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见如风这样的回应,知道她心里是很情愿去的。看来自己的这一个建议她还是蛮接受的。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上扬,望着对面的如风,林良很是自豪地把手机从衣兜里拿了出来,接着又很是自豪地在如风面前晃了晃。

如风的嘴巴微微往上嘟起,眼睛有意地缩小了。她的神情无疑是想着询问林良:这是什么意思呢?

林良这个时候很是搞笑地把手挡在嘴边,他的身体往前凑了凑,然后自己用很小的声音对如风说:“嘘……我和支董打电话了。我骗他说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去上班了。”

说话时这语调怪异的,怎么听都像是在讲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似的。

“啊?支董……也相信啊?就你这工作狂。”如风很是怀疑支董的智商,她撇了撇嘴角,“估计支董心里正画着圈呢。怎么昨天还精神抖擞,今天说生病就生病了呢。”

谈到“支董”二字,语调里总是会有不经意地颤动。如风,偷偷地吸了一口气,掩饰一下,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很是正常。

“喂,正是因为我工作一直很认真,请假的次数很少他才会准的嘛。”林良辩解到,“正是因为我是工作狂啊,所以他才会准一个超爱工作的工作狂的病假。”

“而且啊。”林良的眼角满是显摆的意味往上飘,“你不知道吧,支董还很是担心呢。他还问我这一天的时间够吗?要不要多请几天好好养养。”

“好吧。”如风最后只能是这样回应了。不过害怕林良看出自己的异常,如风佯装着轻松地起身伸了伸懒腰,嘴角上扬:“走吧,去露天滑雪场。”

“可是你还没有吃完早餐的。”林良起身后指了指桌上的只是缺了一个角的面包片和还有大半杯的牛奶。

“我们不着急的。”林良希望如风吃饱再出去,毕竟她总是这样对食物提不起兴趣,“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用来玩的。不急不急。”

“哎呀,走吧。”如风催促着。

在如风这样地坚持下,结果就是林良很是无奈地没有选择地开开房门,和如风一同走了出去。

上海的那个有着“全亚洲最大”称号的银七星滑雪场是室内的,林良只能加足马力,迎着还在纷飞的雪花去了周边的临安大明山滑雪场。

这是露天的,而且这个滑雪场四面环山,地势高低不平,道路还是蛮难走的。不过好在有这样的地面落差,也就使得不少爱好滑雪的旅游达人们在同一天和林良他们一起到达这里。滑雪就是人越多越热闹,越热闹玩的都越嗨。

如风也是玩的很嗨。当然了,她这嗨的过程中,也真的是让林良打开了眼界。

举个随时可以发生在如风身边的例子吧:她可以随意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什么穿着滑雪板轻而易举地八字行走,在很是陡峭的山坡头调转方向急剧滑下,还有就是犁式制动、上拖牵、下拖牵,诸如此类的,各种技巧。

林良看着如风技法娴熟地滑来滑去的,自己这边倒是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了。要知道,滑雪大多数时候还是男子比较占优势的,毕竟力量的控制、扛摔的程度怎么都是男子为优。而林良,他的滑雪技术也还算是不错的,不过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如风竟然会这样地厉害,和她的技巧一比,自己反而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初学者了。

“林良,快点儿啊。”跑在自己前面的如风回过头对林良挥手,笑容灿烂。林良可以看见她在雪中被冻得通红的脸颊。

“哦,来了啊。”林良迈动着大步伐加足劲,接着一股脑儿地迎了上去。

很快,自己就追上了如风。

前面的他们俩即将滑过去的道路是一个下坡。这两个人同时觉得兴奋。滑雪嘛,上坡的时候不好控制,下坡则是比较容易控制的最爽最刺激的。

“来了啊。”如风的声音里流露的是遮不住的兴奋,像是在期待着很久的东西终于到来似的。紧接着她把自己的身体往下蹲,保持着重心的平稳。

林良也是做了这样的动作,不过与此同时他还做了一个别的,需要两个人一同配合才能完成的动作。

他把手臂全部张开,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把戴在自己左手上的手套扔了出去,然后自己的左手靠近了如风的右手。林良鼓足勇气对如风说了一句:“如风,把手给我。”

“啊?什么?”如风一心想着即将滑到下坡的路程,她没有听清地再一次询问,顺便把自己的脑袋往林良这边看了看。

林良的左手在寒风的洗礼下,泛红的很是明显。

如风知道林良的意思,不过她却在犹豫着,要不要这样把自己的右手交给他。似乎,在这一刻,在自己看来,如果真的把右手交给了他,就意味着自己要把自己这个人交给他似的。

“如风,快啊。”林良看着眼前的下坡越来越近,他催促到,语气里还很是焦急。

其实,这个时候的林良,在内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担心的。担心如风会拒绝自己,担心她会和平日里的平静似的对自己摇摇手或者更坚决些的对自己伸过去的左手置之不理。甚至,在这样的时刻,林良担心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又有些冒失了。就像是很久之前自己没能控制住,结果就抱住了如风那样。

就在林良还纠结的时候,就在下坡路在自己的眼前马上就要开始俯下的时候,如风紧抿了一下嘴唇,像是接下来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她很是迅速地把戴在自己右手的手套扔了出去。

结果,真的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刻里,有温度的右手,抓住了在寒风中冻得没有温度的左手。

如风,在最后的时候,选择了握住林良的手。

接着,两个人一同朝着下坡路俯身冲了下去。

下坡时的刺激,好玩儿,逗得林良和如风都发出了“啊”“啊”“啊”的尖叫。两个人的声音在寒风的帮助下,飘向了更远的远方。

不过,在林良看来,如风能够用自己的右手牵起自己在风中空空****的左手,这真的是比自己在急剧直下的下坡路上更加让自己觉得刺激的、过瘾的、兴奋的事情。

“林良,我都要冻死了。”如风把滑板从自己的脚上卸下来,嘴巴里呵着气。

汩汩地,大团的白起,如同冬季里整个北方清晨的漫天大雾。

林良笑着把如风的双手捂在自己的手里,有种大手包小手的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暖和些了?”林良关切地说,通红的鼻尖快要碰到如风同样冻得发红的鼻尖了。

这样的近距离,呼出的气体,彼此却都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因为,太冷了。况且,这一场大雪还在下,这些精灵还在下着。这样的景色真美。

真的,这样的景色真的很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一名文艺青年,还是说自己本身就对自然间的这样的美好心存感动。只是,在如风看来这样的大雪,漫天的飞扬,真心地让自己的想象天马行空。曾经看过的有太多的玄幻小说中有描写大雪纷飞的片段。这一刻如风就感觉自己像是处于与世隔绝却存在着太多仙人的“雪雾帝国”又或者是“幻雪世家中。

一切都是如梦境般。

在林良关心的注视下,如风的思想开了小差。想想来上海已经很长时间了吧。真是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出来好好玩玩呢。

在如风面前的林良,我都不知道他看没看出如风走神了,只是林良觉得如风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高兴。这种热闹的劲儿能一直持续着,就算是自己现在包着她的手,给她取暖,如风都不似从前那样抵触了。

谁都说不好这究竟是如风心情好还是真的有把林良当成是自己爱着的对象,或者说是唯一相信的异性呢。

如风的手在林良的手里,满地打滚。

“诶……老实点儿行不行?”林良略微弯弯自己的上半身,他的脸颊近的都快要和如风的手零距离接触了。假装严肃的,有些诙谐的,他对如风的手这样子说到。

如风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尽可能地露出了自己最多的牙齿。

“你真的好像个孩子啊。”最贴合情景的话,似乎在这里还寓意着另外一层意思。忘了吗?之前最早在乌镇相遇的时候,在那个接近黄昏的下午,如风不经意间称呼林良为孩子,林良还有些不舒服呢,当然了,如风也是觉得不舒服。可是现在呢,是不是该用时过境迁或是沧海桑田来形容呢?“你真的好像个孩子啊。”这一句如风现在已经可以在说的时候不急不躁,说完之后平静如初了,而林良,他似乎也是习惯了如风这样的称呼自己。

总是感觉亲切地,像是一对小夫妻在打情骂俏似的。

这,就是差别。是时间冷漠地洗礼之后的,显现的细微的,与从前的关系完全不同的差别。

不要责怪如风,说她什么“之前不是还对林良不相信吗?怎么现在?”也不要埋怨如风这样的时而冷漠时而热情。因为,经历过爱情的人都知道如果在爱情面前还能一如既往地情绪稳定那就真的不是爱了。更何况,如风本就习惯于心理情绪不趋于很平静。

写字为生的人儿呐,心里不有两三个另外的世界,心里不装着两三个不平静的湖,那才会真的情感贫乏写不出东西来呢。

如风的手,在林良手的反复揉搓下慢慢地感觉到了些许的温度。

“好像是有知觉了。”如风对林良说。

“刚才都冻得没有知觉了?你可真行。”责怪地却遮不住蛮是心疼的语调说。林良的手及继续着对如风的揉搓,那感觉像是要把要为如风营造一个夏天的炎热感觉似的。

虽然热,确实可以忍受的,这种炎热。

“好啦,好多了。”如风说着就把手从林良的手中抽离开了。还是有些许的,一丁点儿的不是很相信,很依赖的。

我不敢说如风深爱着林良,我也不敢说生活会在最后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局,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敢确定的有一件事:林良在待如风上,在对待和如风的爱情上绝对具有阿Q精神。

真的,好孩子不说假话。绝对是有着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精神。

因为,在如风把手抽开的那一瞬间,林良心想:至少,也算是在得到如风的准许下牵了她的手,还不错啦。要知道自己面对的可是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的如风诶,要知道自己面对的可是在爱情面前一直很不感兴趣的如风诶。

今天她能在快要滑下坡的时候,应了自己伸出去的左手,能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自己手里暖和暖和,已经很是不错了呢。

怎么样?林良的这样子的想法是不是暴露出他绝对的具有阿Q精神?真的,是。

“喂……”如风把手放在林良无神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样着迷?”

林良被扯回现实,他为之前自己的想法而心满意足地摇了摇头:“去吃饭吧?”