家庭成员,箫诚有一答一,说的属实又不多话。所以没过十分钟,车里就有些冷场。

要说张教授还真不是一般人,他把他能问的都问了,之后就改问箫诚想知道些什么。

毫无疑问,二爷不是一个会绕圈子的人,他想了一下就直接问张清浩问什么自己的任务减少了,而那些没过关的人任务却又增加了。

张教授想是没想到他的中国学生会问的这么直接,所以言语顿了一下,他才对箫诚解释说:“baldwin,相信我,那些东西是他们所需要的。”

“可是他们做的并没有那么差,甚至可以说很好。”

“是啊,”张教授打着舵,将车开上主道却又摇头“但是那是书上的东西,而我想要的,不是书本的翻版,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和想法。”

张清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因为路还长,所以他并不介意给箫诚解释这其中的关系,只是他希望箫诚答应自己,不要把这些话告诉那些孩子。

老张说:“baldwin,老实讲,那三个孩子不错,但可惜的是他们一路走来都在成功,而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大多固执不知道变通,更受不起打击和挫折,他们总是希望赢,而不是真的在审视我所给他们的东西。他们总是喜欢说科学,但你知道么,科学这个词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三岁孩子说人生的意义一样,只能想想但根本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中国人说学海无涯,这句话是真理,你别看我走到了这一步,好像还不错,但面对真正的研究,我觉得我这一生如果能真正的弄懂人的一个常规反应过程,那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而这些,是你那几个优秀的师哥师姐所不具备的,他们那种人通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我现在不帮他们给他们压力,那么他们将来一旦怀疑自己,就很难再给自己信心了。”张清浩说着到这儿顿了顿,看到红灯,把车停下转过头面向箫诚“至于你么······箫诚,你能不能告诉我,五一的长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你现在如此的急切不安?”

我?不安?

箫诚觉得这样的词用在自己身上很好笑,不对,应该说是有些荒唐。

“老师,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安。”二爷压住诧异,尽量平静的回答。

“是么。”张清浩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顺手拿起储物盒里的烟递过去。

“抽烟么?”

箫诚摇头。

张清浩笑着收回手,然后径自捻出一支烟咬在嘴上,却不点火。变灯之后就这么一路开着车,现在已经过了交通高峰期,所以城市的主干道的路况很好。张教授连过三个绿灯,最终张嘴“baldwin,你知道么,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拼命赶路一样,好像你要努力承担什么似的,磕磕绊绊的走得很急,都不知道要回头去看看自己有没有走错路或者错过什么。”

张清浩边说边单手挠头,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怎么说才能把话说的更明白“你的表现很不安,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够冷静或者试验出了问题,你的试验做得很好,而且我相信如果丰富了基础知识你会做得更好,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才大二,你走得太快了,我怕有一天你回头会后悔,因为按理说,这个时候正是你去学习如何和别人交流互动的时候,而不是一门心思全放在实验室里······”

张清浩话里有话,其实他打心眼儿里不想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因为中国人习惯含蓄,他离开的年头又太多,所以在委婉这方面他实在是个新手,但对于说话绕来绕去这种事,箫诚也不擅长,而且相比于婉约,他更喜欢直接。

“老师,”二爷长叹气开口“麻烦您能再说得明白一些么?老实说,刚刚那些话,我没太听懂······”

张清浩听他这么说,表情一时间变了很多种,因为那感觉就像是一个蛋糕师在努力用奶油装点完一块蛋糕后,客人却对他说,对不起,我只吃蛋糕胚,不吃奶油。于是,在诧异,无奈,自我嘲笑和徘徊之后,张教授把车停在道边,然后非常严肃的对箫诚说:“baldwin,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学习去相信别人,而不是只习惯于被人信任。”

(花花:轻伤不下火线,我爱教授,明后天虐虐更健康,最近手感很奇怪,希望大家看着还算顺畅不突兀,祈祷无错子的飘走。另外,潜水的,麻烦注册一下收藏了我,不然没有动力,花花码字没速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