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治愈(一)

思绪正飘着,手机又闪了。我打开,是陈玮的。陈玮是我第一任的男朋友,和他分手也差不多是去年这个时候。

关于这段恋情,最后有个非常啼笑皆非的收场。本来分手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一切东西的销毁工作。结果那个时候学期末,需要进行下个学期的选课,我这才想起了我选课系统的登陆密码居然也是他的名字。着急忙慌去教学课改密码,办完之后觉得一阵轻松。可没想到选完课之后我的新密码又变成了他的名字,我不信邪,如此反复有三四次,教学课的老师都快记住我这张气急败坏的面孔了,但是这个莫名其妙的选课系统就是难以接受我改密码的举动。

直到现在,我选课系统的密码仍然是这个人的名字。

其实那次分手之后我并没有实实在在的难过过几天,以至于后来他再打电话来问候,我居然也能很愉快的附和了,倒成了比较融洽的朋友。再说起这桩事的时候,他总是开玩笑:“这样也好,也好,只要你选课不取消,你就永远不会忘记我这个人。”

我们宿舍里的女人都知道这茬,常常取笑于我。

陈玮短信里说:“春节快乐,顺便问一句,你真的把我送你那条白金项链扔掉了?”

我没好气的回:“扔了扔了,看了心烦。”

他又回:“扔了???那我情人节再送你一条,你要不要?”

我正要回“一边儿玩去”几个字,段青颂就来了——现在他进我家门如入无人之境,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窜进来脸凑在我手机屏幕前瞪了许久。

我连忙收起手机,问他:“烟花带来了?”

段青颂兀自摇着脑袋叹息:“社会很复杂,你一个傻不拉唧的小姑娘小心被人骗???”

我失笑,觉得他这个神情特别像喜欢装深沉的严由同学:“你说什么呐,等我围围巾,我们出去放。”

段青颂一副不屑的样子撇撇嘴,见我出来了皱皱好看的眉毛,动手就要拿我的围巾。我吓了一跳:“你!你要勒死我?”

“我真恨不得勒死你!”段青颂继续对我恶言相向,“瞅着你把自己快裹死的样子我就不爽???”

我心里直叹着莫名其妙,段青颂就粗鲁的一把推的我转了身,然后把那条大围巾在我脖子上绕了几圈。动作虽然说不上轻柔,但围的质量还是不错的,原本准备好数落他的话也忘了说,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就满意的跟着他出了门。老颜和我妈都在楼上的卧室里看春节联欢晚会顺便过两人世界,我妈还算挂着点儿我,喊我别玩的太晚。

院子里被老颜挂出来的几盏温和的灯笼照的暖暖的。远远的可以看到市中心那边辉煌的灯火,这里地势还比较高,市里的夜景也美。我狠狠吸了口除夕夜的空气,再吐气的时候嘴边冒出的都是白白的雾。

我很容易对这些显而易见的物理现象产生兴趣,于是不停的呵气,开心的咯咯笑。段青颂在一边鄙视我:“你这个女人太奇怪,逗你的时候你就怎么都不开心,不逗你你一个人的时候倒是挺会穷开心。”

我一下子就被他说的没兴致了。

扭脸过去本来想白他一眼,但是我好像天生不太会翻白眼,索性就恶狠狠的瞪着他。段青颂的脸在夜色和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鲜明俊秀,唇边吐出的白雾也比我的更加绵长。我特意踮脚去瞅了瞅他掩在高领毛衣里面的喉结,很尖锐,说话的时候会上下滚动。我一向觉得男人的喉结是个很好玩的构造,虽然女人也有,但一点儿都没有男人的那样奇特,值得研究。

段青颂被我看的很是不自在,揪了揪衣领。我学他平日里那种阴险的笑眯眯表情调侃他:“你害羞啦???”

“瞎说啥!”段青颂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你不要总是盯着男人看,不好。”

我心里颇不以为然,但还是转过了头。再远眺过去,似乎段工程师家那个方向有五彩的烟火升起来,隐约的还有几声笑语。

我兴奋的说:“段师兄,你家院子里好像也在放烟花啊,我们来个交相辉映怎么样?”

段青颂低头翻了翻自己带来的大袋子,低声冲我咕哝:“都说了别叫我段师兄,和周芷若叫宋青书的感觉一样???”

我乍一听有点儿愣怔,后来一想,好像真挺像的,遂向他抱歉一笑。段青颂表面上显然是个宽宏大量的好师兄,没跟我计较就祭出一个和小箱子似的烟花摆在地上。

他举起手放在嘴边呵气,又搓了搓。我正满眼期待的望着他,结果他郑重其事的蹲下来,看定我,我被看的很是忐忑,询问道:“是不是怕烟花有问题,点了来不及跑会毁容?”

段青颂扑哧一笑,笑的很是灿烂,深潭一样漆黑的眼睛里仿佛都要跃出一尾亮银色的小鱼来。我见他笑的兴起,想来不是我猜的那样,于是又试探着问道:“那是???你没带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